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會面,實在稱得上是盛況空前了。

以四大太古王族為首,其餘數十個太古種族相隨,在人族眾目睽睽、萬眾期待之下,終於降臨了聖城。

這樣規模的聚會,有史以來都極其罕見。

而更加難能可貴的是,這還是太古各族一齊前來向人族賠罪的盛會!

遙想太古時代,人族在太古各族眼中,從來都只是奴隸與附庸,如螻蟻般低賤,完全不放在眼中。

誰能想到,無盡歲月過去,風水輪流轉,終於到了他們這些高高在上的異族,向人族低頭了!

“快看,那是原始湖的一位族老,據傳已是聖人王境界!嘿嘿,這不也得乖乖來賠罪!”

“何止啊,那邊的老者還是萬龍巢的老族長呢,我曾在一處遺蹟看過其畫像,不想今日居然得窺真容!”

“那不是凰虛道麼,驚才絕豔的人物,據傳早已成功斬道,距離傳說中的聖境也僅有半步之遙,甚至有傳言,他的實力還在天皇子之上!”

“嘿嘿,再怎麼天才無雙,還能比得過咱人族的柴無敵?當初半聖的時候,就能斬絕頂聖人王了!”

聖城之中前所未有的熱鬧,無數修士或憑欄而立,或倚樓而坐,一邊用著美酒佳餚,一邊圍觀各大古族到來。

城中有一些精明的商家,甚至打出了各式各樣的橫幅——

“普天同慶萬族來朝,進店者美酒暢飲,菜餚七折!”

“賀人族大喜,店內商品一律五折!”

到處都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人山人海,人族修士們扶老攜幼,走上街頭觀此盛況。

太古各族看到這樣的景象,本就不的臉色紛紛都黑成了鍋底,換了以往,只怕早已大發雷霆,即便在城中也要暴走。

但如今世易時移,他們此來乃是負荊請罪,黃金族覆滅的前車之鑑就在眼前,誰又敢再肆無忌憚地在這塊人族的地盤上撒野?

只能是閉塞耳目,視而不見,面無表情地迅速進入早已準備好的一座樓宇。

這是一次毫無懸念的談判,太古各族既然肯奉命而來,就已然低下了他們高貴的頭顱。

所謂賠罪,自然不可能只是簡單地道個歉,說聲我錯了,便能輕輕揭過。

第一條,自然是讓太古各族交出此次事件的元兇,並處以極刑。

各族自然不肯,但在柴信的強勢威脅之下,卻也不得不陸續交出了一些人。

當然,這些人肯定不是各族的核心人物,僅是推出來的替罪羊罷了。對此,柴信和各大勢力的代表,心裡都跟明鏡似的。

不過,這些人究竟是不是罪魁禍首,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個說法,更是一種態度。

這在以往,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誰曾見過一方太古王族,肯向敵對勢力交人,以求平息事端?

此事一開,便已然徹底給雙方之間的情勢定下了基調——太古諸族想息事寧人,那就必須低姿態,大出血!

最後,在一系列談判之下,太古各族確實前所未有地大出血了一次。

五百萬斤神源,以及一億斤純淨源,是最後定下的賠款!

當然,若拿不出如此多的源,可以用價值相當的諸般寶物抵扣,三個月內付清。

太古各族自然是萬般不願,可當坐在主位上的柴信,緩緩向椅子上一靠,同時翻手取出一個泛著晶瑩神輝的赤紅熔爐,在掌中來回摩挲的時候,各族代表那些推拒的話語,便全都不由自主地嚥了回去。

且不提那縱橫無敵,抬手滅殺七大聖的蓋九幽,僅僅是這一個柴信,就夠太古各族喝上一大壺了!

原先柴信以半聖之境,就有誅殺絕頂聖人王的戰績,而今已然邁入聖境,再有血脈相連的恆宇神爐加持,誰又知道他強到了何種地步?

再者說,他的修煉速度簡直違背常理,不定哪天就能渡聖人王劫了,屆時再像對待黃金族那樣,鬧到山門族地,誰家又能受得了?

至於暗中抹殺柴信——他們更加沒那個膽子!

