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選擇

李珂再次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還有些茫然。

但當他看清楚了周圍的殘肢斷臂，還有那些散落一地的內臟和瘀血的時候，他的內心只有一個想法。

跑。

跑的越遠越好。

他有些慌不擇路的跑出了監獄，一路上他看到的每一個人都並不完整。

有的被燒焦了，有的被撕成了碎片，還有的，則是腦袋完全變成了牆上的壁畫。

他越跑越快，不斷的將這人間地獄的一幕拋到身後，但是他卻始終感覺那些殘缺的屍體會在某一刻跳出來，然後變成怪物殺死他。

或者那個女人會在他即將逃出生天的時候，甩出那根鞭子纏住他的脖子，讓他陷入絕望。

但是都沒有。

屍體一動不動，除了不斷的散發出鮮血和惡臭，什麼都沒有，只有他撞上去的時候，才會晃動一下。

在他衝出監獄的一瞬間，也沒有鞭子纏住他的脖子讓他陷入絕望，而是讓他好好的衝出了監獄。

但李珂卻愣住了。

沒有人來驚嚇他，但他卻驚嚇到了一片烏鴉。

往日繁華的小鎮，現在變成了一片廢墟。

婦女們衣衫不整的倒在地上，身上滿是血汙和傷疤，男人們的身體支離破碎，沒有一個相對是完整的。

甚至就連那些日常會欺負自己，肆意的從自己這裡偷東西，或者拿泥巴和石頭砸自己的小孩子們，也都一個個倒在了地上，變成了一具具屍體。

他們都死了。

那些欺負過自己的，沒欺負過自己的，排擠自己的，沒排擠過自己的，對自己有惡意的，沒惡意的，幫助過自己的，沒幫助過自己的。

都死了。

李珂茫然的看著這一切，他看到了領主，他只剩下了一顆腦袋，高高的掛在了樹枝上之上，滿目的猙獰。

他看到了領主的兒子，一個紈絝，他也只剩下了一顆腦袋，但卻帶著詭異的笑容。

井邊的是給他過建議的馬伕，一個還算是不錯的人，叫做勞伯，一個很大眾化的名字。

而在另外一邊的，則是麵包房的女主人，她的麵包和她的胸膛一樣白，也是少數不會對李珂提價的女人，李珂甚至幻想過和對方做些什麼。

這個女人的旁邊，是這個鎮子計程車兵，他們互相擁抱，臉上帶著怪異的笑容，互相把劍捅進了對方的心臟。

而那個法師，讓他羨慕，讓他能夠說這裡的的話的法師，他的腦子被砸了個稀碎……

這樣的事實讓他感覺到眩暈，這個已經有些熟悉的地方突然變成了一片煉獄，他的大腦拒絕相信這樣的事情，因為他昨天還在嘗試融入這裡。

“這裡是地獄……還是哪裡？我還活著嗎？”

他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手，忍不住的問了出來，因為他現在真的沒辦法確定這件事情了。

眼前一切的衝擊力，實在是太過巨大了。

“這裡是人間哦，而且你也活的好好的。”

突然，麵包房女主人的聲音響了起來，李珂驚喜的扭頭看了過去，他現在十分願意相信自己是不小心打盹做了個噩夢。

而他面前，也的確出現了麵包房女主人那豐滿窈窕的身影。

但是，她白嫩的手上，握著一把帶著肉沫的鞭子。

這是現實。

這裡是地獄。

因為活生生的惡魔就在他的眼前。

“真是美妙的恐懼，還有這個表情，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梅蒂斯貪婪的吸了口氣，從李珂身上傳遞而來的恐懼的感情相當的純粹和高質量，彷佛他從沒有見過死人一樣。

這讓她越發的喜歡李珂了，喜歡李珂的負面情緒。

這些負面的力量讓她感受到了極大的歡愉，甚至李珂一個人的負面情緒，就抵得上她忙活半夜的了。

而且，品質也相當的高就算了，還很……

新鮮。

李珂的恐懼相當的新鮮，讓人慾罷不能。

如果能夠長時間的停留，或者對李珂出手，她絕對不會浪費，會慢慢的用刑具折磨李珂，聆聽李珂的慘叫，品味李珂的恐懼，絕望，還有痛苦。

但是，誰讓她選中李珂作為這個世界的基點呢？

不過現在這個樣子也挺不錯的。

能夠慢慢的品味這份餐點。

李珂不知道要如何面對這個魅魔，疑問根據對方昨天說的話……

“沒錯，我只是做了你想做的事情，你想殺了這些人，我幫你做到了，而你想要和那個麵包房女主人做些什麼，所以我變成了她的樣子……你看，我對你多好，你想要的一切，我都滿足了你。”

梅蒂斯笑著一步步的走向了李珂，李珂則是一步步的後退，身體也越發的顫抖了起來，這幅樣子讓梅蒂斯忍不住的哈哈大笑了起來。

“記好了，小子，這些人都是因為你的想法死掉的。”

她逐漸的逼迫李珂，但事實上並不是如此，她殺死這個鎮子的人，遵照的是邪教徒們的契約，就算沒有李珂，她也會在今晚襲擊這個小鎮。

只是到了那個時候，李珂也會死就是了。

“所以，你最好快一點的離開這裡，不然的話，你的下場不會很好哦，為了掩蓋這裡的事實，你……”

梅蒂斯用麵包店女老闆的臉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會成為替罪羊哦。”

她說完之後覺得有些可惜，她沒多少時間了，不然她絕對能夠做到更多的事情，於是她留戀的看了李珂一眼，再次開口了，並在空氣中畫了個圈，一個粉紅色的愛心出現在了半空當中，以李珂無法反應的速度，射進了李珂的身體。

“冷靜下來，去做你應該做的事情吧。”

被紅色的愛心射中，李珂頓時感覺自己的大腦懵了一下，整個人都有些昏沉了起來。

但是，他的思路卻越發的清晰了。

這裡的情況已經無法挽回，不管是不是我的原因導致這個惡魔殺死了這些人，洛丹倫的人都不會放過我。

我只有離開這裡才能夠活命。

而離開這裡，需要錢。

想要重新開始，也需要錢。

他沒有錢。

而有錢的那些人，已經不需要錢了。

李珂的眼睛看向了那些屍體，還有那些坍塌的房屋。

而在這個時候，一個溫暖的懷抱抱住了李珂的身體，可愛漂亮的臉蛋，也在李珂的肩膀上出現，並傳來了一陣溫柔的聲音。

“我會幫你的，不過要快一點，就快有人發現這裡了哦。”

梅蒂斯一邊說，一邊推了李珂一把。

李珂也在她的法術的作用下堅定了起來，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女麵包房老闆的屍體，手伸向了那白嫩的胸膛，抓住了對方的項鍊，然後慢慢的解了下來。

眼淚也在同一時刻流了下來，但他的手雖然在不斷的顫抖，卻依舊堅定的把項鍊放到了自己的的懷裡。

他不想死。

梅蒂斯滿意的看著這一幕。

“雖然不是你要我殺死他們的，但是拿走他們的遺產，讓自己能夠活下來的決定……”

契約的時間到了，魅魔的身影慢慢的消失。

“……可是你自己做出來的。”

這次，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