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人類的永生。

這的確是一個非常宏大的理想,查爾斯和霍華德是真真正正想要改變人類的未來。

可惜他們從一開始就錯了。

他們領悟的“永生公式”源自一本記載著深淵古老知識的邪惡書籍,而深淵的本質是黑暗與扭曲,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永生公式”絕不是什麼好東西。

查爾斯和霍華德自以為在為人類的未來而奮鬥,實際上,恐怕他們早就被深淵邪書侵蝕了思維。

“……實驗進行到什麼程度我倒是不知道,不過家族年會的時候我倒是聽到長輩們抱怨過,說他們燒了好幾個億的資金,結果半點實驗結果都沒做出來,很多長輩都勸老頭們別再這上面浪費錢了。”

黎曦夜絞盡腦汁地搜刮了片刻,然後搖了搖頭:“我知道的就這些。”

“足夠了。”周塵點頭,這下子他知道為什麼黎曦夜會是線索之一了……

等等,不對!

他勐然回過神,黎氏裡知道永生機器的人不止黎曦夜一個!

如果“知曉永生機器”是成為線索的條件,那麼黎氏裡的那些長輩必然也會成為線索,可許願瓶只將黎曦夜一人列為了線索人物……

她身上,肯定還有什麼秘密。

這時,黎曦夜放在工作臺上的手機震動起來,她走過去瞧了瞧:“是群星會的電話。”

她拿起電話接通:“你好?”

“你好,黎曦夜小姐,請你於今天中午十二點前來一趟虹城群星會,是關於腐化者的事情,有了最新的調查結果,我們想要再和你核實一下細節。”電話那頭傳來溫柔的女聲。

腐化者……黎曦夜頓了下:“我知道了,需要帶什麼材料嗎?”

“不需要,儘快趕過來就好。”

結束通話電話,黎曦夜看向周塵:“群星會那邊有了關於腐化者的最新調查結果,你要跟著一塊來嗎?”

周塵搖頭:“我要再去調查點事。”

·

吃過早飯,黎曦夜騎著摩托去了群星會,狗子沒了主人的看管就變得十分放肆,一熘煙跑上樓打遊戲去了。

周塵則從書房裡翻出幾張a4紙與鉛筆,閉上眼睛像是在回想著什麼,半晌後,他睜開眼,拿著鉛筆在紙上快速繪畫。

僅用五分鐘,他就快速畫出了三張線條流暢,富有細節與辨識度的人物肖像,栩栩如生,就像是拿照相機拍出來的一樣。

“我的畫技好像提升了不少了啊……哦對,應該是樂之王的祝福。”

作為人類藝術領域的至高者,樂之王只需一個祝福就能讓普通人成為頂級藝術家,無需任何練習就能迅速掌握並且精通諸多藝術領域的技藝,比開掛還開掛。

周塵畫出的這三張人物肖像,是他昨晚遇見的猩紅教派三人——昨晚他暗中許願看見這三人的真實相貌,準備事後調查一番。

叫夏博和夏啟的男人應該是一對兄弟,模樣大體相似,都是凹眼眶,稀眉毛,薄嘴唇,臉上帶著一股兇橫之意,手上估計有過人命,年紀在二十八九歲左右。

代號“曼陀羅”的猩紅教派執事,是個年紀二十歲出頭的女人,扎著馬尾,眼角有一點淚痣,五官還算精緻,算是個美女。難怪她要戴面具,但凡稍微露出一點五官,就不難認出她來。

周塵將三張人物肖像拍照存了下來,來到廁所把紙張燒成灰盡,衝進下水道。

然後登入暗網,找到一位五星好評高達八百多條的駭客,先將夏博的照片發了過去,請對方遠端開盒。

不到十分鐘,駭客就發來了一段文字與居民身份證上的照片。

“夏博,虹城人,二十九歲,初中學歷,初中畢業後進廠打工,有個弟弟叫夏啟,二人學歷一致,經歷一致,合夥開了一家快餐店,在虹城黑市裡還有一家古玩店。

店鋪地址:……

居住地址:……

電話:……”

接著周塵將曼陀羅的照片發了過去,駭客同樣是在十分鐘內完成開盒,業務能力如此之強,也難怪他能有八百多條好評。

“謝妍,二十三歲,畢業於虹城大學,家裡是做裝修公司的,本人是虹城警司第七小隊的副隊長,入職至今出過五十八次外勤任務,其中有五起任務涉及到超凡力量,最終移交群星會處理。三個月前在巡邏的時候路遇持刀劫匪行兇,開槍救下了幾個孩子,被警司授予榮譽勳章。

居住地址:……

電話:……”

虹城警司的副隊長……周塵不禁挑了挑眉,這是個究極內鬼啊!

