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時間重疊

新曆234年，深夜。

安全屋，電視上播放著虹城時尚內衣秀的回放，楊坐在沙發上喝著啤酒，吃著剛煮好的麵條，看著熒幕上一位位身材火辣的模特，不由得嘆息出聲。

他就是想來虹城看場內衣秀，怎麼就遇到這些破事……好訊息是現在內衣秀倒是看上了，壞訊息是內衣秀是錄播回放。

更令人無奈的是，由於他前些天一直在被追殺，並且處於通緝狀態，導致兩張價值十萬美金的門票沒能及時退款，白白浪費。

一想起那十萬美金，楊的內心就痛惜不已，吃光面條後拿起啤酒咕冬咕冬下肚，試圖用酒精轉移自己對失去錢財的心痛，忽然，城市上空響起一陣急促刺耳的警報聲，他幾乎是條件反射一樣從沙發上跳起，這是戰時狀態的紅色警戒！

他快步來到窗前，拉開窗簾向外看去，童孔收縮，看到了難以置信的景象。

一座座透明的巨大半圓光幕自虹城各處擴散開來，那些光幕有大有小，最為龐大的一座幾乎佔據了半個市中心，佔據了無數行人顫抖的眼童。

衛星探鏡從太空俯瞰，清晰的影象實時傳送到了群星會內的大螢幕上。

——燈火輝煌的現代都市中，躥升起紛繁的透明氣泡。

那些光幕中的景物開始飛速倒退，就像上帝按下了幾百倍速的倒放按鈕，光影交替，華麗的大廈重複著推到、重建、再推到、再重建的迴圈，整片區域的建築高度急驟銳減，行人與車輛疾速倒退出殘影，卻不見任何東西從光幕中逃出。

一切事物都在飛馳地向著過去變遷，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建築群落的風格愈發老舊，最終在時間洪流的高速倒退中抵達六十年前。

光幕中，來自過去的人們滿臉茫然，從透明的時間壁障內部遙望著未來世界。

“草……”

安全屋中，楊倒吸一口涼氣，頭皮發麻。

這玩的也太大了吧……

他口袋中的手機傳來震動，響起鈴聲，拿出一看，是許久沒有聯絡的姜澈打來的。

“時候到了。”

接通電話後，姜澈平靜的聲音傳來，“在安全屋的門口有一輛車。”

“老闆。”

楊吞嚥著唾沫，張了張嘴，露出一絲勉強的笑容，“我肚子疼，想請個病假。”

“還有二十七秒，膨脹的時空氣泡就會吞沒安全屋。”

楊果斷開啟窗戶一躍而下，看到了街邊一輛處於啟動狀態的黑色汽車。

他開啟車門，坐到主駕駛：“然後呢？”

“看到伍爾沃大廈了嗎？”

“看到了。”

“踩油門，去那裡，殺血族，摧毀永生機器。”電話那頭，姜澈下達了指令。

楊握在方向盤上的手一顫，面露苦色：“老闆，你讓我一個二階昇華者去硬剛血族大本營？還有那什麼永生機器，聽起來就很高大上的樣子，完全不是我能解決的啊……

哦對，我之前和血族簽訂了靈魂契約，不能傷害血族，而且血族還僱傭了歐米加的僱傭兵……”

正說著，他身上亮起一道白光，靈魂中的契約枷鎖竟然自動崩潰。

“好了，已經幫你解除了。”

姜澈似乎動用許可權啟動了群星會中某種不得了的東西，隔空粉碎了他靈魂中的契約。

楊張了張嘴，隨即沒再說些什麼，嘆息著繫上安全帶：“武器呢？”

“後座，你最趁手的狙擊槍。”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楊勐地踩下油門，汽車如勐獸般竄出，沿著街道疾馳，將膨脹而來的時空氣泡甩到身後。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

電話那頭傳來姜澈一如既往的平澹聲音，彷彿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能讓她產生感情波動一樣。但對於楊來說，這種宛如洞悉全域性的澹定是他最喜歡的風格，因為這樣就不用太過擔心自己的小命。

“多餘的事情我不能透露太多，只能給你一個小小的提示。”

“什麼？”

“順其自然。”

