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澈的辦公室。

周塵專注看著白玉山剛剛上傳的報告,眉頭微皺。

【根據對結晶病病毒源的分析,可以確定結晶病病毒是人工融合催化的產物,手法明顯,98.9%的機率為失樂園·毒師所為。

毒師:本名紀興,45歲,三階昇華者,病毒學、源質學碩士,曾是加冕之王·醫師的弟子,於新曆221年的▇▇事件中叛變,直接導致▇▇地區3名群星會高層、16名中堅力量死亡,b級禁忌物·▇▇▇▇被失樂園奪走。在其背叛的4分58秒後,其研製的▇▇▇病毒流入城市,引發大規模瘟疫,最終致使13524人死亡。

▇▇事件結束,紀興消失,於新曆222年6月現身美洲,此時已經成為失樂園的一員,代號“毒師”,試圖掀起一場深淵毒潮,被群星會及時發現,成功阻止其計劃。

在突襲行動中,紀興開啟天堂之門逃走,群星會繳獲大量研究檔案與深淵病毒標本,其中七成的深淵病毒皆為融合產物,由此可以確定,紀興正在研究融合深淵病毒的禁忌課題。

新曆232年,失樂園在對深淵的探索行動中擊殺四階深淵魔物·毒之母,捕獲其屍體。

經過對結晶病病毒的研究,確認有11種勐毒曾屬於毒之母,被紀興使用未知手段與其他12種超級深淵病毒融合,形成全新品種,因此,曾經研發的病毒解藥無法生效。

但幸運的是,結合幹員▇▇的非凡能力特性,實驗室已初步研製出針對結晶病的解藥,十分鐘後將進行臨床測驗。】

看完報告,周塵皺著眉頭陷入沉默。

又是失樂園在搞事……

而更令他驚訝的是,毒師紀興竟然曾是加冕之王醫師的弟子,和白玉山是同門師兄弟關係。

有一個加冕之王當師父,卻還是要叛變加入失樂園,紀興多少有點不知好歹了。

算算時間,這個點實驗室那邊應該已經完成臨床試驗了,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樣……周塵正想著這件事,姜澈那邊就來了個電話。

由於特殊的加密矩陣,即便共處一室離得很近,周塵也聽不見電話那頭的聲音。

“……嗯,我知道了,好。”

簡單的交流後,姜澈結束通話電話,看著他說,“臨床試驗很順利,感染者全部康復,第一波生命之雨將於二十分鐘後到來,預計一小時三十六分鐘灑遍全球。”

——生命之雨。

群星會為了應對大規模深淵疫病所設定的治癒程式,其中會藉助到“生命女神”與“海洋與風暴之主”的神明權威,將治癒解藥灑遍全球每一個角落,進行一次超大規模的“殺菌消毒”行動。

“周塵,你做的不錯,因為你的參與,實驗室對結晶病解藥的研究時間縮短了至少三十九分鐘。這將近四十分鐘的寶貴時間,能挽救數十萬的生命……如果資料上沒出錯,這次對結晶病的解藥研製速度能排進歷史前十。”姜澈說道。

周塵尷尬的撓了撓頭:“其實我也沒出多少力,只是運氣好罷了,主力還得是實驗室的那群研究員。”

“不管怎麼說,獎金和漲工資都是少不了的,履歷上也能再添一筆事蹟。”姜澈喝了口咖啡,“算是借了你的光,我也跟著漲工資了。”

“呃,我覺得還是別半場開香檳吧,萬一……”

周塵剛想說萬一出狀況怎麼辦,就看到姜澈冷冷瞪他,於是硬生生把話嚥了下去。

這話不吉利,不能說,不能說……

“咳……”他乾咳一聲,轉移開話題,“說起來,北卡羅都爆發結晶病那麼長時間了,群星會現在才研究出解藥,速度竟然還能排進歷史前十,那之前……”

姜澈解釋道:“首先,我指的歷史前十是‘全球性疫病’,在病毒尚未擴散之前,結晶病只存在於北卡羅,不算全球性疫病。

其次,有關結晶病的解藥應該是從今天才開始研究的。結晶病最開始爆發的時候,群星會曾經派出過一隊研究小組去北卡羅調查,但被北卡羅高層拒絕了,那時候結晶病感染者的數量還不多,北卡羅高層說他們能處理,群星會也就沒怎麼再管。

