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僵硬的魔法餘波在房間內擴散開來。

兜帽們漂浮在火光裡,將肯恩圍在中央,隨著幻境消失,燭光也漸漸褪色,最後只有蒼白的濃霧淹沒了陳舊的桌椅和燭臺。

肯恩的腦袋傳來刺痛。

聽不見的意念在空氣裡發出摩擦,弄得他頭暈腦脹,最後差點沒被昏過去。

燭臺的光芒恢復正常。

“席琳娜說得對,”掌權者奇怪的嗓音再次開口。“北境有很多注重情義的傢伙,但你是我見過的人當中最聰明的一個。”

肯恩硬著頭皮把視線從懸浮的兜帽上挪開。

他早就知道【揭惘者】和安貝拉冰港掌權者之間存在聯絡。對方能夠叫出“席琳娜”的名字確實一點都不奇怪。

因為這層聯絡,肯恩覺得自己的生存機率很高。

他雖然不清楚【洛克薩妮】的存在,卻依稀能猜到,揭惘者需要自己的特殊性,去對付某個存世已久的老怪物。

“所以我們算是達成共識了嗎?”肯恩問。

兜帽微微偏移,似乎在認可他的想法,開口說道:“港口會恢復治理,我們將保留你制定好的仲裁庭,並且吸取教訓,摸索出一種新的管理模式。”

燭光的火焰已經開始暗淡,審判也接近尾聲。

掌權者繼續說道:“肯恩先生,您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港口:安貝拉冰港】

【態度:盟友】

肯恩面前浮現出備註。

掌權者也沒有了剛才那般壓迫感,現在,這座富饒的城池將成為他的一個重要落腳點,不管是傭兵公會還是往返於獸帆船的商販隊伍,都能夠在一定程度上聽他的話。

肯恩平靜地望向燭臺,心底卻如同掀起巨浪。

桑頓卡亞需要切實可行的發展計劃,而安貝拉冰港就是流淌的金銀,能夠靠著強大的貿易能力硬生生拖拽著一個剛剛重建不久的部落飛速奔跑。

“我們應該開瓶酒,互相碰個杯,用來表達我此刻的心情。”

肯恩淡定抬抬胳膊,周圍的迷霧滾動,兜帽漂浮在空氣中看不出任何情緒變化。

他卻突然想起一些很久以前的事情,便脫口而出問:“你們這種御霧的能力怎麼獲得?我也想試試看,有這招數,以後在荒原趕路可就安全多了。”

霧氣捲上燭臺,在兜帽附近形成旋渦。

掌權者特殊的嗓音再次傳來:“我們曾經飲下過風暴之龍·奧爾格爾的血液,這東西恐怕比你懷裡的遺蹟之劍碎片還要難找。”

肯恩挑動眉頭,捂著胸口,感覺到盔甲裡互擠壓的硬物。

這是他在南疆賞金犯的船艙裡得到的,還不清楚具體作用,但既然掌權者都認為這東西難得,就所幸保留起來。

“好吧,我隨便問問的。”肯恩擺擺手,想要結束話題離開。

“請稍等,肯恩先生。”但房間裡的聲音再度響起,似乎覺察到某些異樣,說道:“您以前見過御霧行走的人嗎?”

肯恩剛要開口,卻感覺到周圍的光線驟然暗淡。

他露出回憶的神色,將自己的當初前往【杜瓦部落】的插曲告訴掌權者,提到那位能夠欺騙備註的郫斯頓克商販領隊。

“他隨身攜帶著印著帝國徽章的委託書,還有精靈劍士跟隨。”

肯恩努力去回憶細節,提到他們關心的地方。“他出現和離開的時候,周圍都是濃厚的霧氣,瀰漫了整條山道,我還以為是趕上了壞天氣呢。”

房間裡再次陷入沉默,兜帽似乎很憤怒。

肯恩試探性地追問道:“他還想著讓我去郫斯頓克找他呢……你們之間有過節?”

兜帽臌脹起來,彷彿有狂風在吹拂,但其實是房間裡的霧氣在沸騰,無聲的魔法餘波又開始碰撞,就像是義憤填膺的一群人在發洩自己的不滿。

肯恩被夾在中間難受極了。

偏偏這種溝通是無聲的,他還不能理解這群傢伙吵了些什麼。

好在最後還是有人願意停下來解釋給他聽,說道:“我們本不該干涉您的虔誠,但如果您真跟那傢伙糾纏在一起,我們之間的友誼也只能遺憾作廢。”

“我……我們就是一面之緣,至少能告訴我他是誰吧?”

肯恩迫切地想要得到答案。

掌權者們說道:“他是帝國晨星,輔佐起郫斯頓克今日輝煌的男人,而你想要的龍血,也就是風暴之龍奧爾格爾便是被他親手殺死的。”

肯恩沒有見過純種的巨龍,但在傳聞中,那是能夠毀滅國家,虐殺傳說生物的存在。

他也曾不止一次的聽過【帝國晨星】這個名號。

漆冰使徒圖斬瓦的家園就是被黑理鐵騎所踏平,而北境最強大的戰旌之一霍叟,也被這個卑鄙的郫斯頓克人欺騙過數次,最終導致這個國家在帕洛圖斯比名聲極差。

肯恩暗自心驚,沒想到自己曾經近距離接觸過如此恐怖的角色。

他當時完全沒有成長起來,雙方之間的差距過大,也就導致了備註看不出這傢伙的底細。

掌權者們似乎很痛恨他,但從言語中,似乎也透著深深的忌憚,如果說有人能夠改變北境目前的局勢的話,恐怕這個傢伙會被列在名單裡。

肯恩將這些話牢記在心。

他剛要開口,把剩下的話也壓在了心裡。

【你稍加思索,發現事情比你想的還要複雜,帕洛圖斯比的局勢動盪不安。】

肯恩沒有告訴告訴掌權者:

郫斯頓克的御霧者臨走前還交給了他一個任務,那便是要將某個東西送往杜瓦部落,交到爐主馬倫古先生手中。

肯恩回憶起馬倫古看見瓷瓶時說的第一句話。

【他們殺了一條龍。】

聯想到馬倫古身上出現的雷霆,還有“風暴之龍”的稱呼,恐怕這中間還有些不方便透露給其他們的交易在內。

北境對於南疆諸國的態度是極其矛盾的。

掌權者也好,馬倫古也罷,甚至錫蒂在內很多戰旌,都或多或少地和他們之間保持了聯絡。

【你有種預感,這似乎是在醞釀著一場風暴。】

肯恩突然忘記問馬倫古一件重要的事情,想了想,決定從掌權者這裡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