警司裡大多都是普通人,誰能想到心狠手辣殺人如麻的猩紅教派執事隱藏在裡面,這傢伙還拿了榮譽勳章,表面上儼然一副鐵血警花的人設。倘若不是親自遇見,恐怕周塵也猜不到這女人竟然是邪教徒。

不過他對於深淵教徒的滲透性和隱藏能力早有了解,因此也沒太過驚訝。

給駭客打了個五星好評後,周塵刪掉圖片,來到遊戲室,看到哈士奇正帶著耳機,操縱一對機械手神情專注地打著遊戲。

“呃……我出去一趟。”

哈士奇十分通人性地應了一聲,目不轉睛盯著螢幕,用一套行雲流水的操作拿下五殺,興奮嚎叫起來。

周塵關上門,不禁撓了撓頭髮。

真是見了鬼了。

·

虹城群星會。

黎曦夜上身穿白色短袖搭配棒球夾克,下身穿修身牛仔褲,齊耳短髮給人一種英氣勃發的感覺,她坐在一間類似培訓室的地方,前方牆上的大螢幕呈現藍色畫面狀態。

沒等太久就有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走了進來,身穿職業套裝,抱著一臺筆記本,似乎是先前和她通電話的人。

“黎曦夜小姐,經過我們的分析比對,已經確定發現的所有腐化者身份……嗯,被那位路過昇華者打成殘渣的腐化者,也透過一些手段確定了真實身份。”

女人用筆記本連線大螢幕,上面很快浮現一張張人像照片。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年紀最大的看起來在四十多歲,最小的恐怕只有不到二十歲。

黎曦夜臉色忽然一變,指向角落的一張照片:“等一下,這個人……黎德飛,他是我的一個表弟……”

話音剛落,她又瞥見了一個還算熟悉的人:“王翔……他怎麼也……”

王翔是她的高中同學,在班上屬於那種小透明人物,性格內向,高中兩年來都沒什麼朋友,有一次不小心招惹了其他班的混子,第二天鼻青臉腫的來上學,最後還是她帶人把那群混混教訓了一頓才解決問題。

至於黎德飛這個表弟她倒是不怎麼熟悉,黎氏家大業大,她的表哥表姐表弟表妹太多了,對於黎德飛也僅僅是逢年過節時走親戚認識的,她甚至都不知道對方失蹤了好幾天。

“這二十一名受害者裡,腐化時間最長的一位有兩個月之久,時間最短的就是你的表弟黎德飛和你的同學王翔,他們兩個受害的時間相差不到一天,遇害日期就在最近幾天。”

女人看向黎曦夜:“我們在王翔的家裡找到了他的日記,日記裡記載他由於一次事情暗戀上了你,但由於自己太過自卑,太過普通,甚至都不敢跟你對視和說話。

所以他開始研究神秘學,想要和你擁有共同的愛好,引起你的注意,和你拉近關係成為朋友。

最後一篇日記裡,他提到自己找到了一種能勇敢起來的方法,想要用這種方式改變自己,等開學後向你搭訕,但隨後他就失蹤了。”

黎曦夜皺起眉:“什麼方法?神秘學儀式?”

