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夜風帶著一絲寒意,林中的空氣卻變得格外清新。玄武帝國的北方已經下過第三場雪,此時的雪已經能夠站住,雖未沒腳卻也一片銀裝素裹。

可是玄武帝國佔地極廣,南面的陷空之地,此時也只是寒風陣陣,森林之中景色倒是一片入冬後蕭瑟。

千幻教的武者已經分散在這一片山中有幾天時間,他們日日這般風餐露宿,一個個也是心有怨念,可是礙於胡三的“淫威”,大家只能夠在寒風中咬牙苦苦支撐著。

越是寒冷,人也越容易犯困,加上幾天來半點敵人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大家也都變得懶洋洋的,若不是澤城那裡最近有情況,他們現在可能已經徹底放鬆了。

不過這些人的心理上,卻也並未太當一回事。畢竟逃回來的人說過,敵人的修為只有感氣期層次,而且人數也只有大約二十人左右。隊伍中最高的四名納氣期強者,已經被徹底擊殺了。

這些人料想,對方只要腦子沒問題,現在恐怕已經灰溜溜的離開陷空之地了。至於什麼為救同伴不惜一切,他們也只會當做笑話調侃幾句而已。

一叢雜草之中,兩名感氣中期的強者,此時其中一人已經闔上雙眼,看那均勻的呼吸竟然已經睡著。在他旁邊之人雖然沒有睡著,雙眼卻已經半睜半閉。

這兩人自己商量過一番,一人頭半夜盯著,而另外一人負責後半夜。此時那睡著之人,感到同伴的身體突然碰了自己一下,被打擾了睡眠不滿的睜開眼來,向旁邊看去。

就在睜眼的瞬間,後頸處傳來了一絲涼意,下意識間瞪大了雙眼,入目所見自己的同伴此時正趴在身邊,喉嚨處正正汩汩的冒著鮮血。他想要努力扭過頭,可是一隻粗糙冰冷的手從身後繞過來捂住了自己的嘴,無法動,也發不出半點聲音。

雙手下意識的動了動,卻只抓住了身旁的雜草,幾乎沒有什麼掙扎,此人就已經斷氣。

一名素家的感氣期強者,微微笑了笑,低聲自語道:“這左風到底有多大的神通,從這個死角出手,還真的是輕鬆。呵呵”

沒有再多看一眼面前被自己擊殺的千幻教武者,彷彿自己殺的只是兩隻雞而已,那種輕鬆也根本不像面對無數敵人的龍潭虎穴。

幾乎同一時間,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之上,兩名千幻教武者正在有一搭沒一搭的看著遠方。兩人雖然沒有睡覺,可是卻極為放鬆,好似在這裡看風景一般。

突兀的背後有著風聲傳來,兩人本不太在意,這初冬時節本就是風大。可是那風卻很怪,“吹”來的同時竟然帶著絲絲尖銳之物劃破空氣的聲響。兩人心中同時一凜,猛的扭頭向後看去,兩道寒光在眼中一閃而過。

“噢,咳咳”

如同被割斷氣管的鴨子般,乾啞輕微的聲音即使在旁邊都聽不真切,熱氣從割破的喉嚨中混著鮮血噴出,根本就來不及作出任何示警。

直到這一刻,他們兩人才明白自己認為不可能出現的敵人,不僅已經來到,而且正在開始對自己和同伴展開殺戮。想要通知同伴,可現在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自己根本就沒有那個機會了。

力量在消逝,靈氣在流失,身體在逐漸癱軟,兩人身體晃了晃,便從空中栽落下來。

‘哎,就這樣落地,砸在地面上的聲音,相信附近的人會聽到吧,這……’一名正在落下的武者,在意識模糊的時候,不自覺的想著。

可是一道身影突然從不遠處的樹後閃出,輕鬆的將自己和另外一人的身體穩穩的接住,然後輕輕的放在了一旁。

心中無限的憋屈,對方怎麼會如此神出鬼沒,為何能夠準確的擊殺自己,為何能夠連落地的聲音這些細節都考慮到,這他媽到底是什麼人吶!

與此同時千幻教在外圍的佈置,不斷的被拔除,人命在這個時候彷彿如山邊的野草般,被人隨意的除去,無聲無息。

月夜之下寒風習習而過,風中卻已經無知不覺間多出了一股腥味。這腥味很淡很淡,淡到沒有人留意到,就像沒有人留意到自己的同伴現在已經死的差不多了般。

左風站在一處小山頂端,這一小片是他所負責的區域。他雖然孤身一人處理四十多名強者,而且修為都在自己之上。可是他卻比其他人做的更輕鬆也更快,琥珀靜靜的站在他的身後,臉龐偶爾會不自覺的抽搐一下,目光之中不經意間會有一絲兇芒閃爍。

