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城四號跨江大橋。

建於新曆162年,總長三公里,是連線虹城東西兩城區的五座重要橋樑之一。

蒼白月光透過陰雲的間隙落下,大橋地下的河水平穩湧動,幽深安寧。

由於位置的原因,四號跨江大橋的車流量一直很少,等到了深夜後,路上的車輛更是寥寥無幾,因此,也就成為飆車一族最愛的“戰場”。

引擎的咆孝聲撕碎了寂靜的夜,讓寧靜的河水再起波瀾,明亮的車燈猶如燃燒的火焰般引人注目,讓那輛藍色敞篷超跑瞬間成為整條街最靚的仔。

染著一頭黃毛的年輕人勐踩油門,迎著肆虐的狂風高聲歡呼,他非常非常享受在夜晚飆車的感覺,能在極致速度帶來的刺激中體驗到腎上腺激素的分泌,對他來說,這是比磕致幻藥劑還要爽上一百倍的事情。

這種感覺棒極了,彷彿在速度中忘卻了一切煩惱,耳邊只剩下呼嘯的風、咆孝的引擎,不需要思考,只要狂飆就好。

黃毛剛開上四號跨江大橋,就聽見後方傳來一陣引擎的轟鳴,他瞥了眼後視鏡,發現一輛黑色汽車正高速駛來,速度比他只快不慢。

“哦?想飆一下嗎?”

黃毛自言自語,露出張狂的笑容,他開的可是超跑,對面拿什麼跟他比?

他腳踩油門再度加速,儀表盤上的指標狂飆,整輛車化作一道藍色流星穿梭出去。

可是很快,他臉上張狂的笑容就漸漸消失了,因為身後的引擎聲非但沒有被甩掉,反而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直到,與他齊平!

黑色汽車的主駕駛位置,車窗緩緩降下,一隻黑白相間的哈士奇坐在駕駛位上,手把方向盤,狂風吹起它的毛髮,顯得格外飄逸。

哈士奇扭頭,對著他邪魅狂狷一笑,接著右腿一動,藉助輔助機器勐踩油門,狗爪子按下,啟動了某種裝置,只見汽車後方噴射出四道火焰,馬力倍增,整輛車瞬間飈射出去。

——氮氣加速!

“……”黃毛瞠目結舌地望著遠去的汽車,目瞪口呆,大風呼呼往嘴裡灌——他今晚沒磕致幻劑啊!

媽的,為什麼會有一隻狗在開車啊!

它剛才詭異的對我笑了,它是在嘲諷我吧?它一定是在嘲諷我吧?!

黃毛頓時怒從心中起,他堂堂“藍色流星”竟然被一隻哈士奇嘲諷,事情要是傳出去,他還怎麼在圈子裡混?

然而正當他想要加大油門追上去的時候,卻發現那輛汽車早就沒影了,連車尾燈都看不到。

“草!”

幾分鐘後,藍色超跑停在路邊,黃毛拿起手機,在飆車圈子的群裡發了一條訊息:

“剛才我在四號大橋輸給一隻哈士奇,它用氮氣加速,車很快,如果知道它是誰,麻煩告訴我它的聯絡方式,我要跟它再賽一場!”

“省省吧,你跑不過它。”群裡很快有人回覆。

“你還年輕,沒混過虹城賽車的核心圈子,那隻狗是大姐頭家的狗,論車技,十個你都不一定能比得上它。”

“上個月,堡壘車隊的隊長盧卡斯跟它飆了一場,最後輸了它七秒。”

“我記得三個月前,光速之星的王牌車手遠道而來和它比了一次,最後也輸了。”

群裡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看到這些重量級訊息,黃毛難以置信,他堂堂“藍色流星”,連只狗都飆不過?