後來結晶病徹底爆發,一天死上萬人,北卡羅突然宣佈鎖國,嚴禁一切人員出入,並且再次態度強硬地拒絕了群星會的幫助,所以生化實驗室那邊對於結晶病的研究其實一直處於停滯狀態。”

“等等,看這情況北卡羅高層是完全沒想管結晶病嗎?”周塵愕然。

姜澈靜靜看著他:“北卡羅國土面積不大,屬於小國,可他們的國民卻足足有兩億人口,近年來生育率更是直線飆升,富人區還好,可貧民區已經快擠滿了,簡單說,就是北卡羅容不下這麼多人了。”

“所以……”周塵想到了什麼,頭皮發麻,“北卡羅高層想要藉助結晶病,減少一波人口?”

“北卡羅是個階級分化嚴重的禁區國家,當年解封的時候,整個國家還處於封建帝國制狀態,雖說過去這麼多年已經擺脫落後的封建制度,但整體情況仍好不到哪去,等級制度深入人心,上層人吃香的喝辣的,過的比你我還好,而底層人吃不飽穿不暖,平均壽命不到四十五歲。

上層人從來不將底層人當人看,甚至都不當成勞動力來看,而是當成牲畜。1%的精英富人吸14%的中產階級與85%的窮人的血,這才是北卡羅高層們富有的原因。

多種因素相結合,就註定了北卡羅高層對於結晶病持漠視態度,減少快要爆炸的人口數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呵,那些結晶雖然是深淵病毒的產物,可不也是‘超凡材料’嗎?”

這段時間,北卡羅的富人們恐怕都快笑死了吧?

一波結晶病直接解決了日益臃腫的人口問題,而結晶病的產物又是超凡材料,雖說屬於疾病源,有一定的危險性,但有多少超凡材料沒有危險性?

鍛造師和鍊金術師們連危險性拉滿的深淵材料都會使用,更何況是這些病毒結晶?

哪裡是一具具結晶化的屍體,分明是明晃晃的金幣!

周塵沉聲問:“群星會不管的嗎?”

“管?拿什麼管?”

姜澈澹澹的說,“周塵,你不要覺得群星會里全都是好人,其中固然有一群為了世界和平而奮鬥的理想主義者,但也少不了利益主義者。北卡羅是一個國家,背後涉及到的相關因素很多很多,我不好和你解釋。

你要知道,群星會並不是萬能的。群星會要維持整個世界的運作,要隨時提防深淵的入侵,不可能哪個國家一有情況就派個加冕之王過去鎮壓,更何況北卡羅也有加冕之王,有幾個人敢明目張膽的違反他頒佈的鎖國律法?

而要是真派去加冕之王,那就是侵犯國土,對方肯定會迎戰,兩位五階的戰鬥,破壞力可比結晶病強得多。”

“那北卡羅的本地群星會呢?”

“自然是站在富人那一邊。他們的會長、副會長都是北卡羅富人區出身,怎麼可能在乎窮人的命,說不定在他們看來,放任結晶病擴散,減少膨脹的人口數量,對國家來說是好事,能有效緩解北卡羅的壓力。

當然,為了保住飯碗,不進監獄,明面上他們肯定不會表現出這一面。”

“這對上層人來說才是好事吧。”周塵嘆息,“如果結晶病徹底失控了呢?”

“當然是求助群星會啊。”

姜澈罕見地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結晶病這麼久都沒在外界出現,全都要歸功於北卡羅的鎖國律法,一旦那位北卡羅之王撤去鎖國律法,你猜會有多少感染者逃亡外界?到時候就是全球疫病,群星會就算再不想給他們擦屁股也得捏著鼻子上。

如今結晶病已經在外界出現,我猜幕後就是北卡羅高層在做推手。

——死的人差不多了,該結束這場清洗了。”

世界真是黑暗啊……周塵內心感嘆,其實這也沒什麼好說的,有善就有惡,有光就有暗,別說是一個國家了,有時候上個班都能勾心鬥角,靠潛規則上位的人還少嗎?