且不說蓋九幽於柴信危機時現身,已然等同於表明了立場,若誰敢針對柴信下殺手,必然會再度出手相助。

僅僅是以柴信如今的實力,他們又要派誰出手,才敢說十拿九穩能成功?

這些賠償所得,七成都歸柴信和姜家所有,剩餘三成則是各大勢力跟著喝點湯。

這一次的危機,若非柴信出手,各大勢力的年青子弟都要完蛋,很可能出現斷層,影響勢力傳承,功勞幾乎都是他的。

當然,其中蓋九幽的功勞更是不小,不過他老人家神龍見首不見尾,待某日再相見,柴信自會主動提及此事。

不過,談判之中各大勢力也出人出力,而且都大老遠地跑來了,總不至於讓人家白忙活。

而且藉著這次大會,各大勢力話事人齊聚一堂,柴信也隱晦地發出警示,告訴他們前所未有的危機即將到來,要做好應對準備。

各大勢力對此多少也有猜測,畢竟太古各族早不復蘇晚不復蘇,偏偏都選在這個時候,顯然原因絕不可能只是巧合。

而且像姬家、瑤池這樣出過古皇大帝的勢力內部,其實也留有一些隻言片語的警告和預言,似乎在這一世將會有前所未有之大變局降臨。

故此,各大勢力在柴信的促成下,初步達成了人族攻守同盟,表示在危機到來之前,不會再互相爭鬥,而是彼此守望相助。

當然,這種同盟很鬆散,各家究竟會如何表現,柴信也很難斷言。

但他已然盡力,總不可能強行鎮壓所有荒古世家與聖地,迫使他們整合成一股勢力。

莫說是他,除非是古之大帝復生,又或新的證道者降臨,否則誰也不可能做成這樣的事。

大會結束後,太古各族為賠罪所付出的代價,在各大勢力的故意推波助瀾下,迅速傳遍了整個北斗星域。

無數人族振奮,終於揚眉吐氣,狠狠打壓了太古各族的氣焰。

同時,那些原本行事無比囂狂的古族,很多都直接宣佈暫時封山,近期不許族中後輩隨意外出。

即使未封山的那些,在外行事也變得前所未有地低調,遇到人族時再沒了往日的趾高氣昂。

柴信將資源分配妥當,與北斗一眾故人相處數月,難得享受了些許平靜歲月之後,終究還是打算再度踏上星空古路。

他在北斗已經難覓敵手,就算有一些老輩比他更強,也不敢對他出手,繼續留下來毫無意義,只有在最強試煉古路之上,才能更好地磨礪己身。

更何況,他在那邊還有一些恩怨未曾處理。

不過,在離開北斗之前,他帶著麾下七位聖人王,來到了東荒南域,降臨姬家族地。

當年的那些舊賬,是時候該清算了。

實際上,在當日聖城大會之上,柴信就已經同姬家兄妹明言,讓他們轉告姬家聖主姬雲天,自己不日會登門拜訪。

當然,無論是看在虛空大帝的面子上,還是看在葉凡的份上,他都不至於大開殺戒,將姬家徹底血洗。

但是當年曾對他動過手的那些人,一個都不能留!

他帶著七人降臨在姬家正門前,一道神念轟然掃出:“姬雲天、姬伯璵、姬鸞、姬慧、姬宜……”

他一連報出上百個名字,都是後來查出曾對他出手,或是指使人追殺過他的姬家之人。

其中姬雲天正是當代姬家聖主,姬伯璵則是那個囂張無比的姬家八祖。

“統統出來受死!”

名字報完之後,柴信語氣平靜地吐出了這六個字,並無絲毫冷冽,卻在整個姬家掀起了滔天巨浪。

神念掃過整個姬家族地,甚至連南域許多地方都清晰可聞,無數人都得知了這裡的動靜。

當然,無人敢上前查探。

不論是姬家還是柴信,都不是尋常修士能夠輕易得罪的,萬一為了看熱鬧而惹怒任何一方,實在得不償失。

“這個柴信,以為自己成了姜家人,實力堪比大聖,便能無視天下英雄麼!竟敢跑到我姬家門上叫囂要殺人,這是何等的狂妄?”

