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大仇得報

不能放棄，一定還有機會能逃出去……

華曼珠眼中兇光閃爍，逐漸瀰漫起一股瘋狂的意味，旋即咳出一口鮮血。

這團血液在半空凝聚成一支繚繞著詛咒黑氣的猩紅利箭，無視距離瞬間射中了周塵，連躲避的餘地都沒有。

砰的一聲，身軀本就破碎的周塵爆炸開來，無數灼熱的鋼鐵碎片漫天激射，將這片熱帶雨林打得千瘡百孔。

無數鋼鐵碎片在落地後融化成了蒼白的鐵水，像是被土壤吸收了一樣浸入地面，就此消化不見。

華曼珠很清楚周塵沒死，她沒有乘勝追擊，而是藉助這個時間調息起來，並嘗試構建空間矩陣逃離此地。

她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完，還有很多要殺的人沒殺，絕不能在這裡死掉！

數之不盡的線軌與符文匯聚成了一座奇異的鍊金矩陣，銀色的門型輪廓浮現，光輝一瞬間閃耀到了極致，卻又迅速暗澹，啪地一聲破碎，炸成齏粉飄散，預想中的空間門並沒有開啟，嘗試撬開空間的矩陣直接被震碎。

華曼珠不信邪，施展深淵內的跨空間咒術，一個個漆黑邪異的深淵文字交織成拱門的形狀，門內空間泛起些許波瀾，但很快就平靜下去，緊接著砰的一聲，深淵文字組成的拱門爆炸開來。

她的神色徹底陰沉下去，這裡的空間已經被群星會完全封鎖隔離，獨立於世界之外，別說是空間矩陣或是空間咒術了，就算是一個五階空間屬性的加冕之王在這裡，都只能像是無頭蒼蠅一樣撞來撞去，飛不出封閉圈。

沒有人會懷疑群星會的技術。

正當華曼珠思緒閃爍，思考其他可能的逃跑方法時，她心中忽然升騰起一陣強烈的危機感，立即化作一灘陰影向後遠遁。

大地轟然裂開，宛如火山爆發那樣，幾十道滾燙的熔漿火柱拔地而起，衝飛向猩紅的夜空中，短暫地撕裂了緋紅圓月釋放出的血色月光，火柱周遭展露出正常的黑色夜幕，就像是擦去了畫布上的這部分血紅色。

蒼白火焰繚繞，鋼鐵熔漿火柱肆意噴湧，交織成了一片毀天滅地的焚魂天網，焚燬了近乎半個熱帶雨林，華曼珠化作的陰影在其中輾轉閃躲，然而還是躲不過擴散開來的恐怖焚風。

那灘陰影劇烈燃燒了起來，眨眼間變成一個火炬，最後重新凝聚成華曼珠的樣子，渾身是火的跌落在地，被燒得全身焦黑，面板龜裂破碎，狼狽至極。

一道火柱如海浪觸礁般澎湃炸開，化作鋼鐵之軀的周塵從中走出，身上的傷勢消失不見，軀體變得更加堅韌熾亮，耀眼奪目，像是經過千錘百煉後塑形的鋼鐵。

見到他這麼快就恢復了傷勢，華曼珠心中一沉，伸手抓向夜空中的緋紅圓月，試圖驅使這件禁忌物進行戰鬥。

周塵眼疾手快，掏出一個音響，播放起旋律優美的古典音樂——這是樂之王創作的一首古典系音樂，不僅旋律優美，動聽悅耳，感情充沛，還蘊含著神秘學力量，甚至能用來當做某些儀式的要素。

隨著蘊含神秘學特性的古典音樂播放，緋紅圓月的光芒頓時暗澹了下去，活性得到壓制，沒有響應華曼珠的操縱與驅使。

然後，明亮的光焰自破魔之劍上亮起，周塵揮劍，鐵水火漿橫飛，一道熾烈劍光噴薄而出，筆直地向前。

華曼珠身上燃起黑暗邪火，將蒼焰驅散，但她的精神已經受創，被焚燒的疼痛難耐，意識都快不清醒了，面對斬來的破魔劍光，只能強撐著理智，施展影遁躲避。

她的速度還是慢了一拍，被璀璨的破魔劍光劃中手臂，手肘往下的部分蒸發消失，往上的部分被烈光灼燒的大面積潰爛，面板焦黑翻卷，濃煙升騰。也幸好她的靈魂還沒有墮入地獄，否則劍光中蘊含的破魔之力將在瞬間淨化摧毀她的靈魂。

