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月暗曜所化的巨大“長槍”,在崩塌的空間周圍,擺出一派“萬箭穿心”的架勢。

從之前的試探,再到眼前所見到的這種,聲勢巨大的攻擊手段,明眼人都能夠看得出來,殷無流必然是從試探中尋找到了什麼破綻,總之眼前的架勢,代表了殷無流他此刻的信心有多麼強。

即便在場眾人,一時間還搞不清楚,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光是看見殷無流的手段,也大致能夠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麼。

可是旁觀之人終究只能夠旁觀,姬嬈等人根本什麼都做不到,琥珀和逆風也沒有再去強硬的要求,姬嬈他們放棄陣法,讓左風和曾榮從空中落下來。

因為那些蝕月暗曜凝鍊出來的“長槍”,可並不是什麼不會轉彎的箭矢。這些蝕月暗曜凝鍊出來的“長槍”,絕對可以在飛行之中不斷的調整方向。

就算左風和曾榮從空中落下來,依然躲避不開那些蝕月暗曜。因此琥珀和逆風也沒有要求其他,左風如果被殺以後,接下來就要輪到自己了。

至於其他奉天皇朝武者,心中也是一片悲涼,可是他們也無力做些什麼。大家能夠存活到現在,其實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左風的緣故。

因此沒有人的心中,會對左風有半點的不滿和責怪,有的只是無奈和絕望而已。

墨黑色的“長槍”,分別從四面八方刺入,再加上原本就在崩塌空間中,那另外的三根小了一倍多的“長槍”,同時發動進攻朝著前方衝去。

沒有人能夠看到,在崩塌的空間內部,突然間便有著一道道的能量,快速的流淌而出,並且朝著某一個方向聚集過去。

這些能量是看不到的,可是它們匯聚的地方,卻並非是無跡可尋。那片模糊的能量,是屬於曾榮的精神領域,顯然那看不見的能量,便是由他引動而來的。

如果能能夠清楚的知道,崩塌空間內的能量流轉,殷無流絕不會像現在這般狂妄自大,至少他會採用更加保守的方式。

可惜他的信心太滿,加上本來的耐性已經被消耗光了,所以在他認定自己看清了形勢和局面後,就毫不猶的將自己的全部籌碼,都給一股腦的押上了。

那些來自於崩塌空間內的能量,之所以非常隱晦,是因為本身已經跟這片崩塌空間融為一體。甚至可以換一種說法,這能量本來就屬於這片崩塌空間的一部分。

那些能量雖然剛出現的時候,只有很少的一點點,可問題是整個崩塌空間內,隨處都有這樣的能量出現,它們如同海納百川般的匯聚到一起,然後才進入到曾榮的精神領域中。

表面上似乎看不到什麼變化,只有曾榮感受到,自己念海當中的疼痛消失了,精神領域當中的疼痛,也在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消失著。

最重要的是精神領域內,那種相互矛盾,彼此割裂的兩部分,又有了重新融合的跡象,而這也是一切痛苦消失的根源。

殷無流所操控的蝕月暗曜,快速的朝著這邊衝過來,速度雖然放緩了一點,可也看得出來,這已經是他能夠催動到極限的速度了。

眼看著那些“長槍”來到了崩潰空間的中間,突然其中一根“長槍”直接停下,接著“長槍”的槍尖部分破碎掉,甚至有一部分還被直接吞噬掉了。

見此情景殷無流也只是冷冷一笑,根本沒有當一回事,目光掃過曾榮那平靜的表情,不屑著道:“還在死撐著,以為裝出沒有事的樣子,我就真的相信你沒有事麼,我看你還能夠撐多久。”

也就在殷無流的話語落下的時候,第二根“長槍”也好像撞在什麼上,同樣也是前端剎那崩碎開。

殷無流眼皮翻了翻,嘀咕道:“嘿嘿,還來勁了,不錯,不錯我看你還能耍出什麼花樣來,可別讓我太失望,那我玩起來也沒什麼意思。”

他這邊聲音還未落下,第三根“長槍”出現了同樣的狀況,而且前端破碎的還要更加嚴重。

“繼續,繼續,是沒有吃飽飯麼?再加把勁嘛!”殷無流繼續說著風涼話。

然而這一次他剛剛開口,第四根“長槍”已經出現破碎,殷無流見此還想要出言譏諷,可是話到了嘴邊卻沒有說出來。

因為第五根和第六根“長槍”,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破碎的,這一連串的變化,讓他心中有種不好的感覺。

自己應該已經看清楚了形勢,也看透了殷無流的情況才對,可是為什麼眼前的情形,跟自己所判斷的不太一樣。

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心情,再繼續說那些風涼話,心中更是暗暗的唸叨著,‘千萬別出什麼意外,千萬要順利的弄死這幫傢伙。我不會看錯的,他就是虛張聲勢,他就是……’