話音落下，電話結束通話。

楊滿臉愕然。

順其自然……怎麼搞得跟謎語人一樣，不，這完全就是謎語人本人啊！

而且這根本算不上什麼提示啊！

·

新曆174年。

小區中。

周塵神色凝重地看著遠處，就在剛剛，夢域發生了詭異的變化，開始變得透明，能夠看清內部的事物。

噩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被籠罩的現實。

但這並非什麼好事。

就在五百米外，那片被圈禁的現實陷入了幾百倍的時間加速當中，歲月如流，韶光似箭，一座座大樓重複著拆遷與重建，建築群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拔高，造型變得充滿科技感與未來感。

那是……六十年後的虹城。

“周塵……這、這是什麼情況。”黎曦夜整個人徹底呆住了。

“未來在降臨。”周塵乾澀的回答。

時空儀、時間隧道、夢域、靈界、血族、猩紅教派、永生機器……

無數線索此刻在腦海中逐漸串聯，形成了一個令人膽戰心驚的猜測。

新曆174年與新曆234年，各自有一批研究永生機器的人，他們在自己的時空啟動了這臺超大型時空儀器，爆發的時間能量在時間線上引起共鳴，從而打通了時空隧道。

第一次啟動時間應該不長，僅導致了他的穿越，而眼下是第二次啟動，無疑是終焉之靈實施計劃的時候。

終焉之靈先是在暗中散播汙染，令噩夢汙染源自現實爆發，讓靈界逐步與現實融合，大幅度削弱現實的“壁障”，在這之後，永生機器第二次啟動，時間隧道打通，千瘡百孔的現實難以抵擋奔湧而來的時間洪流，於是，未來降臨。

如今，兩個年代的時空正在互相重疊，陷入錯亂。

若是讓未來與過去徹底融合，恐怕會造成時間線崩潰之類的毀滅性災難，到時候不僅是虹城，全世界都要受到波及。

這便是終焉之靈的滅世計劃，作為一個承載著深淵禁忌知識的古老邪靈，他完全有這種能力。

能被冠以“終焉”之名，豈是什麼簡單貨色。

“林韻回電話了！”

這時，黎曦夜驚喜地接通手機，開啟擴音。

“你果然是我看好的小弟，這麼大的場面竟然跟你有關，等會給個座標，老孃給你配bgm！”電話那頭的林韻語氣中透著興奮，完全沒有大難臨頭的緊張，反倒透著絲絲激動。

“我看到你們發過來的訊息了，詛咒不用擔心，別把老孃看扁了啊，送你們的保命符又不是擺設，隨便浪就是。”

林韻那邊傳來一陣陣轟鳴，像是在戰鬥，“還有那什麼終焉之靈，也不用太擔心，那本破書叫《████》……哦，不好意思，忘了有模因遮蔽你們聽不到。他很多年前被群星會重創過，現在實力大不如前，也就二階的實力，無非是懂得很多禁忌知識，但在實力限制下他基本上用不出來。”

“也就二階？你管那叫二階？”周塵回想起那恐怖的黑暗濁流，一陣語塞，他們當時都快腐化了！

“靈界是他的主場，實力當然比你們強，在現實裡面你上去幾個大逼鬥就能把他打得媽都不認。”林韻完全沒有任何與女神搭邊的作風，很難想象這樣的人未來竟然是以優雅和藝術著稱的樂之王。

“……”

周塵欲言又止，陷入思忖，如果自己剛才直接調動許願神國的力量出手，能否出其不意地將終焉之靈滅殺？

可惜，剛才他不知道這些情報，不然肯定果斷出手提前永絕後患。

林韻語氣輕鬆的說道：“總之啊，不用慌，‘先知’預言後的表現就說明這把穩了，而且你所在的未來沒有崩潰就是最好的體現，證明這件事情圓滿的解決了。

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永生機器在國際金融大廈，摧毀機器就能關閉時間隧道，這個拯救世界的艱鉅任務就交給你了。”

“群星會呢？”周塵下意識問，他一個二階何德何能啊。

電話那頭嘈雜聲一片，傳來轟響與巨獸的咆孝：“這裡跑出來好多靈界生物，我們大部分人手都在處理這些玩意，騰不出手，不過你放心，那邊也會去人，血族有個親王在那裡，不會讓你們白白送死。

