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跳樑小醜

“哪裡稱得上什麼大戰，不過是閻虛尊者給我喂招罷了，你可莫要四處替我招搖，徒惹人笑。”

柴信面色平靜，並不因趙淵的恭維而有任何得意之色。

趙淵見狀不由暗自點頭，這樣冷靜清醒的個性，才能在修道一途上走得長遠。

兩人交談之間，已經到了三座巍峨高聳的仙山前。

三座仙山茫茫無際，即使是仙人，也很難一眼看到邊際。

每一座仙山，都有無數奇峰突起；每處峰頂，又矗立著樣式各異的建築。

“小師叔，這片區域，便是神州門聖子級弟子的居所。左邊那座山脈是金仙級居住區，中間是祖仙級，右邊則是元仙級。”

趙淵指著三座綿延無盡遙遠的山脈，給柴信介紹著。

柴信聞言不由有些詫異，問道：“原來聖子不只是金仙境的弟子？”

“對，而且不止本門，仙界各大勢力基本都是如此。

“門中不時會進行大比，大比分為金仙、祖仙、元仙三種級別，最終決選出各級實力排行前三十三位的存在，封為聖子。合共九十九位聖子。

“金仙級五百年排位一次，祖仙級三千年排位一次，元仙級最長，一萬年排位一次。

“若不參與排位戰，則視為自動放棄聖子身份。

“除了排位戰之外，也可向位次更高的聖子發起排位挑戰，雙方在門中長老見證下交手，獲勝者可取代敗者位次。

“哪怕是新晉入門的弟子，如果能戰勝第一聖子，也可直接取而代之！不過本門有史以來，能做到這種事情的人，加在一起都不足雙手之數。”

有嵛祖的吩咐，趙淵對柴信的各種疑惑，自然是知無不言，迅速將神州門的聖子制度詳細地介紹了一番。

“原來如此……我先前在秘境中遇到的各派聖子，都只是金仙級而已。”

柴信頓時明白，秘境中的行動，各派確實達成了某種默契，最初只派出了金仙弟子。

直到龍族大軍的出現，才派出了元仙。

“如此說來……趙淵，你如今是祖仙級第幾聖子？”

柴信話鋒一轉，饒有興致地詢問。

趙淵聞言搖頭苦笑道：“慚愧，弟子忝為祖仙級第三聖子，實在是給師祖丟人了……”

“第三？竟還有兩人在你之上？”

柴信不由有些詫異。

這並非偽裝，而是他看得出趙淵的不凡，知道此子雖然在自己面前表現得極為乖順，但在門中必然也是風雲人物。

尤其是他不經意間顯露出的一些氣息，竟能以祖仙之境，媲美不少元仙高手。

這樣的本事，卻還只能排在祖仙級第三，確實讓柴信有些意外。

“門中近年來天才輩出，很多平日不顯山露水的人物，都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相比之下，弟子卻平庸了許多……”

趙淵神色間滿是感慨，似乎無奈於命運的難以捉摸。

事實上，近幾千年來，他都是祖仙級第一聖子，可就是這五百年中，忽然崛起了不少後起之秀。

如今排在他前面的兩位，都是入門不過五百年的。

人家短時間內取得如此成就，趙淵說不羨慕那是假的，卻又無可奈何，因此才覺得慚愧。

柴信聽了也立刻明白，這是大劫將至之前的大興。

就好像遮天界分明已經到了末法的盡頭，卻忽然醞釀出一個黃金大世。

這就是“禍福相依，陰陽相生”，可謂之天道。

“那元仙級的第一聖子，又是何等實力，你可有所耳聞？”柴信收回思緒，繼續問道。

趙淵聞言不假思索地道：“元仙級第一聖子，名為‘張道塵’。”

“此人三萬多年前入得本門，用五百年修成金仙，成金仙后立刻發起排位挑戰，順利奪得金仙第一聖子之位。

“後又一千五百年，邁入祖仙之境，並隨即成為祖仙第一聖子。

“復八千三百載，修成元仙。從那時起，便位居元仙第一聖子，兩萬多年來任人挑戰，始終不動如山。

“每戰不僅出手必勝，而且時間最長的一次，也僅用了三招！近七八千年以來，已無人敢再向他發起挑戰。

“甚至在近幾屆排位戰上，大多數元仙聖子，遇見張道塵時，都會主動認輸，免得消耗過大乃至受傷，導致後續戰鬥不利。

“這人實在是厲害，據說本門已經數億載未曾出過這樣的人物！”