這種情況左風早就已經觀察到,而且之前在殺人的過程中,他能夠感受到,琥珀在見到鮮血的時候情緒波動很大,似乎那種鮮血對他有著濃濃的誘惑和刺激。

如果不能夠儘快找到鳩鳥之心,再過一段時間,琥珀很可能變成一個嗜血的怪物,而最終他會在一種近乎瘋狂的狀態下耗幹氣血變成一具乾枯的屍體。

左風矗立此處,卻並未去關注周圍那漆黑一片的小山包,而是向著來路的方向張望。周圍的行動應該非常順利,大家已經潛入這片區域有半個時辰了,到現在都沒有任何警訊響起。

他現在更關注的反而是身後非常遠的地方,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站了約盞茶時間,突然在極遠的一處山頂上一道微弱的光線閃爍了一下。

這光線非常暗淡,尤其是在這漆黑的夜晚,即使距離很近都很難看得清。可是左風卻在其亮起的瞬間,就捕捉到了那光亮。

此刻左風目光已經注意到了那個地方,恰到消失的光線再次出現,這一次連續閃了兩下,又稍微停頓了片刻,緊接著又閃了一次,然後就徹底陷入了黑暗。左風眼中露出了一絲笑意,同時也輕輕的鬆了口氣。

這是他與大草原的強者約定好的訊號,如果自己這一次沒有看到,半刻鐘後他們會再一次按照剛才的方式發訊一回。

現在左風既然已經看到,便也取出一枚靈光石,緊緊的攥在掌心之中。抬起握著靈光石的手,衝著遠處有光亮出現的位置,左風手掌緩緩張開,之後又立刻合起來。緊接著連續兩次張開,竟然是與之前發訊完全相同的方式。

在距此七八里遠的高山頂上,一名感氣中期的青年武者,清楚的看到了左風打出的訊號,忍不住吃驚的轉頭說道:“大小姐,那,那傢伙真的能夠看到我發出的訊號,感氣期三級就能夠做到,而且絕對不是我們大草原之人,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人?”

白了一眼那名青年,斯奇撇了撇嘴說道:“什麼人,怪物唄。這小子我以前就看不透,這次見到後感覺比以前還要神秘的多。尤其是這小子竟然改變了容貌,而且還不是藉助任何丹藥之力。哎,說他是怪物,都有些高抬怪物了。”

聽著斯奇的話,那青年不禁咧了咧嘴,這大小姐夸人的方式還真是特殊,怎麼聽著就像是在罵人呢。不過這青年可不敢跟大小姐開玩笑,而是趕忙給左風打出了訊號,雙方也就徹底完成了聯絡。

“大小姐,你說他就憑藉那三個傢伙回去胡謅八扯一頓,就能夠成功把那幾個傢伙給召來麼。我聽著怎麼有些懸乎呢,可是咱們收到的訊息卻沒有問題,我真有點想不明白。”

斯奇目光依舊落在遠處,之前左風發出訊號的位置,說道:“你不知道的東西太多了,咱們大草原的人,重視的是承諾,講的是誠信,許多人終其一生都沒有說過謊話,所以你根本就沒有見過外面那些人的爾虞我詐。

將來若是你有機會到外面去闖一闖,千萬記得,不要對別人太過信任,遇人只說三分話,不可拋卻一片心,不然你會吃大虧的。”

“可是那小子?”青年有些詫異的向著遠處指了指,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不過斯奇也明白他指的是左風。

笑著搖了搖頭,斯奇眼中略微泛著異彩,說道:“他不同,這小子天生就是個另類。少年天才我見過不少,心性堅毅的人我見過不少,做事果斷狠辣的人我見過不少,將承諾看的比我草原人還中的我同樣見過。可是將這許多特點集中在一身的,我也就見過他而已。”

‘小姐還絕口不承認自己喜歡這青年,現在看來這隻高傲的草原百靈鳥的心,就要被那叫左風的青年人征服了。也不知道草原上有多少青年俊傑要傷心,不知道那青年以後要面對多少情敵的挑戰了。’

青年人暗自想著,斯奇看出他神情不對,冷聲說道:“想什麼呢,一臉的壞笑,是不是要陪我練練武技!”

聽了斯奇的“警告”,青年人不禁打了個寒顫,說道:“小姐,咱們的事情都做完了,是不是該儘快離開這裡了。”

稍微一猶豫,斯奇便點頭說道:“這小子到了哪裡都會搞出大麻煩,咱們若是繼續留在這裡弄不好還真的會被他牽連,到與卓哈他們約定好的匯合地點吧。”

斯奇等人離開後大約也就兩刻鐘左右,在左風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之時。

“轟,轟,轟轟……”

巨大的爆炸聲響徹而起,彷彿連鎖反應一般,一處響起,周圍無數地方都跟著接連爆炸。巨大的火光和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向外擴散而去。

原本淡淡的血腥味道,此時變得濃郁了許多,隨著一股股的熱浪向著四面八方擴散開來,整片區域的寧靜到此,也被徹底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