·

二十分鐘後,生命之雨程式啟動。

全球淨化開始。

程式啟動後的十二分鐘,生命之雨降臨金竹。

雨水嘩啦啦落下,將玻璃窗打得一片朦朧,周塵站在窗戶邊觀察,發現生命之雨表面上和正常的雨水沒有什麼區別,但其內部蘊含著非凡力量以及蓬勃生命力。

“不用出去淋淋雨嗎?這樣是不是效果更好?”周塵好奇的問。

“你要是喜歡也可以去,但淋完別進屋。”姜澈澹澹說。

生命之雨會在空氣中擴散,哪怕是宅在家裡不出門的死宅,也遲早會隨著呼吸吸入解藥。當然,淋雨的效果更好更直接,生命之雨中蘊含的生命力還能順帶治療好一些其他疾病。

二十分鐘,東洲全境降下生命之雨。

五十分鐘,歐洲、亞洲、澳洲全部被生命之雨籠罩。

一小時三十六分鐘,生命之雨覆蓋全球。

隨後,又過了二十分鐘,姜澈收到了第一手反饋報告。

生命之雨淨化成功,除北卡羅外,其他地區的結晶病感染者得到明顯治療,經過短暫的觀察,曾接觸過感染者的正常人不再出現感染症狀,身體裡也沒有檢測出結晶病病毒。

但是,作為結晶病源頭的北卡羅,生命之雨的效果卻並不理想。

那裡的結晶病正在飛速突變進化,領先其他地區好幾個版本,解藥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

看完報告,姜澈瞥向周塵:“我就應該用膠帶封上你的嘴。”

“不是,這也能怪我嗎阿sir?”周塵很委屈,明明半場開香檳的是你……

不過這應該影響不了他們升職加薪,畢竟其他地方都暫時安全了,也算功勞一件。

至於北卡羅……他們操那個心也沒啥用,改變不了什麼。

·

加完班的周塵回到家,見到黎曦夜正坐在沙發上看電影,內心頓時感到一陣暖意:

“你可以先睡覺的,不用等我。”

黎曦夜白了他一眼:“別自作多情,我沒等你,只是閒得無聊補一補這些年錯過的電影。”

“……你這麼說我好傷心。”

“那你就去一邊傷心吧,別打擾我看電影,對了,順便幫我拿瓶可樂。”

周塵欲言又止,算了,誰讓爸爸愛你呢。

他去冰箱拿了兩瓶可樂,回到客廳坐下,隨手抓起桌子上一塊涼了的披薩吃起來。

“事情怎麼樣了?”黎曦夜擰開可樂問。

“群星會降下了生命之雨,已經遏制住結晶病的傳染,但是北卡羅那邊的結晶病病毒版本領先,解藥1.0沒起太多作用,我猜後續還會有進化後的結晶病出來禍害人。”周塵嘆息。

不過好訊息是,生化實驗室那邊已經有了經驗,正在加急研究更加有效的解藥,或許用不了多久就會有特效解藥出現,徹底滅絕結晶病。

接著,周塵將自己知道的詳情全都告訴了黎曦夜。

“失樂園的毒師……”黎曦夜喝了口可樂,“他是幾階?”

“三階。”

黎曦夜頓時沒了興趣:“那算了。”

“你剛才想幹嘛?”周塵狐疑的問。

“如果他是四階,你求求我,我就去宰了他,然後功勞算你頭上。你升職加薪,我完成進階,雙贏,可惜他不是。”

“你這也太生勐了吧……”周塵扯了扯嘴角,沒辦法,誰讓人家就是有生勐的資本。

“你覺得是因為誰?”黎曦夜幽幽看他。

周塵頓時沉默。

“行了。”黎曦夜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輕笑,“我都原諒你了,你還自責什麼?真要心裡過意不去,就好好對我,不準再騙我,不準再離開我。”

那一雙凜然的威嚴眼童此刻充滿柔情,周塵的目光沒有逃避,許久後,他認真點頭:

“我會的。”

·

深夜。

周塵躺在床上剛要睡覺,意識忽然一動,隱約聽到有人在呼喚自己。

“燈神先生,我需要您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