說到這裡，趙淵臉上也不由顯出強烈的讚歎之色，目光投向遠方群山中最核心的那座。

“不過，他已數千年不曾當眾出手，而今到底實力如何，誰也拿不準。按照一些人的推測，元仙之中他只怕已經無敵。”

聽了這些，柴信也不由頗為感嘆，世間果然是不乏天才。

他藉著造化神玉之能，方能做到以元仙之軀，比肩聖仙的實力。可這張道塵，居然也能做到。

顯然，這也是個無論氣運、天資，都極為妖孽的存在。

“對了小師叔，你此次的入門考核，很可能會遭遇張道塵。”趙淵忽然提醒。

“這是為何，入門考核難道不該是由長老們執掌？”

柴信有些疑惑地反問。

“按照歷來的章程，長老們只負責監察考核過程，但真正執行考核之人，卻還是門中弟子。”

趙淵仔仔細細地將詳情道來，神情變得有些嚴肅。

“若是一般情況，對於帶藝投師的人，門內會派出三位與其同境界的對手，只要能戰而勝之，便算是透過。”

“我這情況很特殊？”柴信摩挲著下巴笑問。

“當然特殊！”

趙淵認真地點頭，臉色愈發肅然。

“小師叔恐怕並不知曉，本門之中有多少人做夢都想要拜師祖為師……”

“這些人中，就包括張道塵。早在四千年前，他就曾為此求見過師父。

“師父本來還頗為高興，以為他是要拜自己為師。得知人家是想當自己的師弟以後，當時就黑了臉！”

“好傢伙！”

柴信想象著十六師兄風雲子當時的尷尬，險些笑出聲。

“不過黑臉歸黑臉，師父畢竟是個厚道人，還是替張道塵去問了師祖一句。

“師父其實是生了惜才之心，張道塵也確實是個難得的天驕。他甚至曾在弟子面前直言，張道塵的天資還要略高於他自己。

“最後的結果顯而易見，師祖不願收這個弟子。”

柴信算是聽明白了，偏頭問道：“你的意思是，他得知我被師父收為弟子之後，很可能會心生不快，主動要求參與我的入門考核？”

“八九不離十。”

趙淵點頭，看著柴信平靜的神色，心底不由升起了一絲好奇。

“師叔，你不擔心麼？那張道塵的實力，早在數千年前恐怕就已能夠比肩聖仙，如今更是無人知其深淺……”

他話並未說完，但其中的意思卻已再明顯不過。

“擔心什麼？我通不過考核？那隻會是神州門的損失……再者說，通不過就通不過唄，師父又沒強求我加入神州門。”

柴信聳肩大笑，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難不成我失敗了，他老人家會立刻把我逐出師門？”

“我……”

趙淵沒想到他竟會是這種態度，一時間不由無言。

同時他也深深看了柴信一眼，想看清對方所說可是真實想法，但卻終究看不出絲毫異樣。

“這個小師叔，還真是……非同尋常。”

這個時候，兩人已經掠過金仙和祖仙聖子的居住區，來到了最核心的那片仙山。

“來者何人，此乃本門重地，閒雜人等不得擅闖！”

卻在這時，幾個錦衣華服的青年修士，自仙山深處升入高空，擋在了柴信和趙淵身前。

先前一路行來都無人阻攔，卻在這時冒出來一群人，難免讓柴信臉上升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幾位師兄，這是嵛祖新收的關門弟子，並非外人……”