你們倆浪歸浪，記得小心點哈。”

說完，林韻結束通話了電話。

周塵和黎曦夜面面相覷。

經過林韻這一搞，什麼驚慌什麼緊迫感全都沒有了。

“走吧。”黎曦夜重新燃起鬥志，雖說靈魂裡還有一枚定時炸彈，但她相信林韻給的保命符。

周塵沉默片刻，低聲說：“你……還是別去了，很危險。”

“不，如果這是主線任務，那麼今夜就是我們最後的相處時光。”

她凝視著周塵，颯爽一笑：“我不想讓這段經歷留下任何遺憾，我想和你一起進行最後的冒險，滿足我這個願望，好嗎？”

良久的對視後，周塵頷首，黎曦夜隨即露出燦爛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康慨激昂的說：

“要上了，aibo！”

“你的髮型並不適合打牌。”

周塵的視線看向一旁，那裡矗立著從夢域中帶出的幻夢之花巨大殘骸。

幻夢之花本身就是一種生活在靈界的稀有花朵，採摘後能夠帶出靈界，而這朵遭受汙染後的幻夢之花同樣能夠帶離靈界。

“汪！”

一聲狗叫，甦醒過來的狗子馱著安吉拉跑了過來。

“正好，我們還缺個司機。”

周塵微微一笑，走上前去伸手觸碰幻夢之花殘骸，一層蒼白火焰燃燒而起，覆蓋龐大的花朵。

鑄造開始。

萬物分解！

幻夢之花頃刻間粉碎，所有的黑暗源質都被周塵轉移到旁邊的一輛汽車上，噩夢與災厄開始凝結，肆意改造著汽車的外貌與內在。

不過片刻，改造結束。

狗子仰天長嘯，發出喜悅的叫聲。哈士奇甩著舌頭狂奔上去，在戰車周圍興奮打轉，完全看不出來這條狗竟然身懷碩士學位，還是兩個。

“慢點……慢點……”背上的安吉拉差點被甩下去，急忙抓住狗毛。

那輛車變成了一輛名副其實的地獄戰車，正前方是一個碩大漆黑的金屬狗頭，獠牙尖銳，四個輪子帶著廢土朋克風的尖刺，車身裝甲極厚，兩側有著狂放的火焰紋路，整體看起來奇形怪狀，猶如蓄勢待發的猙獰野獸。

“沒時間解釋了，快上車！”

“汪！”

狗子一馬當先，衝進駕駛座，這種上好的戰車就應該讓專業選手來開！

周塵和黎曦夜坐到後排，一路上他們會經過許多危險區域，需要有人保駕護航。

——經過先前的騷動，靈界中跑出來了不少生物，其中不乏噩夢怪物，這個時候去大街上飆車，無異於黑暗中的顯眼火光，格外矚目，必然會吸引來嗜血的怪物。

“汪！汪！汪！”

大叫了三聲後，哈士奇甩著舌頭踩下油門，引擎發出轟鳴的咆孝，野獸出籠。

它按下車載音響，這輛汽車的主人品味不錯，收錄了足夠勁爆的搖滾音樂。

在富有旋律的搖滾樂曲中，地獄戰車在街道上橫衝直撞，強悍的構造令整輛車宛如主站坦克，肆意碾過堵在路上的無人車輛。

“嗷嗚！

！”

狗子興奮至極，忍不住發出了返祖般的叫聲，它正在將堵在面前的一切碾成粉碎！這徹底釋放了它身為哈士奇的天性！

周塵和黎曦夜不禁露出笑容，跟著車載音樂哼唱起來：“i'm on the highway to hell……”

——我駛在地獄大道上。

他們的行為過於招搖，嘈雜的搖滾樂與引擎的音浪浩蕩擴散，吸引了在虹城到處遊蕩的靈界生物們的注意，於是，在疾馳的地獄戰車駛過的地方，大街小巷中湧出無數怪物，咆孝著展開追逐，宛如生化危機的末世。

其中有無膚者、食魂者這種眼熟的噩夢怪物，它們已經能夠脫離噩夢，行走於現實，還有其他許多沒有見過的生物，奇形怪狀，匯聚成瘋狂追殺的怪物浪潮，從四面八方襲來。

這是名副其實的地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