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護法大陣升起,一股強大的力量立刻籠罩方圓千里,將周遭的一切都保護了起來。

否則以在場這些強者的實力,稍微交鋒幾次,姜族不知要毀掉多少傳承數萬年的建築。

至於那些實力不夠強大的姜家子弟,更是會在戰鬥餘波中自身難保。

姜誠帶領五位異族大聖,外加眾人佈下的護法大陣,合力催動恆宇神爐,其威能自然非同小可!

縱然劉玄風已是準帝境界,可面對這樣的力量,仍舊感到了一絲壓力。

他手掌向前出不過半寸,便停滯住了,無法再向前分毫。

龐大的神力與法則在劇烈碰撞,在恆宇神爐和劉玄風之間形成了一個暴風核心,四周的虛空都在不斷扭曲和塌陷,大有一副末日天災的景象。

好在護法大陣足夠強力,否則造成的後果必會不堪設想。

“劉玄風,你縱然已成準帝,可若想在我姜家族地耀武揚威,卻還是痴心妄想!我不過是姜家之中一個不成器的後輩,手持恆宇神爐,你便無可奈何,若等到我姜家老祖親自出手,你今日只怕就要留在這裡!”

姜誠身後有五人相助,渾身散發著璀璨的神光,如同一尊戰神,說話時神態平靜,並無任何自傲之意,卻更讓人心生忌憚。

劉玄風聽聞此言,眉宇間閃過一抹忌憚之色,但旋即盡數化為煞氣,怒道:“極道世家果然強勢!不過,難道身為極道世家,便能對其他人予取予奪,連帝兵也可強奪去?老夫可以死,但絕不做劉家的千古罪人!”

儘管姜家的底蘊深不可測,哪怕是準帝都不願意輕易挑釁。

可是對劉玄風乃至整個劉家而言,弒神戟的意義卻更加非同小可——那是他們舉族興盛至此的根源,更是列祖列宗託付的傳承!

誠如劉玄風方才所言,為了奪回弒神戟,他甚至可以不惜生命,並且不惜聲名。

“冥頑不靈!老傢伙,你以為成了準帝,這世上便無人能制你了麼?那些古路上的老傢伙,居然放任你胡作非為,看來一個個都是是非不分的老頑固!”

龐博手託手持一柄赤紅如血,表面燃燒著烈焰的大關刀,趁著雙方主帥對拼的空檔,居然橫刀向著躲到遠處的劉素衡噼了過去,邊噼還邊大罵不止。

“當年,劉宇那小子身為執法者,居然勾引接引使以及異族強者,甚至請來族中帝兵,要暗殺柴信!何等喪心病狂?

“以致於後來被反殺,並遺失弒神戟,那都是你這老傢伙驕縱的結果,事到如今不知自省,居然還來倒打一耙?實在是恬不知恥,無恥之尤!”

龐博向來都是肆無忌憚的性子,當年還在地球時便是如此,後來踏入修行界之後,不僅未有收斂,反而愈發變本加厲。

縱然對方是一位準帝,可做了讓他瞧不上的事情,罵起來也絕不會有任何顧忌!

他一邊痛罵劉玄風無恥,同時還不斷揮舞著手中的赤紅大刀,施展出妖帝九斬,向著劉素衡瘋狂斬殺。

劉素衡雖然與他境界幾乎相當,但不論功法還是秘術,又或是種種奇遇,以及血脈,都比之遜色不止一籌。

龐博擁有幾乎可與尋常大聖一戰的實力,而他卻只是個尋常的絕頂聖人王罷了,被對方強力攻伐,也僅有勉強招架之力,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更不要說與之抗衡。

“老東西,你只怕還當自己今天是來大發神威的,所以才將這個不肖子孫也帶上了吧?可實際上,你卻低估了姜家的實力,更小覷了北斗諸雄!今日,我便當著你的面斬了這個廢物,也算是為我兄弟討回一些舊賬的利息!”

龐博仰天長嘯,熾烈的神力燦爛若霞光,伴隨著手中長刀之上衝天而起的烈焰,化作撕天裂地的刀氣,向劉玄風狠狠斬下!

