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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河城。

魚之歌餐廳,總統包廂。

服務員們保持著統一微笑,輪流上菜。

烤魚、煎魚、燉魚、紅燒魚、酸菜魚、生魚片、水煮魚片、水煮魚丸……很快,整張桌子被擺的滿滿當當,那些菜品無一例外都是魚類,囊括了世界各地的做法。

紅河城以鮮美的魚肉聞名北卡羅,名氣之大,就連一線城市的上層人都要不遠千里前來享用這份美味,由此帶動了整座城市的經濟發展,生活質量簡直爆殺鏽鐵城,而這座魚之歌餐廳就是紅河城中最大最豪華的餐廳,建設在市中心,專門供富人們享受美味的魚肉。

如今,這裡已經被“馬休”悄無聲息地攻佔。

魚之歌餐廳的老闆坐在周塵幾人對面,神情和煦地催促:“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凱瑟琳幾人沉默看著桌上的飯菜,即便是那兩位在紅河城本地長大的成員都沒有動。

腐化者提供的食物,誰敢吃?

誰知,旁邊的周塵拿起叉子,伸手叉起一塊烤魚肉送進嘴裡,嘎嘣嘎嘣的酥脆聲音響起,魚肉鮮美滑嫩,汁多味美,誘人的香味在味蕾上綻放,令他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又叉起一塊魚肉。

凱瑟琳等人被嚇了一跳,誰都沒想到“齊格飛”竟然敢吃腐化者送上來的東西,萬一有毒怎麼辦?

嚼了幾塊魚肉,周塵才放下叉子,用餐巾擦了擦嘴:“味道果然不錯,多謝款待,可惜我已經在路上吃飽,沒胃口繼續吃下去。”

“那太可惜了,我們紅河城的魚肉可是北卡羅一絕,不全部享受一遍是你們的損失。”魚之歌餐廳老闆馬休說道。

“吃東西什麼時候都可以吃。”周塵隨手扔掉擦嘴的餐巾,看向馬休,語重心長的說,“但合作可不是什麼時候都能有,現在我們能談談了嗎?”

“當然可以。”魚之歌餐廳老闆馬休欣然點頭。

周塵很清楚,這一桌子菜是下馬威,用來測試他們的膽量與實力。

明知飯菜是腐化者提供的情況下還敢動快子,要麼膽量過人,要麼對實力有絕對自信,只有具備這兩點,才能得到馬休們的認可,倘若他們無一人敢吃,等待他們的下場就是被汙染同化……當然,打不打得過另說。

“齊格飛先生,你的非凡能力很奇特,洗腦了一個‘我’,但也正因如此,透過精神網路的連結,‘我們’知道了毒瘡幫的事情。”馬休說道。

周塵對此不可否置,洗腦的時候肯定會植入一些相關記憶,如果不知道毒瘡幫,被洗腦者又該怎麼效忠?

“前幾天,我在電視上看到了毒瘡幫襲擊鏽鐵城市政府的新聞,後來電視報道你們被政府軍殲滅,損失慘重,現在看來確有其事。”在馬休們眼裡,周塵等人跑來紅河城是為了招募新鮮血液、建立分據點、順便逃避政府軍的追殺,而之所以這樣,自然是因為毒瘡幫不久之前的失利。

周塵神色不變:“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其實我們很敬佩你們,敬佩你們的行動,敬佩你們的理念。”魚之歌餐廳老闆馬休語氣認真的說。

周塵一時有些詫異。

馬休緩緩說道:“我從小在紅河邊長大,一家人靠捕魚、賣魚為生,勤勤懇懇。我九歲那年,一群上層明星穿著防護服來底層‘冒險’,那是一檔真人秀節目,明星們要在貧民窟裡待上一週,並找到最美味的紅河魚做法。

那時候我父親在菜市場擺攤賣魚,一個女明星過來買魚,我父親只是多看了她兩眼,女明星就歇斯底里地大叫起來,給他打上‘性侵害’的標籤,隨後他被女明星的保鏢活活打死,而我正坐在電視機前看那當真人秀的直播,親眼看著父親被他們打死。

底層人毫無人權可言,沒有人願意幫我們出頭,我們也沒有要到任何賠償,那個女明星甚至還揚言要殺我們全家,母親自知沒有辦法,只能帶著我連夜搬家,搬到了紅河城的另一邊。

十八歲那年,母親因病去世,而我靠著從小學習的捕魚手藝,賺了一些錢,娶了一個老婆,生了一個兒子,我覺得這對底層人來說已經很幸福了,不敢再奢求更多。

但在一年後,紅河城又建立了一座化工廠,源源不斷地朝河水裡排放廢水,導致河水的汙染加重,我的老婆兒子,還有幾個鄰居就是因為喝了被汙染水源去世,而工廠的老闆卻賺得盆滿缽滿,到處花天酒地。

這很不公平,他們為了賺錢害死那麼多人,可我們卻連一個說法都要不到,不少前去討說法的人都被工廠護衛隊活活打死……我時常會想,如果當年哈維爾領導的起義軍能成功該多好,底層人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豬狗不如。

我見識了太多不公和壓迫,見識了太多底層人的卑微和低賤,所以我才會對毒瘡幫懷以敬佩,即使你們是以卵擊石,也做了以前的我不敢做的事情、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情。”

聽完故事,周塵毫無波動地點頭:“所以呢?”

