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員和騾馬相加,這吃喝嚼用一年下來就得八百六十萬以上,稍微作戰時間長一些,損耗大一些,突破千萬也是有可能的。

而承順二年的常規軍費預算,一共也才一千五百萬兩而已。

這一千萬已經是被人員和騾馬給佔據了。

剩下的五百萬兩銀子,才是用於裝備採購以及彈藥採購的費用。

別覺得這五百萬兩銀子多。

因為大炮一響,黃金萬兩!

想要把炮彈打到敵人陣地上,這價錢可不便宜!

每開一炮,那實心炮彈鐵疙瘩就不說了,光是發射藥就不便宜。

如果是臼炮發射的榴彈,那麼榴彈裡還有裝藥。

而大楚帝國的火藥可是貴的很!

沒辦法,硝石和硫磺等核心原料都得依賴外購,而為了保持外購渠道,又必須花費高價。

所以一直都導致了大楚帝國的彈藥成本比較昂貴,比明軍那邊都要貴,而且貴不少。

也就是大楚帝國現在錢多,要不然空有大量槍炮估計也用不起。

大楚帝國軍方,預計今年會採購總額約五百萬兩銀子左右的各種裝備彈藥以及其他軍需品,而這些軍需物資的訂單,最終會流向漢天兵工廠,襄陽兵工廠為代表的各類軍需工廠裡。

就這,人家軍方還嫌少,工業部那邊也覺得軍方有點摳……等到大冶工業基地那邊全面鋪開,也就是今年年底大部分工廠都達到設計產能的時候,這五百萬兩銀子,估計也就只能維持大冶工業基地的全速運轉。

至於襄陽工業基地那邊,怕是要主動減產了……

為此,工業部的袁高峰已經和軍方高層多次開會,商討增加軍需訂單問題。

但是現在軍方也沒多餘的預算,想要加訂單也加不了,只能是給袁高峰畫大餅:

“等我們拿下了楚南後,再酌情增加訂單!”

先拿下楚南搶一波後,有錢了才可以加訂單嘛,現在,仗都還沒打加個屁的訂單……

話說,就當大楚帝國的君臣們覺得一千五百萬兩銀子不夠用,軍方覺得錢用起來緊巴巴的,工業部那邊也覺得采購訂單不夠多的時候。

明廷的崇禎卻是連幾十萬兩銀子都拿不出來……

陳必謙三天兩頭上書朝廷要錢,戶部自然是沒錢的,而內庫也沒多少,崇禎東拼西湊,又宣佈縮減宮中開支。

甚至丟下天子顏面不要,宣佈兩日一衣。

也就是說一套衣服穿兩次後再扔……

此言一出,朝野震驚,諸多大臣連忙上書,痛哭流涕說讓陛下您受委屈了,又有人上書讚揚崇禎,陛下真乃仁君,生活之節儉千年罕有。

一件衣服穿兩次就扔掉,這就變成節儉了?

嗯,別驚訝,還真就是!

咱們不能用普通人的思維去評定一個皇帝的日常生活。

因為我們普通人可沒最少上千,多好幾千人,一年到頭啥也不幹,就專門給我們縫製刺繡衣服……

人家皇帝的庫房裡備著數百上千件常用的常服,衣服別說一天一扔了,一些喜歡乾淨,講究一些的皇帝一天扔好幾套呢……

別說古代皇帝了,後世現代富豪名媛們穿的高定禮服之類的,很多也是穿一次就扔。

你想洗了再穿,人家設計師都得傻眼……因為人家設計的時候就沒考慮過要洗這個問題……

而古代的皇帝,尤其是華夏傳統封建王朝裡,集權力於一身的皇帝,人家的生活比後世的富豪要奢侈一萬倍……

扯遠了,且說崇禎再一次縮減宮中的開支,尤其是個人以及嬪妃們的開支,又從其他方向裡挪用了不少錢。

最終東拼西湊,才湊出來了五十萬兩銀子給陳必謙。

有意思的是,這錢按照明王朝的傳統,離開京師前就已經被漂沒了三成,用於分潤群臣。

上到閣老,下到六部裡的普通吏員,都能從中分潤或多或少的錢……

經手的官員們也不是故意貪腐剋扣,純粹就是按照常規正常漂沒而已,哪怕是崇禎自己親自跑過來問責,人家都敢大著膽子說這是國朝傳統!

這不漂沒,你讓經濟這麼多官吏喝西北風啊……難不成就靠那點俸祿?那點俸祿連賽牙縫都不夠。

至於貪墨,也不是所有官員都有機會貪墨的啊,很多清水衙門裡的官員以及低階官員們,其實也沒機會貪墨,但是人家還不是得養家餬口啊。

這錢怎麼來?

只能是靠各種名目的漂沒了。

這麼多年下來,明廷這邊都已經形成了管理,甭管啥錢,先漂沒再說。

這還是軍費,所以才漂沒了三成,如果是換成其他經費,漂沒個五成那都是常規操作。

被漂沒三成後,崇禎省吃儉用擠出來的五十萬兩銀子,已經只剩下三十五萬兩銀子了。

這些錢,有大部分被折算成槍炮糧食等物資。

經過折算後,最終這一批金銀物資就變成了十萬兩現銀以及市價大約值二十萬兩銀子的糧草以及槍炮盔甲刀劍等。

其中五萬兩銀子那裡去了,廢話,一大群人辛苦忙乎,可不得給人家點辛苦費啊,還有這麼多物資不得運費啊。

至於你說為什麼物資都是直接從河南當地調運,根本用不了這麼多運費,你扯淡,我們明明是從京師把物資運輸過來的……

這些物資一路南下運輸,免得了又有所損耗。

那個啥,路上翻個車,遇個匪盜之類的很正常吧!

