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踏出,完全像是踏進了另一片天地。

天空中黑雲壓頂,不詳的閃電在雲層中狂亂舞動,世界變得灰暗陰沉,地獄的氣息撲面而來。

陰風怒號,數以萬計的嘶吼、尖叫、啼哭、悲鳴混雜在風中撲面而來,聲音中蘊含的苦痛與絕望清晰傳達了每個人的靈魂當中,令人倍感不適。

觸目所及,猩紅如血、漆黑如墨的堅硬結晶覆蓋了一切,整個世界都變成了黑紅色的結晶地獄,像是被一場詭異的暴風雪席捲而過,萬物凍結在冰霜中。

周塵抬起手,看向手腕上佩戴的腕式儀表,上面的數字顯示為:1024。

隨著他們的深入,數字緩慢攀升。

這是他們周圍環境中的汙染濃度,數字0代表著正常無汙染,1-100代表著輕微汙染,大多數精神汙染事件都在這個區間,也是正常情況下可以接受的汙染指數。

一旦汙染指數高於200,群星會就將進入緊急狀態,需要所有昇華者迅速出動,以最快速度解決汙染事件。若汙染指數達到500,整座城市都將拉響警報,進入最高警戒,調動軍隊,尋求總部支援,稍有疏忽大意都將造成不可挽回的慘重損失。

若汙染指數達到1000,就說明周圍環境已經徹底被深淵侵蝕,這裡不再是人類的世界,而是地獄生物狂歡的樂園。

周塵一行人走在漆黑的結晶地面上,這些結晶和結晶之地的那些純淨結晶有所不同,不會增殖,不會吞噬觸及到的一切事物,踩在這些結晶上面就像是踩在光滑的冰面上一樣,寒冷刺骨,凍結著腳掌中流淌的血液。

這是深淵精髓所凝結成的產物,無時無刻散發著汙染。

進入城市後,六人小心翼翼地行進,街道上徘徊著無數外表各異的腐化魔物,它們漫無目的地踉蹌走著,像是行屍走肉。

有些殘暴的魔物開始同類相殘,透過吞噬其他魔物來壯大自己,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戰鬥,一旦遇到充滿攻擊性的魔物,六人都會選擇繞行。

一棟居民樓的晶體外圍牆後,為首的疫醫舉起拳頭握緊,示意眾人停下。

前方的街道上,生長著一叢叢詭異的血紅色結晶之花,它們靜謐無聲,像是精美的水晶雕塑。

幾隻毫無神智的低階腐化者走進花叢,瞬間,安靜的花叢暴動,那些血紅色的結晶之花延伸出無數條結晶藤蔓,刺穿低階腐化者的身軀,藤蔓胡亂揮舞,將它們絞殺成漫天碎肉,血肉如雨點般灑落,沐浴其中的紅晶花變得更加鮮豔。

“咯咯咯咯……”那些紅晶花枝葉搖晃,發出詭異滲人的女人嬌笑聲。

疫醫打了個手勢,示意眾人繞行,結果還沒等幾人行動,大地驟然震動,低沉悶響迸發,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接近。

幾人縮回牆邊,幾分鐘後,震動愈演愈烈,一個龐大的混凝土瀝青巨人緩緩走來,大量的混凝土碎片與滾燙的瀝青從它身上剝落。它行走在高樓大廈間,留下一地冒著熱氣的灼熱瀝青。

混凝土瀝青巨人從周塵幾人的頭頂經過,它沒有注意到這些躲藏起來的小蟲子,而是微微低頭,俯瞰擋在自己面前的紅晶花叢。

略作停頓。

然後抬腳,繼續前進。

嘭!

崩碎的聲音混雜著女人的淒厲慘叫響起。

紅晶花叢被混凝土瀝青巨人一腳踏碎,那些破碎的紅晶花碎片全部粘在了巨人腳上,像是給它穿上了一雙紅色的鞋子,隨後詭異的事情發生,紅晶花碎片飛快增殖,在混凝土瀝青巨人的體表上形成一副猩紅外殼,這種情況看起來就像是瀝青巨人吸收了紅晶花,將其變成了自己力量的一部分。

混凝土瀝青巨人看著身上的變化,發出興奮的吼叫,繼續邁步向前走去,大地轟隆震顫。

但巨人還沒走多遠,周塵就看到結晶化的建築樓頂有一道黑影極速掠過,以“齊格飛”這具身體的動態視力,他清楚捕捉到那道黑影的真實面目是一個渾身面板蒼白,縈繞著死氣,身穿破爛黑色西裝的男性。

它四肢著地,像是野獸一樣在樓頂飛躍,速度極快。

這下變成真·社畜了……周塵的地獄笑話吐槽在心中一閃而過。

那隻社畜怪物手腳並用,快如閃電,在一棟高樓的天台一躍而起,朝著混凝土瀝青巨人的心臟位置爆射而去。

一聲巨響,宛如被導彈轟擊,巨人胸口的紅晶花鎧甲應聲破碎,胸口破開一個大窟窿,露出正在跳動的混凝土瀝青心臟。社畜怪物緊緊抓住心臟,像是瘋了一樣,不懼瀝青的高溫,直接下嘴撕咬。

