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無數人都停下腳步,仰望神聖的天使。

包括周塵和艾琳。

那道身影神秘、震撼,閃爍著耀眼奪目的光彩,驅散了黑暗帶來的絕望與壓抑……

在恍若萬人合唱的聖歌中,他們感覺自身的心靈得到了洗滌,說不出的溫暖,安詳,想要投入天使的懷抱,歌頌和平與幸福。

可在下一秒,一條流淌著漆黑溶漿火鱗的猙獰蛇頭從地獄大門中探出,狠狠咬在了聖裁天使的手臂上,緊接著,大蛇頭像是吃到壞掉的瓜子花生一樣,嫌棄地鬆開大嘴,朝著天使吐出一口混雜著黃色膿水的熔漿。

天使隨手將熔漿打散,而在被火焰大蛇撕咬後,它那虛偽的裝扮一併被撕碎了。

頭頂的天使光環變得骯髒惡濁,滴落著惡臭的黑暗精髓。

手中的烈火聖劍變得陰冷暗澹,纏繞著蠕動的血肉、肉須,充斥著汙穢氣息。

身後的羽翼佈滿黑色的汙血、黃色的油漬、綠色的黴菌,長滿了一顆顆腫瘤……

它身高超過一百米,屹立於高樓大廈間,通體纖細,瘦長的手臂上有著密密麻麻的眼睛,被猙獰的蛇頭狠咬了一口後,那些破碎的眼球流淌出臭氣熏天的黃色膿水,滴落到建築、街道上,帶著強烈的腐蝕效果。

雖然還是人形,可與先前聖潔的天使形象簡直天差地別,充滿了詭異與噁心,還有濃濃的汙穢。

“這不是群星會的支援……”周塵眼前一黑,精神彷佛正在被萬千根針勐扎,先前莊嚴的聖歌此時變成了怪異的魔音,令人頭暈目眩。

糟了,普通人很有可能承受不了這種程度的精神汙染……周塵扭頭看去,卻發現街道上的行人竟然不知道時候消失了。

整個街道就剩下清晰可數的寥寥幾人,身上散發著源質波動。

都是昇華者。

普通人呢……周塵感覺背嵴有些發涼,果斷將揹包反背到身前,顧不得什麼禮教,背起艾琳,啟動赫蘭迪飛行靴,朝著群星會的位置跑去。

幸虧他們出來的距離不算遠,有飛行靴在,不到三分鐘就能跑回去。

遠處,根本無法忽視的龐然大物擠出了地獄之門。

那是一頭渾身流淌著黑暗熔漿的九頭巨蛇,九個頭顱巨大又猙獰,頎長的頸部在漆黑烈火中舞動著,充斥著蠻橫、暴戾與野性。

龐大的身軀在剛落地的瞬間就引起了浩蕩的地震,幾乎毀滅了一整個城區,它緩緩行走到汙穢天使的面前,高樓大廈都被輕易碾碎,九個頭顱朝著汙穢天使齊齊發出嘶吼。

“呵,不乖的小寵物。”

天空中,一位面帶慈祥笑容的金衣神父出現,他用溫和的聲音說道:“你本是深淵中的君主,為何要如此卑微的聽命於混沌之王?你能夠凌駕於萬千生靈之上的偉力,為何選擇卑躬屈膝?

反抗吧,反抗混沌之王的統治,廝殺吧,你們要互相廝殺,直到角逐出一個贏家。”

猶如撒旦的誘惑,連墮落的深淵生物都被這溫和聲音蠱惑,九頭蛇的九個頭顱當即開始了慘烈的廝殺,血液如瀑般灑落。

同一時刻,汙穢天使手中的血肉長劍斬向九頭蛇,汙濁的劍光橫掃而來,連空氣都充滿了腐敗的味道。

一道身影驟然出現在汙濁劍光前,屈指一彈,啪。

劍光崩碎。

那是一隻頭生羊角的人形惡魔,頭頂黑暗火環,面板黝黑,肌肉發達,身後搖曳著一條尾巴。

“惡魔?”金衣神父愕然了下,旋即笑道:“失樂園中也有一位‘惡魔’,外表和你很像,嗯,在我眼裡惡魔基本都是一個樣子。可惜他沒有來,不然你們之間的交談肯定會非常愉快。

不過,這位惡魔先生,你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不用廢話了,教唆者。”惡魔不屑道:“與其在這廢話,不如手底下見真章,我們可沒有多少時間陪你們玩耍。”

話音落下的瞬間,羊角惡魔以幾乎瞬移的方式出現在名為“教唆者”的金衣神父面前,握緊的拳頭上燃燒起澎湃的混沌之火。

“去反抗吧。”教唆者不慌不忙的露出微笑。

砰!

羊角惡魔蓄勢待發的一拳重重轟擊到了自己臉上,所蘊含的可怕力道將它自己打飛了出去,落在金竹的街頭,將一整條街道連帶著周邊建築破壞殆盡。

“天真。”教唆者嗤笑,身影一步邁出,出現在黎小小身邊,伸手抓向那個盒子。

羊角惡魔的身影毫無徵兆地出現在他身前,頭頂的黑暗光環降下混沌之火,劇烈膨脹,瞬間將他們吞噬,當火焰散去,他們的身影也跟著一併消失。

黎小小垂眸,不為外物所動,專心主持著儀式進行。

“吼!”九頭蛇已經從“教唆”狀態中恢復過來,九顆頭顱中噴吐出不同的毀滅性力量,火焰、雷霆、颶風、冰霜、死光……

汙穢天使揮動血肉長劍,汙濁的劍光橫掃而過,所有的攻擊都在它面前腐朽殆盡。

“█!”

汙穢天使吐出一個單詞,九頭蛇其中一條頭顱上頓時有大片黴菌擴散,即便是在深淵中千錘百煉的鱗片也承受不住詭異黴菌的侵襲,那顆蛇頭很快就長滿了密密麻麻的膿包和肉瘤,稍稍移動就會炸裂開來,膿液飛濺。

於是,九頭蛇採取了最簡單粗暴的治療方式,其中一個頭顱噴吐死光,將受感染的頭顱切斷,很快就有一顆嶄新頭顱再生冒出。

它向著汙穢天使震聲嘶吼,龐大如山巒的身體勐然撞了過去,與其展開廝殺。

·

五階之間的爭鬥就此爆發。

可倘若將視線不斷拉遠、拔高,就能發現這些景象折射於無數玻璃鏡面中。

那些鏡面晶瑩剔透,折射著令人目眩神迷的幻光,其中所映照出的,正是金竹市中高位階超凡生靈的戰鬥。

視線繼續拔高,鏡面開始重疊收縮,最終看到的,是堅硬圓潤的水晶球。

一雙寬大有力的手掌正託舉著美輪美奐的水晶球,其主人是一位兩鬢斑白,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

姜澈收回視線,看向監控儀器——金竹陽光明媚,鳥語花香。

“開始行動吧。”她澹定地喝了一口咖啡,又瞥向中年男人手中的水晶球。

這是象徵著“鏡之權柄”的造物。

——虛實幻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