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員在片場的花邊趣聞有的是,但看見一向正經敬業的男主演當眾煲電話粥還是極大地滿足了吃瓜群眾的八卦之心,有的好事者不忘回頭看一眼薛媛的表情,更多的人還沉浸在“嗑到了”的心情裡,連曲楠都不由自主地無聲露出了“咦嘻嘻嘻”的笑容。

何佳逸和王凱躍兩個編劇的心臟都是酸酸漲漲的,就彷彿大夏天喝到了一杯非常美味的檸檬冰飲,啊,好酸,可是又好爽。

“……嗯,一會兒還有一場。”秦絕輕聲說著,對其他人的反應充耳不聞。

喬嶼在那邊說著些平時重複過許多次的話,但家人正是因為在乎、關切和唸叨才是家人,秦絕聽得直笑,哄孩子似的疊聲說了幾個“好”。

“今天下了戲一定回去睡覺好不好?”喬嶼又強調了一次。

秦絕含著笑應了,眼神微妙地垂了一下,本就低柔的聲音壓得更低。

“回去再找你算賬。”她低語。

剛才那首無名歌裡,小狐狸對聲音和情緒安撫的掌控幾乎達到了她末世前期十分之一的水準,明明才剛完全覺醒聯覺沒多久,這小傢伙又揹著她偷偷鍛鍊了些什麼東西?

“……唔,好。”

喬嶼的語氣頓時弱了下去,“記得睡覺記得休息。”

“嗯。”秦絕輕笑起來,“記住了,那我先掛了,有事回去再說。”

“好~”

唉,可能長輩的心態就是這樣,一方面秦絕很樂意看到小狐狸適應她的能力,變得更強,更善於自保,但另一方面,她又希望這孩子能像普通的女孩那樣擁有家人的陪伴和關心,快活自如地享受生活,追求夢想,遠離人心的晦暗和髒汙。

行了老隊長,不要搞得自己像什麼封建大家長一樣,尊重小狐狸的想法,愛是尊重、信任和理解,不是以愛之名的強加束縛和過度保護。

秦絕默默反省了一下,舒了口氣收起手機,抬眼就看見一排津津有味的吃瓜臉。

“……”她無奈又好笑地揉了揉額角,“不好意思,我現在去換戲服。”

說罷起身向急救棚內的簡易換衣隔間走去,表情和反應這叫一個坦坦蕩蕩。

何佳逸捂住小心臟,實在被戳得小鹿亂撞但又不好興奮地尖叫出聲,只好就近掐住曲楠“嚶嚶嗚嗚”了一陣。

好可愛!好自然!這就是官配嗎!甜死我了!

其他人裡也有幾個本想等著秦絕掛電話後調侃幾句的,沒想到這人完全沒有一般小年輕處物件被人發覺後的羞赧和尷尬,從頭到尾大大方方的,不刻意炫耀秀恩愛但也不會因為羞恥和顧忌特意避人,這種做派反倒讓人羨慕。

就像秦絕平時專心於表演一樣,自信、熱愛,所以坦蕩安然。

“慕了……真的慕了……”

何佳逸還在亢奮,一臉的姨母笑。

這就是搞CP的快樂!

我單身不單身不要緊,別人的愛情就是最香的!官配更是香飄十里!

急救棚裡瀰漫著謎一樣的氛圍,一眼望去周圍人的表情不是“哇哦”就是“噫~”,要不然怎麼說自古流傳下來的許多故事都涉及感情戲碼,這充分說明了人民群眾無論哪個時代都對吃CP和掐CP是一樣的喜聞樂見。

秦絕收拾得快,她的作戰服自帶防水烘乾,只需要把幾層溼漉漉的戲服剝下來就行,像熱水、毛巾被這些保姆車上都有,走幾步的事而已。

她打理妥當,迅速出來,其實落水戲還有兩個鏡頭沒拍,但由於涉及到特殊處理,今天的場次安排是先回到最大的集中棚,那裡有許多半外景,指的是借附近地形順勢打造出的佈景,自然與人造兩相結合,不會穿幫,拍起來也要更方便一些。

一行演員上了保姆車,曲楠帶著工作人員收拾場地、結群演工資等等,要稍晚一些才回去。

秦絕正好要做妝造,時間安排得很合理,沒有浪費。

許是為了避免剛才的入戲太深和戲外的“情感糾葛”,她沒跟陳丹青和薛媛在一輛車上,車內只有助理張明、古文松和幾個為人和善老實的化妝助手。

節目組分配的司機開車很穩,古文松便在車裡給她卸掉殘留的妝面,又解下她的假髮。

“確定要真染?”