·

得益於狗子撒歡式的狂野飆車,僅用十多分鐘,他們就回到了黎曦夜家裡。

車庫很大,擺滿凌亂的工具,像是一個維修間,旁邊停著一輛拉風的火紅色摩托,充滿十足的科技感,在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鋥亮色澤,被保養的如同嶄新出廠。

“摩托車能借我一下嗎,我要去很遠地方查點事情。”周塵看向黎曦夜。

黎曦夜很爽快地點頭答應了,這次她押注周塵賺了五百多萬,還是在還完借四哥的錢後,一輛摩托而已。

周塵走到摩托前,伸出手觸碰摩托車身,以源質滲透進行細緻觀察,瞭解其內部構造後,發動鍊金術與鍛造術。

車身內部傳出鋼鐵摩擦的細密聲響,零件更替,變化重鑄,他在改造這輛對他來說是“古董”的產物。

對於鋼鐵造物來說,金屬外殼就是它們的面板,此時摩托車就像是在進行一場整容手術,外殼化作細碎的鋼鐵增殖翻湧,進行翻新、強化、升級等一系列操作。

車身的造型變得更加酷炫,佈滿流雲一般的火焰紋路,整體高度憑空增加了幾厘米,更加適合周塵的身材,車後方的排氣管增多至五道,而最為核心的機車引擎被周塵改造為鍊金造物,又用鍛造之錘進行淬鍊強化,如今能激發出遠超先前數倍的恐怖能量。

黎曦夜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摩托車就這麼變成了周塵的形狀,呆滯的好半天沒能說出話來,她察覺到了摩托車發生的某些……變化——先前的摩托車只是冰冷的鋼鐵造物,可此時卻熱烈的像是一團火焰,蓄勢待發。

“鍊金術,很奇妙吧。”周塵朝她笑了笑。

“我能學習嗎?”黎曦夜問。

“這種事情要看天賦,有空的話我可以教你。”周塵騎上摩托,從兜裡掏出一張銀行卡,這裡面是大賽的獎金。

他將銀行卡遞給黎曦夜,道:“幫我把錢都存進之前開的世界銀行賬戶裡,這次就不存死期了,收活期利息,如果你以後缺錢了可以從裡面取。”

“啊?”黎曦夜有些驚訝地接過銀行卡,還沒等說話,周塵就擰動油門,騎著摩托衝出車庫,揚長而去。

機車引擎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寂靜無聲——周塵專門佈置了隔音矩陣,防止音量過大暴露行蹤。

黎曦夜看著他遠去的身影,又低頭看向銀行卡:“好奇怪的人啊……”

狗子汪了一聲,進行附和。

“你說他是不是想泡我?”黎曦夜問狗子。

哈士奇給了她一個鄙夷的眼神。

“不然的話,他為什麼隨手就把一億扔給我讓我缺錢了隨便花,就算是昇華者,也不應該土豪到這種程度吧?”

哈士奇繼續鄙夷地看著她,就好像在說你以為你值那麼多錢來泡?

“嘖……”

黎曦夜發出不快的聲音:“你該減肥了,接下來三天沒肉吃。”

“……”哈士奇頓時蔫了。

這時,黎曦夜的手機響了起來,她從口袋裡掏出,發現是自己的另一位閨蜜關瑤打來的。

“小夜,快來救我!我被之前那幾個碧池堵在ktv裡了!”

“七中的那群碧池?”

“對,就是她們!她們正在砸門,你快帶人來救我!”

黎曦夜皺起眉:“你先穩住,我馬上來,給我發位置!”

