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覆璃突然看著他,眼中的若失若離早已隱去,江寒看向她的時候,覆璃已經別開了眼。

“這樣的諸神同祠我是第一次見,太激動罷了。”

收回目光,覆璃又重新望著那后土像。

后土皇地祇,世人敬稱厚土娘娘,全稱承天效法厚德光大后土皇地祇,母系氏族,是道教尊神“四御/六御”中的第四位天帝,她掌陰陽,滋萬物,因此被稱為大地之母。

古籍上記載,相傳她是最早的地上之王,後與主持天界的玉皇大帝相配臺,為主宰大地山川的的女性神。

而那時候僅后土一族的江氏發展到今天這諸多遍佈九州大陸的世家,已是過了千萬年。

這怕也是江家的女子都是如此出挑的原因罷,生而優越,必不敢自棄。

混沌生無極,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是故八卦生兇吉,兇吉生大業,這千萬年過去,朝朝代代,明明滅滅,多少家族君國生又覆滅,可江家卻一直屹立在這風雨之中,未曾消失,更未曾衰弱。

知道江家不是一般的世家,卻未曾想到這底蘊已經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像的了。

覆璃獨自站在這秋風樓中,心裡萌生出濃濃的敬意,比起這樣的世家,她一個人的生命,太微不足道了……

“走吧,他們也快到了,我隨他們一起上去。”

秋風樓只是冰山一角,但這卻是能讓覆璃短時間內瞭解江家的地方。

正如她所言,江家的祠堂在山頂,不周山失了峰尖的平地上。

羊、豬,糧食蔬果早已備好,雖是春祭,可像江家這樣龐大的家族,祭品場面卻是比尋常世家的秋祭還要大上不止一星半點。

族長在前,再是江寒與覆璃,後才是長老,與各分支各房的代表。

均按昭穆而分,排班定位,左昭右穆,男東女西。

江以寧,江玉鏡,江南月,則從內儀門按次站列,直到正堂廊下,而像江章臺,江武陵這樣的小輩就只能站在檻邊,男在外,各女眷則站在檻內。

其餘的,輩分再小的與其餘分支按血緣的遠近站好,祭祖,這便開始了。

正中的祠堂上水神在上,人首蛇身,長著滿頭的赤發,他的坐騎是兩條龍。

不由感嘆,天下君者都自稱真龍天子,殊不知在水神的雕像中,竟被騎在坐下。

后土作為水神之子,位稍下,也是極尊,極貴之位。

江家族長為主祭人向兩位神像下拜,雙手置於頭旁靠上的位置,以示尊敬與禮節。

眾人方一齊跪下,將這數間大廳,抱廈,還有諸多的內外廊簷,青玉臺階,塞得無一空地,九廟周圍,甚是壯觀。

拜禮過後,族長離開享堂迎接貢品,初獻,在供案上擺筷子,匙勺,放了醬醋的碟子。

放好之後宣讀祝詞,焚燒明器紙帛。

樂聲起,族人拜祖。

二獻,禮拜,上羹飯肉;三獻,禮拜,上餅餌菜蔬,再次禮拜。

做完這些,祭祖便是儀式成了,但還不算完,接下來還有族人之間的相拜禮。

“還能堅持嗎?”江寒拉著覆璃的手,他知道做完這些是極累的,覆璃在醜末寅初時便起了,隨著他去了秋風樓,再上這山頂,體力應是耗了差不多了,本就是大病初癒,江寒是真擔心,覆璃堅持不了。

這相拜禮一級一級拜下來,也是要不少的時間,覆璃已經開始微微冒汗。

“還可以,不過這相拜禮之後的我怕是參加不了了,”覆璃有些歉意。

“無妨,相拜禮後你便去後頭休息吧,屆時我讓玉鏡姑姑帶你過去。”

覆璃應下了,她從未參加過這種規模的祭祖,消耗體力之大可想而知,相拜之禮在宗祠的禮儀中也是極為重要的一項,小輩拜長輩,同輩之中年幼的向年長的行拜禮,這是從堯舜禹的時候便傳下的禮儀,為的是教育族人懂得尊卑長幼的道理,以便遵守祭禮和祠堂的其他規矩。

她從一開始便站在江寒身邊,自是不能給江寒丟臉。

好在這身子也算爭氣,拜禮從開始到結束,至始至終覆璃都未面露疲色,在其他的族人眼裡,她是當得起少主夫人的位置的。

拜禮結束,玉鏡便帶著覆璃去休息了,在族中會餐上,第一個發現覆璃不見的就是江武陵。

從相拜禮開始,她的目光就一直在兩個人的身上,看著覆璃與江寒一起守著族人的禮拜,心中甚是不爽。

她有什麼資格現在他身邊,她有什麼資格以少主夫人的身份接受族人的拜禮。

他們還沒成親呢!要不要臉!

一雙眼睛瞪著覆璃,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

相拜禮才剛結束吧,這女人就不見了,江武陵勾起唇角,起身離開自己的位置。

可還沒走到江寒身邊,就人被拉住了。

“哥你幹什麼!”江武陵回頭,見是江章臺,立即要甩開自己的手,可是被他緊緊抓牢,動不得半分。

“小陵,這是在宗祠,不要惹事。”章臺把自家妹妹拉到一邊,低聲提醒道。

才一轉身,江武陵就不見了,他自是暗道不好,方才相拜禮的時候就見她不對勁,一直盯著江寒那邊,他甚至感受到了武陵身上那隱隱的殺氣,這在祖先面前可是大忌!

人不見了他第一時間便向江寒那邊看去,向來寸步不離那姑娘的江寒身邊,卻少了那姑娘的影子,想一想也就明白了。

好在她還沒到江寒跟前就找了她,武陵終究年紀還小,這祭祖是大事,可不能在這裡出現差錯,有個萬一,小則讓小輩和其他分支的族人恥笑,重了,觸怒了祖先神靈,可是會招來禍端!

父母不在身邊,他是哥,不能不管!

“聽見了嗎!”見江武陵一副不屑的模樣,身為兄長的他不由地再次提醒道。

“知道了!”

江武陵眯起眼睛,目光閃爍,眼中的戾氣暴增:“哥,你幫不了我就走開點,我的事不用你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