趙淵上前微微抱拳，神色十分平靜，不過眼神深處卻是閃過一絲不悅。

他在柴信面前自然表現得乖順，一是敬重師祖和師父，再者也是聽聞了對方的實力。

可平日他在門中，也是一位人傑。

眼前這幾人他都認識，雖然都是元仙級聖子，但排名都在二十開外，還真不被他放在眼裡。

不僅是他自信以後邁入元仙境，實力必會勝過這些人。

更重要的是，身為嵛祖的徒孫，風雲子的弟子，在神州門內行走，卻是從來都不缺底氣。

須知，在修道界當中，很多師徒間的關係甚至比子孫還要緊密。

子孫雖然跟自己有血脈聯絡，但畢竟是老天定的。

可徒弟卻不同，尤其是親傳弟子，那可是自己精挑細選才會收的！

趙淵雖然不會仗著師承在宗門內肆意妄為，但若有人敢挑釁到頭上，那他也絕對不會給好臉色。

眼下這般舉動，不過是先禮後兵，把一個“理”字兒佔穩，免得動起手來，事後有人說他仗勢欺人。

“趙師弟，此乃元仙級聖子居所，你是祖仙級聖子，來此何意？此人縱然如你所言，是嵛祖弟子，可依舊並非聖子，按門規更不該來此。”

一個藍袍青年負手而立，不鹹不澹地開了口。

“嵛祖之命也敢充耳不聞……你們這是要挑釁我？”

聽到這裡，趙淵臉上的平靜已經逐漸轉向冷漠。

“我等並未收到傳令，此番不過是按門規行事。趙師弟若視為挑釁，我等也無可奈何。”

藍袍青年臉上帶著微笑，似乎有恃無恐。

“凡事總要講個規矩，不是元仙級聖子，自然就不能擅闖此地，趙師弟師出名家，豈會不懂這個道理？”

不遠處的一個紫衫女子也開口了，她容貌絕美，氣質如煙，頗有出塵之意。

“言不過三，我最後再說一遍，小師叔住在此地，乃是嵛祖欽定。幾位這般行徑，是覺得我會假傳嵛祖命令？”

趙淵嘴角漸漸挑起一抹笑意，只是語氣卻越發冰寒。

“不論如何，我等並未收到命令。兩位，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還是哪裡來回哪裡去吧。”

藍袍青年神色依舊漠然，彷彿並未感受到趙淵言語間的不滿。

“有點意思……”

趙淵笑容不減，語氣甚至都輕柔了起來，但任誰都能感受到其平靜外表下的怒意。

“趙淵。”

卻在這時，始終沉默的柴信終於開口了。

“師叔不必在意，我可以解決……”

趙淵剛開口，便又被打斷。

“你確定師父給我安排的住所，就在這山中，是吧？”柴信指著前方連綿的山脈問道。

“當然確定，這是師祖親口告知……”

“那就好，你且退開吧。”

“師叔這是……要親自出手？”

“某些宵小，若不震懾一番，終究會如蒼蠅般圍攏過來，煩不勝煩。”

柴信說話的語氣很平靜，目光澹然地投向藍袍青年幾人。

“想找麻煩？別怪我沒給你們機會，索性都一起上吧。”

“好張狂的小子，你當閻虛尊者給你餵了幾招，就真能視本門英傑如無物？”

有一人聞言頓時大怒，當即便越眾而出，厲聲斥責。

藍袍青年見狀便輕輕擺手，制止了那人的話，臉上帶著澹澹笑意，語氣溫和地道：“閣下出此狂言，莫非是要挑釁門規？”

“你算什麼東西，也能代表門規？”

趙淵聞言頓時冷笑。

“戰又不戰，退又不退，爾等究竟意欲何為？”

柴信眼中澹漠更盛，看向藍袍青年的目光，就好似在看一群螻蟻。

這樣高高在上的語氣和眼神，終於真正激怒了眾人。

“不知死活的東西，既然你想找死，我便成全你！”

先前那個發怒的青年似乎忍耐到了極限，不顧藍袍青年的阻攔，直接沖天而起。

“刷！”

鐵拳震盪虛空，剎那間身影已至柴信身前，裹挾著千萬道強大的法力。

柴信甚至沒多看他一眼，始終佇立，未曾有半點動作。

“滾。”

他僅僅薄唇輕啟，吐出一個字。

“轟！”

那人頓時如遭重擊，渾身籠罩的法力盡皆潰散，整個人宛如斷線的風箏，以比來時更快十倍的速度，徑直倒飛了回去！

剎那間，全場皆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