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聞西洲沒有在這次四衛會演上大出風頭,其他人即便知道他進了羽林衛,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羨慕嫉妒恨,說不定還會笑話呢。

笑話他好好的科舉之路不走,反倒棄筆從戎。笑話聞九霄這個當爹的心裡沒成算,怎麼能這樣慣著孩子呢?

當然,現在也是有人在心裡笑話的,就算在會演上大出風頭又如何?哪怕做到了將軍,也不如文臣得天子信重呀!這一家子太拎不清了。

大部分的人還是酸的,酸聞九霄有個這麼出息的好兒子。

平王一回到府裡就去了王妃的院子,平王妃老遠就聽到了他的笑聲,很是意外。今兒出門還不大高興,回來卻這樣高興,這是遇到喜事了?

正跟丫鬟面面相覷呢,平王滿面春風進來了,“王妃,知道我今兒看到誰了嗎?”都不等平王妃回答,他自己就揭曉了答桉,“咱未來女婿!”

想起校場上未來女婿矯健的身姿,平王的聲音都平添了幾分激動,“……那小子呀,可真有出息,箭術拔得頭籌也就罷了,武藝也是一等一地好,練太子都誇他,滿京城再也找不出比他更出息的年輕人了!怎麼樣,本王的眼光好吧!”

雖然他的話說得不大清楚,但多年的夫妻默契,平王妃還是聽懂了。不由驚訝,“王爺您說的是小聞尚書的長子?不是說他特別會念書嗎?什麼時候從武了?”

“不衝突,不衝突!還不許我女婿文武雙全嗎?他爹,小聞尚書就是文武雙全,我瞧著他似乎比他爹還要出色,這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哈哈!”平王興奮得不得了,“能文能武,真不愧是本王看中的人,啊哈哈!”

笑著笑著,突然笑聲戛然而止,平王眉心緊縮,“女婿這有出息了,這不是更招人眼了嗎?要是有人截本王的胡怎麼辦?不行,本王得把人守緊些!”他早就看好的女婿人選,可不能被別人搶了去,這可關係到他閨女一生的幸福呢。

平王急匆匆地走了,連招呼都忘了跟平王妃打。

平王妃倒不在意這個,她就是覺得她家王爺有些魔怔了。想了想,她吩咐身邊的丫鬟,“找個人打聽打聽今天是怎麼回事。”

把閨女許配個讀書人,她能接受。小聞尚書的長子也的確優秀,可他若改走武將的路子了,不上戰場吧,升不上去。上戰場吧……那她閨女以後豈不是要守活寡?要是……也可能就直接守寡了。

不行,不行,她可捨不得閨女吃苦受罪。

可是……府裡王爺說得算,王爺又這般看重那人……

唉,平王妃一會發愁,一會不安,糾結極了。

整個年,京中的話題圍繞的都是聞西洲,即便他不在京裡,京裡也到處都是他的傳說。

武安侯府上上下下都透著喜氣洋洋,有些老人甚至激動得熱淚盈眶。侯府後繼有人了,大少爺很有老侯爺的風範,說不定侯府能再現老侯爺在世時的榮光。

唯有大房的氣氛有些不對勁,聞承宗鐵青著臉,“不可能!此事休要再提,快些將你那侄兒侄女送回去。”

秦玉霜從未見聞承宗這般動怒,有些被嚇著了,“爺,您聽妾身解釋……”

“沒什麼好解釋的,把人送回去。”聞承宗定定望著秦玉霜,心裡是又氣又急,他是怎麼也沒想到,妻子會動這樣的念頭,這簡直,簡直……唉,玉霜湖塗了啊!

自從上回大房想過繼壯壯未成功之後,秦玉霜心裡就有了別的想法,她想反正都是過繼,三房不同意,那還不如從孃家過繼個聰明的侄子,跟她有血緣關係,將來肯定會孝順她的。

她倒也沒傻地直接說出來,而是想要迂迴地辦成此事。她藉口府裡太冷清,接了孃家的侄子侄女過來小住。

是的,為了不令人生疑,她不光接了侄子,還接了侄女。還一口氣接了三個侄子,都是八歲以下的,還都是嫡出。她不得挑挑嗎?

這樣,別人都會以為她是想念孃家侄子侄女了,誰會往過繼上頭想?至少聞承宗就沒往這上頭想,還覺得這些年委屈她了,讓她多留孃家侄子侄女些日子,也好陪她說說話。

秦玉霜的心思是怎麼爆出來的呢?咳,都是秦家的孩子不爭氣,自己爭吵說出來的,恰好被聞承宗聽到了。

秦玉霜好幾個兄弟呢,雖然她想過繼侄子的心思只跟她娘提過,耐不住她娘偏心兒子,這不兄弟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若自己的兒子能被過繼,將來是要繼承武安侯府的。財帛都動人心了,何況侯爵?

秦玉霜的幾個兄弟不僅吩咐兒子要好好討姑姑歡心,還叮囑陪著一起去的女兒幫著弟弟……為了各自的利益,你對我冷嘲,我對你熱諷。都不是多大的孩子,爭吵的時候就說禿嚕嘴了。

聞承宗這才知道妻子的心思,震驚無比,看著她的眼神像看陌生人似的。

過繼個外姓人?她可真敢想!別說爹孃不能同意,族裡不能同意,就是他也不能同意哇!老聞家的家業,憑什麼落到外人手裡?他沒有兒子,已然愧對祖宗了,再把家業弄丟了,他豈不成了聞家的罪人?

“爺,您就不能為妾身想想嗎?這不是三弟不同意嗎?您也不想過繼族裡的孩子,妾身嫁給您二十多年,對,還有慧姐兒,若是過繼我兄弟的兒子,那是慧姐兒的親表弟,她將來出嫁,妾身也就不擔心她無人撐腰了。爺,您……”秦玉霜哀求。

“不可能!”聞承宗冷然拒絕,“我寧願過繼族裡的孩子,也絕不會過繼你兄弟家的孩子。”族裡的孩子至少姓聞,秦家的孩子算什麼?

秦玉霜臉一白,整個人跌倒在地上。她想到了夫君會不同意,但她沒想到他的態度這般堅決。她以為她軟語相求,他看在她嫁與他這麼多年,辛苦服侍他的份上會同意的。

呵呵,她還是高估了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