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1: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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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麼都想要!”
俾圖羅哼哼唧唧地說道,把嘴巴里黑透的牙齒暴露在火光中。
他手握著桑頓卡亞的傳送座標,彷彿看見了未來,氣勢不凡地說道:“你承諾過,能夠讓我帶著一支不錯的隊伍回到南疆諸國……”
俾圖羅將泛光的法器遞出去,目光尖銳,帶著某種危險的脅迫感。
“兌——現——它!”
他威脅著說道。
亞瑞爾在接收到挑釁的那一刻,嘴角和腦袋都上揚了,鑲嵌在眼眶中的水晶格外深沉,彷彿在觀察面前的強盜。
他的語氣沒有波瀾,旁邊黑理鐵騎的槍刃也沒有絲毫移動。
亞瑞爾說:“工作完成一半,就開始祈求獎賞了?”
他沒有否認自己許下的承諾,同時也很冷漠地糾正了俾圖羅的錯誤。“傳送座標很重要,在萬不得已的時候,靠著它,就能讓黑理鐵騎出現在桑頓卡亞。”
亞瑞爾朝著俾圖羅走過去。
他目光陰冷,與俾圖羅伸出的手掌擦肩而過。
亞瑞爾抵住俾圖羅的盔甲,用不容置疑地口吻命令道:“我對你的要求,是殺了桑頓卡亞的代理指揮官,叫什麼來者,哦,蒙。”
那顆晶石假童泛著寒光,似乎能夠洞察到弱者心底的波瀾。
亞瑞爾很清楚地感受到——當他叫出蒙的名字時,對方身上散發出了嫉妒和殺意。
俾圖羅帶來的兩個嘍囉不敢輕舉妄動。
他們看見亞瑞爾單手搭在俾圖羅肩膀上,彷彿是一把抵緊喉嚨的利刃。
“如果把蒙殺死,南疆軍隊就能突破桑頓卡亞,從坵鳴古道打通一條深入北境的道路。”
這個計劃當中,蒙必須死。
桑頓卡亞軍隊失去指揮官,就需要有人站出來拿主意,俾圖羅強硬的態度,以及在南面征戰立下的功勳,足以支撐他奪取權利。
他們中大部分人都沒有見過戰旌,家園破碎的恐懼會使人迷茫。
肯恩·布維爾?
一個被困在北方的名字,有什麼意義?
亞瑞爾轉過身,腰背筆挺,步伐緩慢地往回走。
兩側計程車兵彷彿是漆黑的城牆,而亞瑞爾的聲音在堅硬的盔甲中迴盪。
“到時候,你,俾圖羅,就是拳頭最硬的人,苔蘚都是跟著石頭去生長的,失去主心骨的新兵會依附到你身旁……”
亞瑞爾回到營火旁,伸手撥弄滾燙的炭,像是在挑逗兇惡的獵犬。
黑暗的輪廓中唯有那隻眼睛格外的明亮,嘴裡的話語,像是咒師撥弄蛛絲絃的呢喃。
“往北是部落戰爭的洪流,往南是飢腸轆轆的城邦軍隊,他們能往哪兒去呢?”
在這片混亂中……
郫斯頓克帝國會恰到好處地留出一條生路。
一條離開永凍高牆的道路。
俾圖羅會站出來,帶著桑頓卡亞的軍隊退回南疆諸國,變成異國他鄉的流浪者。
亞瑞爾將細碎、殷紅的炭沫撒在地上,像是在給惡犬施捨一份口糧。
肯恩·布維爾靠著聲望積累起來的軍隊,就是他對俾圖羅的施捨。
俾圖羅想象自己南下穿過永凍高牆的樣子,一支嶄新的軍隊,會成為捲土重來的基礎,開啟一段南疆諸國的獵盜梟雄故事。
此時就連副官們都開始有些興奮,轉而對郫斯頓克的騎士長又多了一分忌憚。
俾圖羅回想起一週前的相遇:
黑理鐵騎在帕洛圖斯比南面的古道上,穿過上百里地圍殺他的夜晚……亞瑞爾抽出那柄鋒利又可怖的鋼刃……
俾圖羅吞嚥口水,收斂自己的張狂。
他很清楚:亞瑞爾·摩斯掌控局勢的手段與計謀,比他腰間的武器更危險。
俾圖羅不敢再直視對方,轉而看向遠處,很容易就注意到裹著毛毯的尹凡。
桑頓卡亞的位置,肯恩·布維爾的底細,都是這位郫斯頓克帝國的瘸腿新兵透露的。
尹凡在杜瓦部落跟肯恩結仇,於是用魔法僕役跟蹤流民,想要伺機報復,也是在那個時候探聽到了一些桑頓卡亞部落的訊息。
沒過多久,馬哈魯先生風頭漸旺,也就把座標給對上了。
亞瑞爾·摩斯原本要率軍南下,暫時撤出永凍高牆,跟郫斯頓克的一支重騎兵匯合。
尹凡在交談中提供了情報。
亞瑞爾當即更改行程,聯絡郫斯頓克附屬的城邦,找了一支渴望建立功勳的軍隊,也就是現在正在前往坵鳴古道的南僵士兵。
他正在試圖打穿桑頓卡亞的防禦,徹底毀掉肯恩的後路。
亞瑞爾並非那種耿耿於懷的人,至於針對肯恩,則是出於忌憚。
他在紅楓高地跟肯恩的幾次接觸,非常短暫,卻印象深刻。
亞瑞爾斷定肯恩會成為帝國征服帕洛圖斯比的一大障礙。
他也依稀能夠預感到:
弗倫岡鐸對桑頓卡亞的宣戰,只會調動少量獸人軍隊,大部分的兵力還是要投到南部戰爭中。
肯恩會遭受重創,卻不會就此湮滅。
亞瑞爾決定把我機會,於是設計了這場襲擊。
他想在肯恩返回前摧毀桑頓卡亞,把對方扼殺在崛起初期。
接下來的計劃是這樣的……
城邦軍隊朝著坵鳴古道發起突襲,倉皇應對的桑頓卡亞聯軍會前往抵抗,而俾圖羅壓著自己的軍隊拒絕任何馳援,轉頭去固守另外幾條主幹道。
蒙會率領狼騎兵前往支援。
而那個時候,會有好幾支軍隊同時調轉方向,朝坵鳴古道殺過來,一個小小的桑頓卡亞,會被南疆諸國的入侵北境的洪流摧毀。
……
亞瑞爾在發動襲擊之前,特意去調查了蒙。
他根據幾場戰鬥的彙報,判斷出蒙是一個經驗不足,咬著牙硬撐的新手指揮官。
“蒙扛不往回撤退的時候,一切都晚了。黑理鐵騎會傳送到陣桑頓卡亞,展開屠殺,整個村莊會在下一個日出到來之前消失。”
俾圖羅正在跟副官們解釋自己的計劃。
他為了保證不出現叛徒,在此之前,就連最親近的心腹都沒透露過詳情的佈局。
俾圖羅的一眾追隨者,幾乎都有不太乾淨的歷史,大家也都心知肚明——現在被告知詳情,要麼就徹底上賊船,要麼就被當場滅口。
他們當然知道該怎麼做,能夠被選中帶到這裡來的人,都對桑頓卡亞沒有忠誠度。
臭味相投的人渣們在營地前笑得很猖狂。
黑理鐵騎計程車兵寒風凌冽中保持肅穆,彷彿跟盔甲融為了一體,他們握著附魔過的鋼鐵長矛,沒有發出任何雜音。
在這樣的襯托之下……
俾圖羅等人,像是得意洋洋的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