可就在這個時候,殷無流親眼看到前方不遠處,那崩塌的空間當中,一根根的“長槍”接連破碎,而且每一次的破碎,相比上一次都還要更加嚴重一些。

一剎那間殷無流感到巨大的羞辱,同時伴隨著的還有難以言明的憤怒。他覺得自己被耍了,對方是故意引誘自己出手,然後再一舉將自己的所有“長槍”毀掉。

對一個人內心之最大的打擊,便是在其信心最強,同時信念也最為堅定的時候,將其所有的期盼和信心都給摧毀掉。曾榮雖然不是刻意而為,但是眼前的形勢,卻造就出了這樣的一個結果。

剛剛的殷無流還信心滿滿,同時期盼著自己發動的攻擊,下一刻就能夠將曾榮和左風給徹底抹殺。

他覺得自己已經足夠謹慎和小心,用三根“長槍”反覆試探過,直到能夠確定以後,他這才全力出手的。

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自己會在這個時候被打敗,準備好的手段被對方破壞。

面對這樣的景象,殷無流幾乎不敢再有任何猶豫,馬上就控制著那些“長槍”,開始迅速的調轉方向,要從崩塌的空間中抽離回來。

雖然現在孤注一擲,也許還有一擊定乾坤的可能,但是也會有手中的蝕月暗曜,都被徹底摧毀掉的可能。信心和希望的破滅,對殷無流的打擊太大,他根本不敢孤注一擲。

這種時候殷無流退縮,曾榮卻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其實曾榮此刻的情況,也並不算太好,因為隨著他不斷引動崩塌空間內的能量,向著那些蝕月暗曜“長槍”進行破壞,精神領域和念海當中的劇痛又回來了,他也有點控制不住的架勢。

只不過現在的殷無流,根本無暇理會曾榮的變化,甚至就算他發現了問題,也會覺得這是曾榮在裝模作樣,故意引誘自己繼續進攻,曾榮便可以繼續破壞蝕月暗曜了。

可是這些蝕月暗曜在快速刺入的時候,速度和力量已經催動到極限,這個時候突然改變方向,而且是完全相反的方向,顯然是不可能立即就被收回。

而曾榮即便現在的狀況不太好,也還是清楚的知道,這最好的痛打落水狗機會,絕不能夠放過。

因此念海當中,以及精神領域當中的疼痛在加劇,曾榮依舊還是咬牙堅持著,繼續發動攻擊。

接下來的過程,姬嬈等奉天皇朝眾人,看的是大快人心,而殷無流和月宗武者,一個個卻是內心崩潰。

那一根根蝕月暗曜凝鍊的“長槍”,在一個個的崩碎掉,而且破壞的越來越嚴重。尤其是崩碎之後,其中還會有一大部分,都被徹底的吞噬掉。

殷無流簡直是要發瘋了,眼看著“長槍”破碎後又被吞噬掉,他的心就像在滴血,好似損失掉的是他的血肉一般。

“怎麼會這樣的?這該死的老頭子,他到底是誰啊?是左風安排的麼,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殷無流整個人都要抓狂了,只不過他卻不知,自己口口聲聲喊的老頭子,實際年紀可能也就跟殷無流的兒子差不多,他們倆之間基本上還差了兩代人。

只不過殷無流一路正常修行過來,年紀早就過百,沒有戰鬥前狀態最佳時,看上去也就剛剛五十歲左右的樣子。

可是曾榮卻一直被卡在淬筋期巔峰,所以他看上去五十多歲,那就是他的實際年齡。只是這個看上去就很老,實際上只有五十歲的凝念期強者,所擁有的潛力是在場這些人難以想象的。

就比如眼前曾榮所使用的手段,其實連他自己都還沒有搞清楚,一半是依靠著自己的直覺,以及精神領域特殊的能力,另外一半是依靠著,左風剛剛提醒的那番話、

在崩塌的空間之中,一根根的蝕月暗曜被徹底化解,而且這種化解的過程還在不斷的加快,崩潰後的蝕月暗曜還在被不斷的吞噬掉。

殷無流已經徹底慌亂了,別的他都顧不得了,只希望能夠儘量搶救回更多的蝕月暗曜。

於是在崩塌的空間內,形勢完全發生了顛倒,原本信心滿滿全力發動進攻的一方,狼狽的開始“逃竄”,而被攻擊的一方,展開了瘋狂的反擊,一定要趕盡殺絕。

也正在這個時候,左風的雙眼緩緩的睜開,那眼神微微有些迷離,好似還處於一種半夢半醒狀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