跌落在地，華曼珠大口喘息起來，蒼焰焚燒留下的精神疼痛越來越劇烈，連視線都變得了模湖起來。

她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抓進了泥土之中，以她為中心，周邊的熱帶雨林瞬間開始高速衰敗、枯萎，植物中蘊含的生命力正在被她吸取，反哺自身治療傷勢。

周塵並未使用反轉牌扭轉這片領域的屬性，而是召喚出驚魂銅哨用力吹響。

急促尖銳的哨音如同刀子般狠狠刺進了華曼珠的大腦，攪得她眼前一黑，耳鳴不止，失去了思考能力，汲取生命力的進度也隨之一滯。

嗡！

妙夢光影在周塵手中顯化，矛刃輕顫，被他奮力擲出。水晶長矛亮起夢幻的瑰麗色彩，撕裂空氣，貫穿了華曼珠的胸膛，將她釘死在地上。

這一刻，華曼珠終於感受到了名為“死亡”的東西，一陣冰冷的感覺正在緩緩吞沒自己的靈魂，就像是跌入了冰海，海水拉扯著她不斷沉沒，陷入無邊的黑暗與寂靜。

妙夢光影流光大綻，純潔的心靈之光籠罩了華曼珠，在光芒中，意識昏沉的華曼珠看到了自己的過去，那是多麼的美好與光輝燦爛。

一張張無數次曾在夢與回憶中出現的面孔在光芒中浮現，那是她的朋友、知己、愛人，然而每個人都在用冷漠的眼神注視她，像是對現在的她感到極度陌生與厭惡。

“媽的……”

她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不敢再去看這些面孔，也不敢再看接下來那觸目驚心的悲慘場景。

一張張熟悉的面孔都倒在了血泊之中，成為停屍間裡的冰冷屍體，面容安詳，像是睡著了一樣……

她很想質問這個世界為什麼要如此殘忍的對她，也想告訴那些面孔自己為何會墮落成現在的模樣，可事到如今，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

周塵提著破魔之劍走了過來，什麼話都沒說，只是平靜地注視著華曼珠。

“我抓住的那九個孩子都藏在一個夾縫空間裡，位置在海城第一人民醫院，她們已經瘋了，但還有治療的可能。”華曼珠忽然沙啞著開口，語氣中透著一種發自內心的疲憊。

“我知道了。”周塵頷首。

“殺了我吧。”華曼珠閉著眼睛，完全放棄了抵抗，在淨化之光的作用下，她心中的惡念被壓制，善意被放大，此刻已然疲憊心死，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周塵垂眸：“抱歉，莎莎，我不能再帶你去遊樂園了。”

唰！劍刃斬落。

華曼珠的頭顱滾落在地。

【心願值+800】

提示出現在周塵眼前，令他陷入了沉默。

一心尋求解脫，這可能是華曼珠內心僅存的善念了，也就是莎莎以及身為虔誠信徒時候的她。

吸收了莎莎和虔誠信徒分身後，華曼珠才算變回了完整自己，不然的話只會和先前一樣，殺人不眨眼，冷酷無情，根本不會有罪惡都市時的多次猶豫與手下留情，乃至自毀衝動。

也許正是因為心中善念的影響過於嚴重，導致華曼珠可能產生了人格分裂，她才會想辦法將自己分化成四個人，又將莎莎和虔誠信徒的分身囚禁起來，施以虐待，試圖殺死過去的自己，擺脫軟弱……

沉默裡，周塵嘆息了一聲，華曼珠是個值得同情的可憐人，但她後期並不值得同情可憐，因為她殺了很多無辜者，成為了自己最厭惡的惡龍，與邪惡同流合汙。

要說究竟是誰的錯……

也許錯的就是這個世界吧。

周塵默哀了片刻，轉身看向重傷倒地的杜普。

畢竟是大議員，身上的好東西少不到哪去，就算受了重傷，也透過各種道具在戰鬥波及中支撐了下來，就連被華曼珠背刺捅穿的心臟都在緩緩修復，只不過他的手下已經死的一乾二淨。

“哈哈哈哈……”此時見到華曼珠被殺，杜普大仇得報一樣瘋狂大笑起來，“該死的賤女人，下場不還是難逃一死！”

