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的癢藥是用大罈子裝的?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華靜瑤覺得這些癢藥足夠她用上十年二十年了。

昭陽長公主瞪著自家閨女,眉頭越蹙越緊,忽然,她伸手過來捧住了閨女的臉。

這眉毛這眼睛這鼻子這嘴,隨她的多,隨那人的少。

“娘啊,你幹嘛啊。”華靜瑤掙扎,又來了,又來了。

“娘看你也生得不醜啊。”昭陽長公主嘆息。

“何止不醜,分明是遺傳了您的美麗。”華靜瑤大言不慚。

昭陽長公主捏捏她的臉蛋:“臉胖了點兒。”

“這是嬰兒肥,說明我年輕貌美。”華靜瑤一點也不謙虛。

昭陽長公主捏捏她的鼻樑:“鼻樑不高。”

“爬山請出城。”華靜瑤心想,公主娘雞蛋裡挑骨頭這是要幹嘛?

昭陽長公主發出一聲美麗的嘆息:“本宮的女兒要美貌有美貌,要本事有本事,那些混小子是瞎了眼嗎?”

華靜瑤眨眨眼,又眨眨眼,公主娘這是幾個意思?

上次趙謙的事還嫌不夠膈應?該不會是想給她議親了嗎?

京城裡的大家閨秀十二三歲議親的比比皆是,越是大戶人家,親事便越是繁瑣,待到三媒六證全部走完,姑娘也到了十五六歲出嫁的年紀。

想到這裡,華靜瑤毛骨悚然,上一世姐姐就是十三歲訂親的,而她過完年也十三了。

“娘啊,我......”華靜瑤的心肝脾肺一起跳。

卻聽昭陽長公主咬牙切齒:“上次那個鞏六十來種香露每種買上好幾瓶,他怎麼不索性把香露鋪子買下來,直接送張房契過來?倘若有半分真心實意,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我閨女就連讓他親手挑瓶最喜歡的香露也不配嗎?”

華靜瑤的大腦有一剎那的停頓,這是怎麼了?

待到她反應過來,昭陽長公主的唇槍舌箭已經直指另一個人。

“還有這個沈逍,上次送塊破石頭也就罷了,本宮當他初回京城不諳世事,可這次呢?那醃菜罈子裡裝的啥?藥?本宮看他才該吃藥!本宮的閨女是金枝玉葉,在他眼裡就成了破石頭醃菜罈子了?”

華靜瑤怔了怔,終於追上了公主孃的唾沫星子。

娘啊,你閨女啥時候變成破石頭和醃菜罈子了?

“娘,您想多了。”千言萬語,華大小姐已經無從說起。

“是你傻!”昭陽長公主伸出纖纖玉指戳著閨女的腦門子,恨其不爭,“想當年,你爹那不著調的,還知道親手畫了扇子送給我呢。”

華靜瑤懂了:“原來我爹就是用了一把扇子,就把您忽悠了?”

“胡說,你爹長得多,鞏六和沈逍比得上嗎?”昭陽長公主立刻否認,她才不是被一把扇子忽悠上的,她分明是被華毓昆的臉給迷住的。

“鞏六和沈逍......長得也還算好吧?”華靜瑤小聲嘟噥。

“十幾歲的小毛孩子,能和你爹比嗎?虧你還是你爹的女兒,一點也不孝順。”昭陽長公主別過身去,抱起小雪,親了又親。

華大小姐無語啊,她說什麼了?她什麼也沒說好吧。她沒有否認自家美爹的顏值啊,怎麼這就不孝了?

小雪孝順,你就抱著它吧,有本事下次你別捏我的臉。

華靜瑤摸摸被公主娘捏疼的臉,起身回了繡園。

母女倆誰也不理誰,生平第一次鬧彆扭了。

為了什麼?

歸根結底是因為沈四公子送來的那隻醃菜罈子。

次日一早,華大小姐沒去錦園陪公主娘用朝食,她直接去了順天府衙門。

她原本以為她是來得最早的,沒想到尹捕頭已經在了。

原來尹捕頭是半夜回來的,索性沒有回家,在衙門裡將就了一夜。

“尹捕頭,聽說您是去處理村民鬥毆的事了?”

若是普通的村民鬥毆,壓根就不會勞煩順天府出馬。

可是這次不僅是村民鬥毆,還有兩個人失蹤了,尹捕頭之所以會去,是懷疑駱仵作帶回的屍體是兩個村民中的一個。

“那兩個失蹤村民的屍體找到了,墜崖而死,不過......”尹捕頭四下看看,壓低聲音說道,“華大小姐,我聽說府尹大人委託你和沈四公子一起調查怪鳥案了?”

華靜瑤點點頭,一個念頭在她心中閃過,莫非那這兩個村民與怪鳥案有關係?

尹捕頭的聲音壓得更低,他道:“華大小姐,我說了你可能不相信,那兩個死了的村民,雖是在崖下找到的,可是我們在現場發現了這個。”

說著,他朝背後伸伸手,親信宋波把一隻匣子遞了過來。

華靜瑤認識這匣子,這是大周各衙門統一使用的物證匣。

匣子開啟,露出一塊破布,四周有毛邊,像是在衣裳上撕扯下來的。

而在那塊破布上,赫然畫著一隻鳥,一隻翅膀上生著利爪的鳥。

暗紅色的鳥,傳說中用死者鮮血畫成的鳥。

華靜瑤怔怔一刻,耳邊傳來尹捕頭的聲音:“華大小姐,你看出什麼了?”

華靜瑤抬起頭來,問道:“那兩個屍體確定是摔死的嗎?”

尹捕頭摸摸腦袋,說道:“乍看上去像是摔死的,但是既然這隻怪鳥出現了,我覺得這死因就不一定了,駱仵作未曾驗屍之前,我不敢確定。”

華靜瑤鬆了口氣,這也太快了吧,前天她和沈逍剛剛灑下去的種子,今天就發芽了?

不,尹捕頭昨天就把這兩個屍體找到了,所以說,這不是今天發芽的,昨天就已經發芽了。

這速度,這雷厲風行的執行力,這......華靜瑤越發感覺到那隻背後的手,有多麼強大。

沈逍與駱仵作一前一後來到衙門,聽說有新的屍體,駱仵作二話不說,就進了驗屍房。

沈逍走到華靜瑤身邊,低聲說道:“用完了,我再做。”

什麼意思?

華靜瑤蹙眉,疑惑地瞪著沈逍,你以為我拿那些癢藥蒸饅頭嗎?

“謝謝你,夠用了。”華大小姐委婉道謝。

沈逍低著頭,聲音更低:“家裡只有這麼多了。”

華靜瑤明白了,原來沈逍是真的擔心那一罈子癢藥不夠用。

他是把家裡的存貨全都拿來送給她了。

不過,這世上真有人會把癢藥用大罈子存放的啊。

太神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