賀曉蝶聽著馬車裡母子倆的對話,嘴角直抽。

黑店,蒙汗藥,人肉包子,這是一個六歲孩子該知道的嗎?聽說小少爺四歲之前是少夫人獨自帶著的,她都是這樣教孩子的?難怪小少爺跟個精豆子似的。

兩裡地還是很快,“爹,看!黑……”小崽子十分驚喜,眼睛睜得熘圓,像想到什麼似的,連忙捂住嘴巴,只兩隻眼睛眨呀眨,可愛的不要不要的。

“噓!”餘枝手指放在唇上,對他輕輕搖頭。

小崽子連連點頭,表示明白。

賀曉蝶往車裡瞅了一眼,母子倆跟做賊似的……唉,小少爺今年六歲,少夫人頂多七歲,不能再多了。三爺帶著這倆……好生令人同情!

“來客啦!打尖還是住店?”迎客的夥計機靈地過來牽馬,“貴客放心,小的把馬牽去飲水喂料。”

“打尖也住店,兩間房,要最好的。”餘枝牽著小崽子往裡走,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這天真熱,小二,先上茶水來。爺只喝上等的茶葉,別拿那茶葉沫子湖弄人。”

餘枝也不管這窮鄉僻壤的有沒用好茶葉,反正她現在就是肥羊的人設,先把話喊出去再說。

掌櫃是個胖乎乎的中年人,慈眉善目的樣子,“哎哎,先帶貴客帶到房間,茶水馬上送到。”特別熱情。

客棧裡一共有四個人,胖掌櫃,廚子,迎客幹雜活的活計,還有一個便是跑堂的小二。

“客人,您的茶水來了!”小二很快就送了茶水進來,看似殷勤,其實一雙眼睛暗自打量餘枝“父子倆”,目光在餘枝腰間的玉佩上停了好一會才別開。

餘枝動手倒茶,“之前不就喊著渴了嗎?快喝吧。”這塊玉佩水頭可好了,臨下馬車前餘枝掛上去的。

往外退的小二餘光瞥見餘枝茶杯端到了嘴邊,臉上閃過得意。

客棧外面,迎客的夥計正在馬車裡翻看,邊上湊著兩個人,“瞧這裡頭的方桌,花紋多。還有這茶壺茶杯,我只在大戶人家家裡見過。怎麼樣,我就說是肥羊吧。”

這兩人赫然是餘枝路上遇到的那兩個農漢,跟這黑店是一夥的,負責在路邊放哨指路,自然是把行人指到這家黑店來。他們抄近路提前趕到客棧通風報信,讓客棧裡的人提前做好準備。

“車裡倒沒有什麼貴重東西,銀子八成藏在身上了。”

小二不知何時也湊了過來,“那人身上有塊玉佩,看成色應該能值個幾百兩銀子。”

“茶水送過去了?你也太心急了,還有一個呢。”要他說,三個一塊藥倒才省事。

小二不以為然,“就一個趕車的奴才,瘦了吧唧的,咱們哥好幾個還收拾不了他一個嗎?”

“倒也是。”其他人一想,一點都沒把賀曉蝶放在眼裡,“那對父子倆相貌生的真好,應該能值不少銀子。”

其中一個農漢嘿嘿一笑,“細皮嫩肉的,大當家就好這一口,捉到山上去,獻給大當家。”

“對,對,大當家玩得高興,說不定咱也能跟著嚐嚐肉味。”這人猥瑣地笑。

“要嘗你嘗,男人再俊有什麼意思?我還是喜歡嬌軟軟的女人。”

“幹了這一票,讓二當家請咱們去樓子裡耍一耍,我跟你們說,新來的那個小翠仙可帶勁了……”

賀曉蝶羊裝不放心,去廚房看了看食材,這才去找餘枝。她比劃了一下,“六個,加路上遇到的那兩個,整個客棧六個人。”

餘枝對她道:“你去吧。”

賀曉蝶點了點頭,往外走。

小崽子看看餘枝,又看看賀曉蝶,滿臉困惑,不知道她們在打什麼啞謎。便壓低聲音問:“爹,你讓小賀哥哥去幹什麼?”

“點菜。”

小崽子眼睛一亮,“爹,我也想點菜。”

餘枝嗑瓜子的手一頓,然後笑眯眯地道:“你還小,點菜這活暫時還是讓小賀哥哥幹著吧。”

小崽子更加困惑了,不就點個菜嗎?小就不能點嗎?他怎麼覺得和爹說的不是一件事呢?

餘枝:崽兒,你的感覺是對的。

掌櫃見賀曉蝶又出來了,連忙熱情問:“小哥有什麼吩咐?”

賀曉蝶冷著臉,“我家先生愛潔,你們廚子做菜我不放心,得親自看著。”說著徑直進了廚房。

留下掌櫃在原地,收了臉上的笑容,小聲冷哼道:“命馬上都沒有了,還瞎講究。”他坐在椅子上,往身後一靠,一點都沒把餘枝三人放在眼裡。

也難怪,一個文弱書生,一個瘦弱小廝,還有一個孩子,誰會把這樣的三人放在眼裡?

“小哥這是……”廚子看到賀曉蝶進來,眼神閃爍了一下。

賀曉蝶重複了一遍之前跟掌櫃說的理由,“你做菜吧,我看著,做你拿手的。”

廚子眼裡微不可見地閃過兇光,他本不想做的,他從來沒被人這樣頤指氣使過,很想給這小子一個教訓。想到他們自己也要吃飯,嗯,就讓這小子多活一會。

巧了,賀曉蝶跟他想到一塊去了。

她本想立刻把人打暈的,轉念一想,廚子暈了,他們的午飯怎麼辦?算了,等他把菜做好了再動手吧!

“小哥,你看這行嗎?”廚子一連做了六道菜,笑呵呵地看向賀曉蝶,手上還拿著切菜的刀。

賀曉蝶面無表情地點頭,“夠了,辛苦了!”在廚子舉刀之前,藉著去端菜之機,伸手把廚子的脖子擰斷了。

賀曉蝶改變主意了,她本來是打算把人弄暈的,可想一想逼供不需要那麼多人,又見他拿刀的姿勢像極了慣犯,索性弄死吧。

少夫人說了,像這樣身上有人命的惡徒,活著是浪費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