所以等送到陳必謙手頭上的時候,這一批物資已經只剩下五萬兩現銀以及價值十五萬兩銀子的糧食以及物資。

這些糧食裡,還都是清一色被滲了沙子的陳年發黴糧食。

當陳必謙接到聖旨,說是陛下給自己擠出來了五十萬兩銀子,在看看眼前這一堆總價值撐死了也就二十萬兩銀子的現金和物資,卻是沒有多大的意外或者是憤怒。

作為官場中人,尤其是以前還在京畿任職,也拿過無數次漂沒後分成的官員,陳必謙很清楚為什麼五十萬兩銀子會變成二十萬兩。

但是他卻不能說,甚至都不能指責。

因為這是傳統,國朝上下無數官員的統一意志。

大家都得養家餬口不是……你陳必謙跳出來壞事,想要噁心誰呢。

陳必謙非但沒有生氣或指責,甚至還有些慶幸,朝廷大佬和沿途經手的人,大多還是知道局勢緊張,這一批錢糧的重要性的,同時也算是給他陳必謙面子的。

前後一共只漂沒以及剋扣了六成而已!

這要是換成了發往遼東等地方的錢糧,前線邊軍想要拿到六成是不可能的,頂多就給點銀渣滓讓你聞個味……

這一批錢糧還能夠給陳必謙留下四成,二十萬兩銀子,這已經是不錯的結果了。

只是吧,看著這點還沒自家地窖銀庫裡藏銀多的銀子……陳必謙有些頭痛,這麼點錢不夠用啊。

此時,他又想起了前些時候聽到的一個傳聞,據傳南邊的楚賊一年軍費有上千萬之巨,端是讓人羨慕又憤怒。

羨慕,這一年上千萬軍費能吃多少空餉……哦,不,能養多少軍啊!

而憤怒,則是楚賊只是依託區區楚北以及武昌府這麼一點地方,卻是搜刮千萬之巨用以養軍。

搜刮的如此之狠,可見偽楚苛政之殘暴,怪不得眾多湖廣當地計程車紳百姓們普遍說偽楚稅吏猛如虎,苛政甚暴秦。

別說陳必謙羨慕又驚恐了,其他人聽聞了楚賊那邊每年開支竟然達到千萬之巨的時候,反應也都是非常的誇張。

身在長沙的楊嗣昌聽聞偽楚每年軍費超過千萬兩的時候,嘆了口氣道:“如我有千萬在手,編二十萬新標軍又有何難,有二十萬新標軍在手,平定楚賊又有何難!”

“可惜啊!”

東邊的安廬巡撫史可法聽聞這個訊息後,更是擋著一群下屬破口大罵:“偽楚羅賊殘暴無良,為一己私慾搜刮民脂民膏,還有那偽楚稅吏陳賊,上千萬兩啊,他這是榨乾了多少百姓的血肉啊!”

“楚北武昌,如今怕是民不聊生,餓殍滿地啊!”

這話如果讓大楚帝國稅務部尚書陳星凱聽了,肯定對他翻白眼:你可以汙衊我人品,但是絕對不能汙衊我的智商。

你覺得我得傻到什麼程度,才會放著一群士紳大戶們不收稅,去找一群苦哈哈收稅啊。

就普通老百姓的那三五個銅板,我陳某人可看不上眼……麻痺,找他們收稅,連稅收成本都收不上來。

你真當我稅務部的稅務巡警和武裝稅務巡警不要錢是吧……養這些人很貴的好吧。

收稅,那也是需要成本的!

真找一群苦哈哈收稅,把他們全榨乾了,收上來的錢估計連稅務部自身的運轉成本都攤不平……

所以,大楚帝國稅務部的主要工作目標,也就是徵稅目標,從來都不是那些普通老百姓,而是那些士紳大戶們,甭管是大地主還是大商行的東家,全都是他們的重點監控目標。

這個過程裡,不可避免會有一些士紳大戶們因為武裝抗稅而遭到抄家滅族,也有一些人以為偷稅漏稅而被逮捕入獄或則抄家,因此死傷計程車紳大戶不在少數。

但是不管怎麼說也到不了餓殍滿地的地步,

哪怕把士紳大戶們全抓起來通通餓死,也不至於餓殍滿地……不為別的,純粹是士紳大戶人數不夠多,餓殍是可能會有,但是絕對做不到滿地……

士紳大戶相對於普通民眾而言,是屬於絕對的少數人。

畢竟通常來說造反想要獲得成功,就要站在大多數人的一邊,代表大多數人的利益!

嗯,這只是理論。

實際操作中羅志學啥群體的利益都不代表,他只代表他自己的利益!

他造反,只是因為他想要當皇帝!

而他造反之所以能到現在這程度,純粹是因為他麾下的保鄉軍比明軍能打。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