在坐的都是北卡羅底層人,誰還沒有個悲劇的人生啊。

“我要和疫醫直接交流。”馬休說,“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們,不要試圖在紅河城招兵,紅河城三分之一的人口都已經被我同化,這裡是我的城市。

不過,我很歡迎你們在這裡建立分據點,可以為你們提供掩護。

而我談判的籌碼,是那座兵工廠。”

馬休很清楚毒瘡幫派人來紅河城的主要目的——紅河城兵工廠。

紅河城三分之一的人口都是“馬休”,這特麼也太驚悚了,在這裡招兵買馬的確很不現實……嗯……就算打下兵工廠,旁邊就是紅色警戒級別的汙染源,誰敢在這裡工作,屆時“馬休”必須得清除,但現在我們身陷狼窩,得虛與委蛇,希望疫醫能跟它周旋周旋……周塵沉吟了下,對著凱瑟琳點點頭:“聯絡疫醫。”

凱瑟琳掏出衛星電話,撥通了疫醫的號碼,片刻後,電話接通,見馬休沒有阻攔,凱瑟琳便如實說出了自己一行人現在的境遇。

衛星電話那頭的疫醫沉默了許久才發出聲音:“馬休先生,合作我會考慮,不過我有一點很想知道——你的所作所為是在反抗北卡羅政府嗎?”

“當然。”

馬休毫不猶豫的回答,“曾今的我沒有力量,任何反抗都是無用功,但現在我掌握了力量,為什麼不去報仇。”

疫醫略作停頓:“那麼,能說說你是怎麼腐化的嗎?”

“兩週前我感染了結晶病,被折磨的痛不欲生,絕望的想死,於是我烤了一條紅河食人魚,準備吃完就自殺上路。

在吃魚的時候,我想到了我的父母,想到了我的老婆和孩子。我回想自己的一生,發現它充滿苦難與黑暗,僅有的一些幸福也被無情剝奪,當我對世界徹底絕望的時候,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我體內湧現,隨後我身上的結晶病症狀就消失了,整個人變成章魚觸手組成的怪物。”

“我知道了。”疫醫的語氣聽起來很平靜,他沉吟了許久才繼續說道,“馬休先生,由於毒瘡幫損失過於嚴重,我們無法派遣更多兵力前去攻打兵工廠,不過有齊格飛他們幾個昇華者配合你,拿下兵工廠應該不成問題。

其實我更想知道,同化了紅河城三分之一人口的你,為什麼想跟毒瘡幫合作?”

“因為齊格飛的非凡能力。”馬休如實回答,“兵工廠常年駐紮著一支帝國之手小隊,我們是腐化者,一旦接近,疾行天馬裝甲就會發出警報。只有讓他洗腦幾個兵工廠的關鍵人物,我們才能進入兵工廠。”

“齊格飛,你的意向如何?”疫醫問。

“……可以。”

周塵其實有些疑惑,疫醫答應的未免也太快了,是怕馬休們撕票嗎?還是說他真的想跟腐化者合作?這不像他的性格。

不管曾經有多麼偉大的理想、多麼高尚的人格,只要腐化墮落成為深淵生物,其本質就會發生扭曲,軀殼中存在的不再是“人”,而是一頭嗜血猙獰的怪物——這種事情疫醫不可能不懂。

還是說……疫醫想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等馬休們幫他們打下兵工廠後,就帶人過來把它幹掉?

可這是紅色警戒級別的超大規模汙染源啊,紅河城三分之一人口都被同化,就算讓群星會來都得費上一番功夫。

指望黑袍人就更不可能了,他現在是政府的頭號眼中釘肉中刺,正在到處逃竄。

疫醫到底在想什麼?

“既然各位答應的這麼爽快,那就這麼說定了,半小時後行動。”馬休微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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駛向兵工廠方向的吉普車裡,氣氛有些壓抑。

“大家小心點,隨機應變,馬休問題很大。”周塵低聲提醒。

馬休太可疑了,它表現過於急切,只給半個小時的緩衝時間就開始任務,連計劃都是草草制定,它這麼急著打兵工廠幹什麼?

難不成真像它說的那樣,它敬佩毒瘡幫,想要幫助毒瘡幫反抗北卡羅政府?

別開玩笑了!

在周塵眼中,馬休的自我介紹全都是屁話,一個標點符號他都不信。

所以,為了弄清楚馬休的真正目的,周塵選擇了開掛。

“馬休想做什麼?”

【心願值-500】

【馬休的目標是紅河城兵工廠地底的秘密實驗室,其中收容著禁忌物c-156·自掛東南枝,並且關押著馬休的妻子——一隻誤入紅河被漁民捕捉的塞壬海妖。】

周塵心中錯愕,果然馬休的話都是放屁,說了那麼多沒一個字是真的,全是演技,還有,它的妻子竟然是塞壬海妖?

塞壬海妖是希臘神話中和美人魚相似的怪物,經常遊蕩在礁石和孤島之間用自己的歌喉吸引航船的水手並蠱惑他們,使得他們墜入自己的血盆大口,是一種非常兇殘的生物,但它們身上有不少特別的稀有素材,因此深得鍛造師與鍊金術師們的青睞,甚至還建立了人工養殖場。

“告訴我馬休的真實身份。”周塵再次許願。

【心願值-500】

【馬休的真實身份是失樂園代號‘海怪’的成員。】

草!

這個逼是失樂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