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塵抬頭仰望面前純白聖潔的高塔,最頂層隱隱投來一道飽含期待的目光。

就像是一個遊戲死宅預定的年度大作光碟即將送上門來一樣。

“嘖。”周塵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快,“連點告別的時間都不給,你是急著去投胎嗎?”

他轉身,看向結界外眼眶泛紅的少女,溫柔地笑了笑:

“我去去就回。”

黎曦夜嘴唇翕動,不知名的情緒湧上心頭,令心臟一陣抽痛,難以呼吸。她悲傷的注視周塵,許久之後,像是想明白了什麼,難過的垂下眼童:

“你發誓。”

“我發誓,一定回來找你。”周塵豎起手掌發誓。

黎曦夜輕輕點頭,抬起朦朧淚眼,朝著友人致以燦爛微笑,送上離別的祝福:

“祝你,一路順風。”

周塵鄭重頷首,轉身,邁步走向高塔的大門。

他從口袋裡掏出那把鑰匙,插入大門唯一的鎖孔,轉動,伴隨著沉重的聲響,高塔門扉緩緩開啟。

終焉之塔內部一片潔白,不染絲毫纖塵,映入眼簾的是宛如dna般螺旋向上的純白階梯,彷彿一條永無盡頭的登天長階,直抵聖潔的天堂。

周塵走進高塔,大門轟然關閉,他站在階梯下方抬頭,看到的是一望無際的螺旋長階。

於是,他舉起長刀,指向高空:“給我弄臺電梯,不然我不上去。”

半晌過後,高塔底層出現一臺電梯,通體純白無暇,宛如白玉石打造而成。

周塵進入電梯,伴隨著失重感,電梯飛速上升,當電梯門開啟的時候,他已來到終焉之塔頂層的大殿。

純白空靈的大殿中央,永生機器隆隆運轉,音叉嗡鳴。

王座之上,終焉之靈露出笑容:“歡迎你的到來,周塵閣下。”

再次親眼目睹閃耀著輝光的靈魂,他的眼神格外火熱,充滿熱切的喜悅之意。

“先告訴你一件事情,我不搞基。”周塵漠然的說。

“你敢假定我的性別?”終焉之靈呵呵一笑,身形變化成一個扎著雙馬尾的小蘿莉,接著又變化成一個身穿職業套裝腳套黑絲的熟女,然後是身穿學生服的文靜眼鏡少女、時尚打扮的長腿美女……這些都是曾經因禁忌古書而死的人。

“用單純的性別來看待我實在是有些愚蠢,吾乃終焉之靈,世界的終結者,我可以是任何性別,任何種族,任何模樣。”王座上嫵媚豐腴的女人說。

“行吧,你厲害。”

在這一點上,周塵甘拜下風,旋即,他直截了當的問:“你想要什麼?”

終焉之靈化作的嫵媚女人托腮微笑:“我之前說過,永生機器是個超大型時空秘儀,還附帶檢索功能對吧?很早之前,查爾斯他們就啟動過永生機器,每一次啟動都會對周邊地區進行全面檢索,鎖定那些身懷重大因果的人。

有一次,機器檢索到了一個攜帶著巨大因果的普通少女,你猜猜是誰?”

周塵怔了一下,恍然大悟:“黎曦夜?”

“我沿著她的近期因果向上追朔,確定她再過不久就會遇到一位逆轉命運之人,但當我繼續進行占卜預言,卻發現那個人位於六十年之後的未來,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麼震驚嗎?

——震驚於命運安排的巧合!”

終焉之靈由衷感慨:“一位無知的少女即將邂後來自未來的逆命者,這怎麼看都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可偏偏我正在打造一臺時空秘儀,令這件不可思議的事情有了發生的可能……

果不其然,時空儀第一次全功率啟動後,你就被那份龐大且沉重的因果命運拽到了這裡。

明白了嗎,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註定的,命運選擇了我們,你註定會來到我的面前。”

因果……周塵這時想到了一件事情,他先前許願尋找有關自己穿越的線索,其中一條線索就指向黎曦夜,如今算是終於弄明白了這一點——他們之間具有莫大的因果,而正是這份因果導致了他的穿越。

這的確就如同終焉之靈所說的一樣,一切都彷彿是冥冥之中註定的一樣。

“很諷刺吧?曾經逆轉過命運的英雄,如今卻再次受到命運的擺佈。”終焉之靈樂不可支的笑了起來。

周塵聳聳肩:“對我來說無所謂,因為我這個兩個月過的很開心。

不過說了這麼多,你還是沒說你想要什麼。”

“彆著急嘛。”

嫵媚女人聲音酥麻的笑道:“我們還有充裕的時間可以深入交流。”

“那就讓我來猜猜吧。”

周塵冷漠的說,“你渴望我的靈魂。”

“bingo,答對了。”終焉之靈打了個響指,“這一點都不難看出,但你能猜出是因為什麼嗎?”

“無非就是想讓我墮落成腐化者。”

周塵對於這一套已經見怪不怪了:“人最喜歡的就是反差感,比如純潔的魅魔、浪蕩的修女或精靈,再比如讓禁慾者興奮,讓聖潔者墮落……極致的反差會讓人著迷,我想就連深淵裡的存在也不會例外。

畢竟,越是閃耀的靈魂,墮入深淵後就越是黑暗。”

“只答對一半。”

終焉之靈變回了最初的模樣,那個直視深淵之底的作家,他抽著菸斗,平靜深邃的望著周塵:

“我想變成你。”

“奪舍?”

“對,奪舍。”終焉之靈大大方方的承認了,“雖然被冠以‘終焉之靈’的稱呼,但實際上我並不具備靈魂,是以禁忌之書為基,由知識、亡魂、詛咒、深淵沉澱等各種各樣奇怪東西糅雜成的畸形怪物。

無論人世還是深淵,本性靈魂都是重中之重,一個不存在靈魂的傢伙想要當滅世魔王,說出去就連深淵臭水溝裡的耗子都要笑掉大牙。

而擁有逆命之魂的你就是最佳人選,只要我入主你的靈魂,再輔以時間線毀滅造成的災厄進行登階,為世間帶來滅絕的‘終焉之靈’就將真正誕生!”

“原來如此。”周塵瞭然地頷首,舉起刀鋒。

“我勸你最好放下刀。”終焉之靈微笑,“否則你的朋友就要先你一步變成腐化者了。”

“你可以試試。”周塵面無表情,無動於衷。

終焉之靈微微眯眼,手掌一揮,空中浮現一面探鏡,映照出結界外的黎曦夜,他心念一動,引爆佈下的褻瀆詛咒,那是深淵的精髓之惡,絕非一階昇華者能夠抵禦的力量。

只見黎曦夜忽然痛苦的叫喊出聲,體表泛起肉眼可見的黑暗源質,但肉身並未出現畸變症狀,在她的胸口位置亮起一抹清輝,旋律柔和的樂曲響起,化作條條咒語護住靈魂本身,音浪滌盪,迅速清除著爆發的深淵汙染。

“看來幾十年前群星會把你傷得不輕,連這都沒發現,我還以為你會是個棘手的狠角色呢。

從一開始你就錯了。”

周塵咧嘴,露出嘲弄的笑容:“我可不是什麼隨意就能拿捏的軟柿子。”

說罷,蒼白火焰驟然自王座前盤旋升騰,手持刀鋒的身影從中躍出,凌厲斬向王座上的終焉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