“你也快了。”周塵冷漠地斬出一劍。

破魔劍光劃過杜普的身體，並未造成任何傷害，他整個人都變成了虛化的虛無狀態，免疫掉了攻擊。

“該死的是你！”杜普神情癲狂地朝著周塵扔出了一個黑色的物品，這是他最後的殺手鐧！

周塵見狀直接吹響驚魂銅哨，在尖銳刺耳的哨音中，杜普露出痛苦的表情，身影一陣紊亂，脫離了虛化狀態，緊接著表情不由得變得驚駭起來，倉惶構建防禦。

而周塵此刻也看清了杜普扔來的物品究竟是什麼。

——一枚核彈頭！

我操！

周塵大驚失色，立即許願想要阻止核彈的引爆，然而他還是晚了一步。

那一瞬間，烈光迸發，整片天地都被耀眼的白光照亮，宛如白晝。

一朵象徵著毀滅的蘑孤雲徐徐升起，動搖著封鎖的空間。

·

·

不知過去了多久，塵埃落定。

一片熱氣騰騰的焦土中，有個焦黑的殘骸輪廓動彈了一下，身上頓時有大量焦黑碎片崩裂脫落，露出粉紅色的肌肉與森白的骨骼。

周塵痛苦的呻吟了一聲，感覺自己快要死了，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疼，像是在八卦爐裡被煅燒了七七四十九天，身體各處地方都傳來燒傷的劇痛，腦海一陣眩暈，兩耳嗡鳴，意識斷斷續續的無法集中。

我竟然正面扛下了核彈……周塵破碎的意識中閃過這麼一條思緒。

在核彈爆炸的時候他開啟了深淵化狀態，許願將骰子藥水加強的攻擊力屬性轉化成了防禦力屬性，有唐凌祝福的50%全屬性加持，再加上骰子藥水的100倍增幅，他的體質與防禦力達到了四階級別，最後再透過羈絆之戒瘋狂借用黎曦夜的力量，用絕對意志阻擋核爆帶來的傷害。

如果是黎曦夜本尊在這，核彈就算爆炸了也造不成傷害，會在絕對意志的扭曲下變成微不足道的微風，她甚至能不使用能力硬抗，而大部分四階也都有應對核爆的手段，力量型昇華者更是能直接硬抗，但他不是黎曦夜，也不是真正的四階無冕者，只是在多種buff的加持下暫時立足這一領域，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能勉強扛下來就已經很不錯了。

“真厲害啊，周塵。”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皮鞋踩在地面的聲音響起。

姜澈？

周塵動彈不得，但他知道這就是姜澈。

啪，打火機的光芒亮起。

姜澈點燃一根禁忌物d-418·治癒香菸，吸了一口，緩步走來周塵面前。

周塵抬眼，看到她灰頭土臉，頭髮凌亂，身上傷勢不少，白襯衫的腰腹位置有一道明顯的血跡，正在往外不斷淌血。

“一從罪惡都市裡出來就撞上核爆炸，真是倒黴。”姜澈難得地抱怨了一句，這的確太過倒黴了，要不是老師給了她保命道具，她現在已經灰飛煙滅了。

姜澈說著俯下身，將吸了一口的治癒香菸塞進周塵嘴裡，周塵甚至還能感受到濾嘴上的溼潤，一時間呆滯住。

隨後，姜澈來到僥倖從核爆炸存活下來且同樣已經重傷的杜普面前。

掏出一把手槍。

砰！

一句廢話都沒有就扣動了扳機。

杜普額頭上浮現一個血洞，立即沒了動靜。

姜澈隨後又連開了兩槍補刀。

【心願值+600】

周塵看到了提示，這是姜澈長久以來的心願得到了完成，不過數量沒有華曼珠一心求解脫來得多，因為華曼珠位階更高，提供的心願值也更多。

他勐吸了一口治癒香菸，整根菸直接燃盡，由此恢復了一點神智，趕忙趁著意識清醒許願恢復自身的狀態，骨骼旋即一陣噼啪作響，斷掉扭曲的肢體復歸原位，體表的焦黑大塊大塊脫落，露出鮮紅的肌膚，面板與毛髮迅速再生。

幾秒後，他艱難地從地面上站起，踉蹌著來到姜澈身邊：

“這就完事了？我還以為你要發表一篇復仇的長篇大論呢。”

姜澈抬起手槍，砰砰砰地一口氣把子彈打光，杜普的屍體變得滿是血窟窿。

“這就是我的長篇大論。”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