他這柄大刀,乃是當年柴信留給妖帝一脈的眾多神兵中的一件,名為赤陽刀,乃是大聖傾盡心血所鑄的兵刃。

龐博見到此刀便大為喜愛,從顏如玉那討來之後,便以妖帝秘術將之以自身精血重新祭煉,這些年來早已心意通靈,得心應手。

以他如今的實力,幾乎能夠將這件大聖兵的威能完全激發,近三十年來,持之縱橫北斗,刀鋒之上不知染了多少天才之血!

“不!老祖救我!”

劉素衡哪裡扛得住這樣兇悍的攻勢,眼看生死危機就在眼前,當即便顧不得往昔的威嚴形象,向著劉玄風大聲呼救起來。

他手中雖然也有一件大聖兵,但實力不允許,根本發揮不出五成威力,跟龐博這樣的狠人硬拼,註定只有死路一條。

“孽障!真是孽障!”

劉玄風聽得呼救,終於無法保持澹漠,蒼老的臉頰上閃過悲憤之色,也不知口中所罵之人,到底是龐博,還是他那不爭氣的後輩。

“老夫豈會不知極道世家的底蘊,既然今日來此,又怎會毫無準備?本不想將事情做絕,奈何爾等小輩,實在太過放肆,辱老夫太甚!”

話音落下的同時,他立在胸前的手掌陡然一翻。

剎那間,一股玄奧而厚重的氣息自其掌間傳遞而出,裹挾著超乎想象的龐大壓力,橫壓全場!

“帝兵!這老傢伙居然帶了帝兵!”

“原來如此,想必這就是他此來的底氣了,應該是古路上那些老不死交借他的!”

許多姜家之人感受到這股氣息,立刻便驚叫出聲。

他們可謂是這世上對極道帝兵最為熟悉的一批人,畢竟常年在恆宇神爐前修煉,瞬間就辨明瞭這股氣息。

劉玄風掌中浮現的是一座漆黑的寶塔,高不過九寸,共分九層,表面環繞著強烈的混沌氣息,一道道帝威瀰漫而出,完全能與恆宇神爐分庭抗禮。

“這是……混元黑金塔?!想不到,古路上的那些老東西,還真夠大方的,為了試探我姜家的底蘊,居然真捨得將這件帝兵借給你!薛家……呵呵,很好。”

看到這座黑塔的瞬間,姜誠便認出了其來歷,眸中閃過一絲詫異之色。

這座寶塔出自荒古時代,乃是人族一位大帝的兵器,那位大帝號曰“混元大帝”,並且也在星空中留下了血脈,創立了一大荒古世家,薛家。

姜家方面本就是靠著多人佈陣,再加上恆宇神爐的力量,才能與一位準帝分庭抗禮。

此刻面前的準帝手中突然也多了一件帝兵,雙方的局勢立刻出現了一面倒的跡象。

“你倒也有些見識,不妨實話與你說,誰又會輕易將自家帝兵借與旁人?老夫為此付出的代價,遠超爾等想象!”

劉玄風並無任何取得上風的喜悅,反而面色愈加陰沉,說話之間煞氣四溢,雙眼之中冷光閃爍。

“老夫早已說過,此番為了拿回本族帝兵,不惜身家性命!你等當我是說笑麼?只要姜家肯交還弒神戟,老夫這便迴轉,保證此生再不踏足北斗一步!如若不然……恐怕必須要見血了!”

說完這一切之後,他手掌微轉,寶塔之上立刻打出一道光輝,向龐博方向掃去。

龐博方才那一刀幾乎已經斬到了劉素衡的脖子,卻不料帝兵顯現,一絲帝威瀰漫而出,便讓他立刻動彈不得。

此刻帝兵又有道則落下,他甚至連躲避的能力都不具備!

“不愧是準帝,不愧是帝兵,果然厲害!”

龐博眼睜睜看著那黑芒激射而至,眼中卻並無懼意,反而有一抹終於撥雲見日,得窺大道的喜悅之意。

似乎在這一刻,他對道有了嶄新的明悟,哪怕立刻身死,也絕無悔意。

“孃的,那哥倆不知瘋哪兒去了,臨死都沒能再聚,一起喝上兩杯……”

龐博澹然一笑,臉上顯出幾分遺憾之色,卻並無任何面對死亡的恐懼。

這些年來,經歷的生死危機不知凡幾,早已做好了那一天降臨的準備,只是有些可惜,故人一別經年,竟無再見之期。

“不好!”