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響起,悲鳴中,混凝土瀝青巨人頹然倒地,將一座街區砸成廢墟。

咀嚼聲持續了幾分鐘,歸於平靜,突然,穿著破爛西裝的怪物從煙塵中衝出,飛躍上高樓天台,它的面板變成了混凝土和瀝青混合的樣子,身上出現紅晶花碎片組成的外甲,散發的汙染波動比之前強上一大截。

它還沒高興太早,晦暗的天穹下有一隻羽毛汙穢的大鳥飛來,急速俯衝,一口將怪物吞入肚中,這隻羽毛汙穢的大鳥迅速進化,飛行速度變快,身上出現前三隻腐化魔物的特徵。

這是什麼啊,進化全靠吞?周塵看得目瞪口呆,重新整理了對深淵的認知,混亂至極,毫無秩序可言,到處都在大魚吃小魚。

這不,那隻大鳥還沒飛遠,就有一條渾身長滿人類肢體的畸變大蛇一躍而起,將大鳥一口咬死,三兩口吃幹抹淨,開始畸變進化。

“走吧。”疫醫平靜地收回目光,示意幾人繼續前進。

或許是因為那隻混凝土瀝青巨人的壓迫感過於強大,一行人走了一公里都沒遇到幾隻侵蝕物,進度相當順利,倘若能保持下去,十五分鐘內他們就能抵達市中心。

可事情永遠不會按照預想的情況發展。

活人在深淵裡就像是美味的食物,遲早會引來黑暗中恐怖存在的注視。

沒過多久,一座並未被深淵結晶覆蓋的高檔貴族學校橫在了六人面前。

就像是經典恐怖電影中的鬼打牆,無論他們朝著什麼方向走,那所破敗陰森的學校都始終堵在他們面前。

學校燈光亮起,學生們嬉笑打鬧的聲音傳來,但只有聲音,看不見半道人影。

“怎麼辦?”泰德下意識看向疫醫。

疫醫沉吟片刻,沉著聲音說:“我們被盯上了,躲不過去,只能進去闖一闖了。”

“這學校給我一種很詭異的感覺,就像是活著的一樣。”周塵望著熱鬧中透露著幾分蕭瑟淒涼的校園,微微挑眉,“深淵裡一切詭異古怪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也許這所學校真的因深淵汙染‘活’過來了,一旦有東西進入校園,就會被逐漸吞噬,變成它的一部分。”

“我也有這樣的感覺。”疫醫點頭,“可我們別無選擇,不解決掉它無法前進。”

“那就進去闖一闖吧。”周塵率先走上前去,在門口的保安室外隔著玻璃朝裡面張望,幾個保安目光呆滯地盯著黑暗的監控螢幕。

咚咚咚。

“大爺,幫忙開下門唄?”周塵敲了敲窗戶。

一個保安機械式地抬手,按下開門按鈕,學校的大門隨即開啟。

周塵走到學校門口,一隻腳剛要踏進學校,又突然收回。

疫醫幾人立即警戒起來,以為他察覺到了危險,結果就看見周塵又一次伸腳,接著快速收回,然後開始瘋狂挑釁,站在門口就是不進學校。

幾人無語,默默看著他。

嘗試了幾次,見沒什麼動靜,周塵便走進了學校,疫醫等人隨後跟上,眾人警惕地向前走去,一路上看不見半點人影,卻有學生們吵鬧的聲音響起,仔細聽還能聽見老師維持秩序的大嗓門。

“喂,你們幾個,哪個班的?上課時間怎麼到處亂跑?趕緊滾去上課!”

突然,厲呵傳來,周塵扭頭看去,一名穿著昂貴服飾的老師怒目圓睜地走了過來,嘴裡罵罵咧咧:“看什麼看,趕緊滾去上課!”

“老師,我身體不舒服,想請個假。”周塵章口就來。

老師冷哼一聲:“都是藉口,請我看你沒什麼不舒服的,趕緊滾回去上課!要是考不到滿分,你們就別想回家!

要是敢逃學……哼!”

“這是在深淵裡遇到詭異副本了?”周塵心中腹誹。

透過短暫的對話,他掌握到了一些關鍵線索,如果他們在考試中考不了滿分,恐怕就會被留在這裡,變成學校的一員。如果逃學,恐怕也會面臨危險的懲罰,這種模式很像是超凡副本。

“還不走?你們在等什麼?”那名老師的神情變得猙獰起來,宛如惡鬼,身上隱隱冒起不詳的黑氣,像是隨時都有可能撕破偽善的裝扮,展露恐怖駭人的本質。

周塵和疫醫對視一眼,接著,兩人默契地掏出律法之劍,朝著眼前的侵蝕物捅去。

副本?搞笑!

一群三階在這,管他什麼副本,直接掀了就是。

玩的就是一個暴力通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