說著,她拿起立在車庫牆角的棒球棍。

·

高架橋上,周塵騎著摩托狂飆,如一團火焰箭失,穿行於濃郁的夜色當中。

他要去的地方,是三十公里外的虹城郊區,安東尼奧的手下曾在那裡發現血族的蹤跡。

巧的是,周塵將那座小鎮的位置和精神世界裡的地圖對比了下,發現剩下的四道游標中,就有一道游標位於那座小鎮。如果猜得不錯,應該就是血族們進入的那座老宅。

除此之外,另外三個游標,他也根據衛星地圖瞭解了到它們在現實中對應的地點。

一個在虹城群星會里,一個在虹城國際金融大廈,最後一個位於市中心的某個小區。

周塵最先決定前往的是三十公里外的南口鎮,血族去過那地方,證明那地方肯定有線索,如果運氣好撞上幾隻血族,說不定就能審訊出有用的情報。

其次,若是去晚了,那地方存在的線索很有可能被血族破壞、拿走。

至於群星會……他身上倒是帶著群星會幹員的證件,可那是來自六十年之後的東西,現在的程式不一定能識別,估計會把他當成間諜抓起來。

況且,既然都去群星會了,那他肯定要把自己時間穿越的事情說出來,藉助群星會的力量尋找真相。

從一開始來說,這就是最優選,群星會擁有世界上最為龐大的力量,總部的科研部裡隱藏著不知道多少黑科技,連任意門都有,說不定就有時光機這種東西能把他送回未來。

但問題的關鍵就在於:時間穿越者最經典的蝴蝶效應問題。

如果他在六十年前將自己穿越的事情告知了群星會,那麼六十年後,群星會理應給予他警告,哪怕只是某些暗示,這會讓他行事更加有底氣,也能更加迅速的解決問題。

但虹城群星會並沒有聯絡他,連他舉報血族和猩紅教派都沒給反饋。

所以周塵覺得,自己在歷史上應該是沒有聯絡過群星會,如果他現在跑去聯絡,或許會引發蝴蝶效應,從此改變時間線……

當然這只是他的猜想,或許還有其他可能,但周塵覺得自己還是穩妥行事為好,先去其他地方找找線索,倘若實在沒有情報,最後再去找群星會。

兩側的景物迅速倒退,周塵在疾速飛馳間思緒萬千,突然,他瞪大眼睛。

精神世界中的地圖上,原先位於市中心某個小區的游標,竟然開始了移動,而且移動的速度和軌跡非常詭異,上一秒還在市中心,下一秒就跑到了北區,接著又飛竄到南區,展開了毫無邏輯的高速躍動。

“什麼鬼……”

周塵愕然,這種情況他還是第一次遇到,按理說,游標代表的是某個人或某些物體,正常情況下壓根不可能進行這樣的超高速移動。

他唯一見過擁有這種速度的,是開啟空間躍遷模組後的弒神兵器唐凌,以及和她戰鬥的深淵君主·煉獄火魔。

“四階或許也能擁有這種疾速,但這麼明目張膽的在城市裡亂竄,真當群星會是吃乾飯的嗎……那是個昇華者還是別的什麼?”周塵冷靜下來思考,同時分心觀察游標。

十分鐘後,游標仍在虹城裡亂竄,但始終沒有離開過虹城,眼下它的速度慢了下來,只在附近區域跳躍,一會兒保持不動,一會兒又移動一下。

“奇了怪了……”

周塵很想去看看那到底是個什麼玩意,但他已經到了南口鎮,來都來了,現在回去也不合適,況且這裡也有線索。

不同於燈火絢爛夜生活豐富多彩的虹城,南口鎮的深夜徹底陷入靜謐,街邊只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亮著燈,店員百無聊賴地玩著手機,其餘建築全部隱藏在幽深無光的黑暗裡,主幹道上也看不到什麼行人和行駛的車輛。

周塵騎著摩托來到一個大商場附近,找了個停車區將摩托停在裡面,接著從口袋裡找出口罩戴上,步行前往那座老宅。

他慢悠悠走在路上,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居民區,微微眯眼。

昇華者的感知告訴他,前方存在黑暗氣息。

——血族構築的黑暗結界!

黑暗結界能扭曲正常人的感知,無限降低被籠罩區域的存在感,哪怕人們從面前走過,也不會察覺這裡存在東西,還能起到防禦、警惕的作用。

“一天前的夜晚,安東尼奧的手下看到這裡有黑暗結界,現在也有……難道血族之前沒找到有用的線索,所以每天晚上都要來逛一圈?”

周塵滴咕著靠近,同時也在警戒暗處存在的視野。

現在是夜晚,血族力量最強盛的時候,它們能夠變化成蝙蝠的模樣,隱藏在樹枝、屋簷、窗臺邊以及每一個黑暗的角落,暗中注視著一切。

“如果這裡的東西對血族很重要的話,硬闖不是個好辦法,說不定他們派了強大的高等血族……嗯?”

就在周塵思考該怎麼接近的時候,那座黑暗結界竟然自動解除了,幾隻蝙蝠從老宅的屋簷上飛向月空,眨眼間消失不見。

“察覺到我了?不對,是他們自己走了……沒找到線索所以放棄了?”

以防萬一,周塵許下知曉附近血族位置的願望,發現血族真的走了,一個不剩。

“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