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覺得自己的腰身一緊,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墜落中抱住了他。

“羽涅。”她輕聲喚著,眼中是藏不住的欣喜。

羽涅看著她晶亮的眸子,眸中也泛起繾綣的光。

“我在,谷主。”他的心臟包裹在胸腔中,劇烈地跳動。

差一點點,他就和她失之交臂了。

公孫徵霜捧住他的臉,溫潤如水的童仁中滿滿當當都是他的倒影,“你怎麼這麼傻呢。”

少年清雋的臉上滿是笑意,猶如盛著清泉美酒,“怕麼?”

“有你在,我就不怕。”她眯著眼笑起來。

甚至連急速墜落刮在臉上的風刀都不那麼疼了。

少年的胸腔被甜蜜和苦澀填滿,沉默地深吸一口氣,在下墜中旋身調轉了兩人的位置。

他在她的身下,單手攬住她的腰肢,另一隻握著劍的手,用盡全力向崖壁上刺去。

內力灌注在劍尖,“鏗鏘”之聲宛如金屬被割裂。

劍尖刺入堅硬如鐵的岩石,碰撞出陣陣火星。

下墜的勢頭緩下來,羽涅的虎口處卻被震得鮮血直流。

最後一刻他直接棄劍,抓住攀附在崖壁上的粗壯藤蔓,足尖在崖壁上輕點,帶著公孫徵霜如同騰空而起的飛鳥,在崖底的樹梢上掠過。

最終輕飄飄落在了地上。

“谷主,你怎麼樣?”一落地,他就低頭去看懷中的少女。

她的臉上已經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因為出來得匆忙,連平常必不可少的披風都沒帶,整個人因為寒冷而微微顫抖。

正是午夜,氣候比白日要寒冷不少,崖底樹木茂密,只有清冷孤月掛在半空,勉強能看到一點前路。

羽涅將懷中的少女摟得更緊,手掌貼在她的後背,將源源不斷的內力輸入進她體內,助她抵抗身上的寒意。

“羽涅,不要浪費你的內力了,我的身子反正也撐不了多久,你還是留著……”

公孫徵霜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羽涅打斷,“給谷主用,就不是浪費。”

察覺到她體內還有一股不同於自己的玄幽內力,他的劍眉緊蹙,“徐礪幫谷主渡過內力?”

公孫徵霜頷首道:“我剛到魔教的時候重傷不支,他替我治療過。”

羽涅雖然知道那時候的自己不在,徐礪用內力替她療傷是最好的辦法。

但心中總覺得不舒服。

他咬著牙,極其緩慢地,先用自己的內力將留在公孫徵霜體內的徐礪內力消耗掉。

直到她身上各處都被自己的內力包裹,他才心滿意足地抽回手。

公孫徵霜的臉色恢復了一絲紅潤,心口的刺痛感也不再那麼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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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主,接下來你想去哪?”他輕聲發問。

公孫徵霜皺眉,“徐礪此人心狠手辣,為了避免牽連,藥師谷我是不能再回去了。”

“師父生前與我講述過她遊歷中原的種種奇遇,讓人心生嚮往,我當時無比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有一副健全的身子,可以離開藥師谷四處遊歷。”

“如今我將不久於人世,只想閱覽天下奇景,飽嘗人世喜樂,”說起這些,公孫徵霜的臉上露出期待之色,“羽涅可否陪我完成最後的心願?”

羽涅定定看著懷中的少女。

他方才輸送內力的時候就已查探過她的身體,心脈俱斷,寒毒痼重,的確時日無多,能支撐到現在已是不易。

他的胸口酸澀,鼓脹難言,最終只能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

“凡你所願,凡我可為。”

***

崑崙山上此刻被一股巨大的低沉壓抑感包裹。

自從教主徐礪眼睜睜看著公孫徵霜從懸崖上一躍而下,自己卻被屬下死死攔著無法上前去救之後,他就如同發了瘋一般,帶著教中所有子弟去懸崖下搜尋。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然而眾人就這樣不眠不休地搜尋了三天三夜,卻依舊毫無所獲。

公孫徵霜和羽涅二人,就彷彿人間蒸發般消失在了崑崙山。

回到總壇的徐礪彷彿變了一個人,雖然以往他的氣質也是冷冽如冰,但現在卻直接變得陰鷙暴躁。

讓近身伺候他的人和手下戰戰兢兢,生怕哪裡不小心惹怒了他引來殺身之禍。

月白秋那晚差點死在徐礪手中之後,便學乖了老老實實呆在後院幹雜活。

反正公孫徵霜已經跳崖死了,只要她能耐下心來,便能把握住機會讓徐礪看到自己的優秀之處。

她一定能比師姐活得更好!

讓她沒想到的是,機會這麼快就來了。

徐礪遍尋公孫徵霜不見,就直接讓人將月白秋帶到了他面前。

月白秋以為徐礪終於想起了自己救他的恩情,喜不自勝。

“徐大哥,師姐已經死了,你再難過也要向前看啊,讓我代替師姐來照顧你吧。”她含羞帶怯地望著坐在上首,面目陰沉卻俊朗不凡的男子。

徐礪卻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說出的話卻讓月白秋驚駭不已,“帶下去,吊在總壇大門口。”

看著面無表情上來就抓住她雙臂的兩個手下,月白秋終於意識到了事情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這麼簡單。

她忍不住尖叫起來,“做什麼?徐大哥你要做什麼??!”

徐礪已經從座位上起身,緩緩走到她面前,臉上的笑容殘忍而肆意,“你師姐很在乎你吧?若是我放出訊息去,她一天不回來,我便砍你一條手臂,你說她會不會乖乖回到我身邊?”

月白秋幾乎是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徐大哥,你瘋了嗎?師姐她已經死了!你就算殺了我,她也不會回來的!”

“閉嘴!她沒死!”徐礪近乎咆孝地喊出這句話,又瞬間冷靜下來。

“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若果你死了,徵霜就真的再也不會回來了。”他又笑著捏住她的下巴,“乖乖的,只要你師姐回來,我就放了你。”

月白秋被他這樣癲狂的態度嚇得瑟瑟發抖,“徐大哥,我跟師姐的關係並不好,你再怎麼傷害我,她都不會放在心上的,她就是個忘恩負義的冷血動物,不可能會為了我回來的。”

話音剛落,徐礪就直接將一把將她甩在了地上,“我不允許你說徵霜的壞話,她會回來的,只要有你在,她肯定不捨得走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