姬家元老殿中,第八祖姬伯嶼咬牙切齒的恨聲說道。

在他身前不遠處,當代聖主姬雲天同樣臉色鐵青,語氣陰沉地道:“早知今日,當初就該不擇手段,將其暗殺掉!”

殿中其餘人則面色複雜,有怨恨的,有無奈的,但也不缺臉色冷漠,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

甚至,還有一些幸災樂禍,暗中偷笑的。

偌大一個家族,其中派系何等紛雜,彼此之間的傾軋絲毫不遜於世俗皇室,常有互相較量,乃至於彼此廝殺的事情發生。

就好似當年的姬碧月,就曾肆無忌憚地追殺姬紫月。

正因如此,姬家兄妹才會對柴信要向姬家復仇的事情,表現得那般冷漠。

即使他們品性再純良,可身為修士,也絕不會蠢到為了那些想要置自己於死地的傢伙求情。

何況,那樣的求情,還會為自身樹立一個大敵。

“看在虛空大帝的面上,我今日只誅這一百一十七人。不過,你們若不肯交人,就莫怪我不講情面,大開殺戒了。”

柴信立身在姬家山門前,聲音越發冷漠。

當初無數次大戰,反覆死裡逃生,固然客觀上促進了他的成長,但也是母庸置疑的深仇大恨。

要像原著葉凡那樣輕飄飄地帶過,他做不到!

他胸中並非沒有寬容,但那是對待親朋故舊的,可不是對這些曾一心想殺他的仇人的!

正如地球上的孔老夫子說的那樣——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對那些曾給予過他幫助的人,如姜家、萬初聖地、太玄門,還有妖族一眾前輩等,柴信從不吝嗇。

無論是修煉資源,還是延壽丹藥,亦或是法寶道器,他無不供應!

這是因為彼此間有情分,人家待他柴信有“德”,他柴信當然也要以“德”報之!

甚至當初收他和張子陵為徒的李穎長老,而今都在他用資源硬堆之下,跨入了化龍秘境!

須知,當初李穎可是連達到彼岸境界都極為不易,卻能在二十餘年間,就修煉到化龍秘境,簡直是她做夢都不敢想的地步!

當然,其中不光是柴信的功勞,張子陵付出的資源或許比不上他,但心力卻更多。

張子陵把李穎帶到了瑤池聖地,始終執禮甚恭,悉心照料和關心。

說一句不為過的話,張子陵現在倒更像是李穎的師父,該給功法給功法,該給指點給指點……

說了這麼多,只是為了表明,柴信並非濫殺之輩,但卻是個恩怨分明,絕不模湖界限的人。

姜家和搖光固然也對他做過一些過分的事情,但看在對他有恩的姜太虛,以及引他入道途的薇薇面上,並不曾公開上門復仇。

當然,姜家和搖光也很會做事,早已將那些曾經針對過柴信的人,暗中清理乾淨了。

唯有姬家,不僅未曾清理那些罪魁禍首,甚至都從未向柴信表示過歉意!

反倒是姬皓月和姬紫月兩人很明智,曾多次以私人名義,向他道過歉。

其實這事情也好理解,畢竟當今掌權的聖主姬雲天,都曾親自向柴信出過手,而且還動用了帝兵。

他又怎麼會自己處理自己,以謝天下呢?

既然如此,為了所謂的權威以及自家性命,他就只能死不認錯,連同當年的那些“共犯”,都要好生包庇。

“柴信,我敬你如今已是姜家第二祖,可你也要自重!這裡是我姬家族地,你焉敢上門喊打喊殺?再不退去,休怪我請出虛空鏡!”

好半天之後,姬雲天才醞釀出勇氣,從元老殿中走了出來。

在他身後,姬伯嶼赫然在列,另外還跟了十幾位頭髮雪白的老者,全都面色陰沉,又帶著幾分忌憚。

“請虛空鏡?”

柴信冷然一笑,目光如電,手掌輕輕一抬,恆宇神爐立刻浮現掌中。

“你以為我敢來此,會毫無準備麼?倘若姬家那些老前輩,當真不明事理,執意要包庇你們這些腐朽的蠹蟲,我也就不得不放肆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