見秦絕打了個電話以後情緒狀態好多了,古文松詢問時也帶上了輕鬆的笑意。

“來吧。”秦絕說道,“不是什麼大事,我頭髮長得快。”

古文松點點頭,又說:“漂染傷髮質,回去記得多保養。”

“放心。”

有小狐狸BUFF的秦絕真的很放鬆,笑道,“我的頭髮它自己心裡有數。”

古文松笑著搖了搖頭。

他擰開膏狀藥劑,按部就班地抹上頭皮隔離劑、漂發劑等。其實漂發前最好不要洗頭髮,沒有了髮油,漂染時對頭皮的刺激會更明顯,產生痛感,但影視拍攝向來緊迫,他們這個競演類綜藝更是爭分奪秒,也只好委屈秦絕剛落水就漂發了。

秦飛燕痛不欲生,一息白頭的這個情節,是何佳逸和曲楠商量後新增上的,她認為高光橋段應該也值得更有衝擊力一些,曲楠則是覺得白髮在結尾時有點睛之筆的效用,兩人一拍即合,秦絕也無異議。

她白髮出鏡的次數不多,只有三場。

一場是方才的落水戲,為了後期特效處理得再拍兩條,一場是今晚與薛媛的對手戲,還有一場得等回了城內再拍,作為整部影片的最後一個鏡頭。

許多時候,幕後大量的道具、妝造都只在正式作品中出場幾秒而已,觀眾甚至留意不到那些轉瞬即逝的細節,但只要出鏡就有痕跡,就能加強對全域性畫面的感官塑造,無形中影響觀眾的觀感,這也是影視製作者始終在追求精細的原因。

秦絕在漂白頭髮時,薛媛也在上妝。

她的戲份多集中在內景棚,但出於她“對秦絕有意思”的大眾誤解,曲楠和其他人都預設了薛媛隨時跟組的這件事。

反正他們也不是大劇組,多個人不會礙事。

明眼人如祝溪和古文松心裡都非常清楚,如果薛媛今天能老老實實呆在集中棚,先把妝造做好,等秦絕那邊搞定後,曲楠一過來就能開拍,時間上來說效率更高。

但……拍戲就是這樣,期間有無數種千奇百怪的事情發生,演員的古怪要求更是屢見不鮮,薛媛執意要跟,曲楠也不好阻止。

風評這東西,有一部分也是對比出來的。

如果說薛媛拙劣的湊近乎和幾次片場失態還能讓眾人閒著沒事吃兩口瓜,當個樂子看,今天秦絕入戲發瘋給“物件”打電話的事一出,就顯得薛媛沒有分寸了。

畢竟,假如秦絕同樣是個對外單身的男演員,擱這跟薛媛明著拉扯暗地曖昧,那工作人員也不會多說啥,頂多背地裡嘴碎兩句罷了,但現在的情況是,秦絕明顯是個敬業專情的人,大家都看在眼裡,心知肚明,自然襯得眼巴巴的薛媛十分無理取鬧。

人家都有物件了,你還湊上去幹啥?

說句不好聽的,這不就是……

幾個看不下去的人慾言又止。

他們不方便說出口,和秦絕關係不錯的古文松倒是沒這個顧忌。

“那小姑娘的事,你就這麼處理了?”他笑問。

“什麼?”秦絕還在漂發,低頭看著劇本。

“要不是你最近狀態的確不好,我還當是故意提醒她呢。”古文松笑道。

秦絕愣了半秒,這才反應過來。

“哦。”她真沒把薛媛當回事,隨口道,“萍水相逢而已,反正馬上要殺青了,以後有機會合作再說。”

“也是。”古文松點頭,“委婉回絕就夠了,不傷面子。”

他又調侃道:“年紀輕輕,還是個情種,這麼喜歡你家小女朋友?”

“……”秦絕好笑地放下劇本,看著鏡子裡搗騰她頭髮的古文松哭笑不得道,“我是挺喜歡我物件的。”

她這手偷換概念玩得可溜了,因為在末世時就是這樣,早已習慣。

為了保護小狐狸,順便給自己擋掉亂七八糟的桃花,秦絕採取了七軍師的建議,對外一致和自家妹妹是“情侶關係”。

小狐狸不介意,秦絕不介意,程錚對此更不介意。

他信任秦絕,也同樣自信,並不在乎無關之人怎麼想。畢竟,愛情只是他們兩個人的事。

這點放在秦絕身上也是一樣,她看到所謂的“秦一科技董事長花邊秘聞”時從來都是一笑置之。

說到底,排在佔有慾前面的,是尊重和信任。

倘若因為外界的風言風語就佔有慾爆發,升起“醋勁”,甚至在愛人面前表現出來,說到底還是自己的信任感缺失,同時也沒有從愛人那裡得到足夠的安全感。兩個人都有失職。

當然,如果只是在藉機調情,小“作”一下玩玩戀人間的情趣,那是另一碼事,只不過秦絕和程錚都不會這麼做罷了。

說來也巧,末世時她心死,習慣性扮男裝,重生後她無意間進了演藝界,對外仍是男人,也仍無意間藉著小狐狸的幫忙擋掉了不必要的麻煩。

沒想到奇妙的命運連這種小細節也復刻了。

秦絕失笑,沒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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