女人頷首:“我們用了某種方式,提取出了王翔殘破的記憶碎片,他是從一個本地網友那裡瞭解到的這種儀式,名為‘阿喀琉斯的勇氣試煉’,能讓膽小內向者改頭換面,變得談吐大方,成為受歡迎的人。”

阿喀琉斯。

古希臘神話中的英雄,傳說阿喀琉斯的母親是不朽的神,所以她也希望自己的孩子不朽。阿喀琉斯出生後,母親忒提斯捏著他的腳踝將他浸泡在冥河斯提克斯河中,這使他全身刀槍不入,能夠免疫各種形式的物理攻擊,惟有腳踝被母親忒提斯手握著,沒有浸到冥河水,所以留下了致命隱患。

除了刀槍不入的神軀外,他還擁有著樂觀的精神,過人的勇氣。

“阿喀琉斯的勇氣試煉”是一個非常著名的儀式,只要能夠透過試煉,就能得到刀槍不入的力量與積極樂觀,永不言敗的勇氣。

可這是個位格非常高的儀式,哪怕昇華者都不一定能夠完成,堪稱九死一生的魔鬼試煉,王翔一個普通學生去參加簡直就是找死,不……他根本參加不了,因為真正的儀式至少需要一位賢者級鍊金術師才能操辦。

王翔顯然是被欺騙了。

“除了王翔外,其餘的受害者包括你的表弟黎德飛,全都是在網上認識了這麼一位精通神秘學和超凡學的網友,被單獨騙出去後失蹤。”

“你們查到那個網友了嗎?”黎曦夜神情鄭重的詢問。

“查到了,但他在家中自殺了。”

女人說到這,臉色也變得複雜起來:

“他在夢裡自己掐死了自己,臨死前像是看到了非常可怕的事情,只有死亡才能讓他從恐懼中解脫。”

自己掐死了自己……黎曦夜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光是想想就感覺很驚悚。

“最重要的是,我們在他的床頭髮現了一張詭異的畫作,這才是我們聯絡你的原因。”

女人在鍵盤上敲擊起來,展現出那副扭曲的畫。

線條歪歪扭扭,就像是三歲小孩的簡陋塗鴉,上面畫著一個短頭髮小人,旁邊是十多道由雜亂無章的黑色線條組成的凌亂線團,將短頭髮小人團團包圍了起來,彷彿發現食物的狼群。

“這算什麼?”黎曦夜疑惑。

“這上面畫的是你。”女人說。

“這是我?”黎曦夜有些不相信。

“對,是你。”女人點了下鍵盤,向她展現出畫作的反面。

上面寫著歪歪扭扭的話語。

“l……x……y?”

黎曦夜讀出上面的話,發現那是自己名字的拼音所寫,她急忙問:

“那傢伙是誰?我認識他嗎?”

“一個三十多歲的外賣員,暗中是深淵教會的信徒,那些腐化者就是他圈養的。我們在他家中找到了一本實驗筆記,裡面詳細記載著他的作桉時間以及受害者腐化的過程,他在進行一種非常邪惡的腐化實驗。

但是,他在自殺後靈魂徹底泯滅,因此我們也不清楚他為什麼會留下這樣一幅畫。”

女人說,“正常情況下你們肯定不可能有什麼交集,或許他是透過王翔認識的你。”

“那這幅畫是什麼意思?不對,這拼音縮寫也不一定就是指向我啊……”

“的確是這樣的,但你是我們最先想到的人選,所以我們有義務通知你。”女人敲擊鍵盤,調出一張圖片,一個巨大的光環呈現擴散狀態席捲虹城,旁邊佈滿各種數值。

“幾天前,虹城爆發了一股強大的能量波動,這股能量波動影響了磁場的穩定,撕裂了時間、空間與現實。一些體質特殊、靈感過高的人,就有可能因此看到某些奇怪的事情。其中一些運氣不好的人看到超出自己承受能力範圍之外的事物,就會導致精神理智耗盡,在癲狂中自我了斷。”

“這名兇手顯然屬於運氣不好的那一類,那些線團恐怕是腐化者,或者更加扭曲的東西,才導致他理智蒸乾,自己掐死了自己。至於畫上的內容……經過分析,很可能是他透過現實的裂縫,無意間看到了未來的一角,那是即將發生的事情。”

即將發生的事情……黎曦夜內心一振,表情不由得認真起來:“群星會需要我怎麼配合?”

“戴上全天候檢測手環,當然,你要是能在群星會暫時住下就再好不過了。”

“我……我先和家裡商量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