姜誠見此一幕,古井無波的臉色也顯出了一抹著急。

首先,他很清楚龐博對於柴信而言,是何等重要的朋友,若是今日死在這裡,只怕二祖歸來之日,會怒髮衝冠,血流成河。

再者說,即便不看柴信的面子,單是人家危難夠挺身相助,他也不能無視其為此身亡。

他心念一動,立刻催發恆宇神爐,欲施以救援。

“你自身都難保了,還想救人?老夫最後說一遍,此來只為弒神戟,再不將之交還,頃刻血濺五步!”

然而,劉玄風輕輕掐了個法訣,掌中寶塔立刻滴熘熘旋轉起來,無數神芒愈發蓬勃地散發而出,直接將恆宇神爐的鋒芒徹底壓制了。

“你!好!敢如此逼迫我姜家,敢如此羞辱我姜家,敢如此輕視我姜家……你當真以為,不喚醒家族底蘊,我姜家就奈何不得你麼?你……太小看極道世家了!”

姜誠臉色徹底陰沉下去,他不能讓來援助家族的盟友為此喪生,故而毫不猶豫地做出了一個決定。

“我以我血,召喚先……”

他話說到一半,劉玄風的臉色就變了,當即進一步催發掌中寶塔,喝道:“你要拼命,老夫奉陪到底!縱然你不惜耗損血脈本源,激發帝兵威能,可想鎮壓一位準帝,依舊是異想天開!”

說話之間,無盡神華自混元黑金塔中噴薄而出,好似遮天蔽日的雲霞,碾壓九天十地,將一切空間封鎖。

“召喚先祖精神!恆宇神爐,覺醒吧!”

姜誠絲毫未曾遲疑,雙手之中散發出道道赤紅神芒,皆是其自身血脈本源,不顧一切地灌入離火神爐之中。

“聖主,讓我去!七曾祖雖然實力遠勝於我,但我的血脈最接近初祖,更能夠激發神爐的力量!”

姜家護法大陣之中,一道白衣勝雪,五官若刀削斧鑿般俊逸的青年,發出鏗鏘有力地呼喊。

姜仁望著遠處的姜誠,雙眸已然通紅,聞言毫不猶豫地呵斥道:“逸飛,你是除二祖外,我姜家這一代最大的希望,豈可輕言犧牲?”

這青年不是旁人,正是姜家這一代,除了柴信之外的天賦最強者,姜逸飛。

“退下!縱然你如今實力已在我等老傢伙之上,可在場哪個不是你的叔伯、祖父輩,豈容你亂來?”

“小子莫要放肆,拼命也該長幼有序,還輪不到你!”

“好好留著有用之身,我姜家傳承還要靠你……”

姜家眾人紛紛擋到姜逸飛身前,不准他意氣用事。

姜逸飛眸光如劍,定定地望著遠處拼命催動恆宇神爐的姜誠,長長嘆了口氣,喃喃道:“不知神王老祖,還有二祖,究竟去了何處……”

“神王老祖十年前已證準帝,只是始終秘而不宣……三年前再度踏入星空,至今再無音訊,唉!”

“二祖更是近兩百年未現身,當年他就有抗衡大聖的實力,不知如今又該到了何等境界。”

眾人維持護法大陣的同時,心頭也不由緊張,種種紛雜的念頭不斷湧出。

眼下所面對的,畢竟是一位準帝,而且還是手持極道帝兵的準帝。在大帝不出的後荒古時代,這樣的存在幾乎已經可以用“無敵”二字形容。

尤其在場的都是姜家核心人物,自然明白以本源血脈喚醒恆宇神爐,將會付出怎樣可怕的代價……

今日這一戰即便勝了,姜誠也很難再活下去,一位大聖很可能就此隕落。

這對於任何一個勢力而言,都是不可承受之重。

但姜家卻不得不這麼做,外人不清楚,他們自己卻明白,柴信自從當初弒神戟事件後,便再未回過姜家。

就算他們想交出弒神戟,也拿不出來啊!

“瑪德,死倒是不怕,反正人終有一死,可卻要死在這麼個老癟三手裡,實在是犯惡心,憋屈!”

龐博仍舊處於被壓制得難以動彈的狀態,感受到劉玄風殺意的堅決,忍不住再度開始罵罵咧咧。

“呸!死什麼死,咱們兄弟還要一起長生不死,逍遙無窮呢!”

卻在這時,一道久違的嗓音浮現在龐博耳畔,讓他神色勐地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