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梨默默把手腳縮排被子裡,順便還揉了揉自己還沒有完全睜開的眼睛。

怎麼個事兒?

“啪”的一聲,臥室的房門被一頂花轎撞開。

舒梨在看見那道刺眼的大紅色的時候,倒抽了一口冷氣。

那邊的喜樂還沒有完全停下,哀怨低泣的女聲從花轎裡傳了出來。

“你本天家貴女,多少青年才俊任你挑選,為何偏來與我相爭……”

舒梨心道:我沒有。

對方停頓了片刻,又開口道:“如今他身側虎狼環伺,你雖不說,我卻知道,你也是要殺他的!”

對方的聲音陡然淒厲,赤紅尖利的指甲刺破了轎簾,朝著舒梨的雙眼飛速而來!

驚嚇之下,舒梨猛地起身……

然後就摔下了床!

這下是真的清醒了。

她一邊捏著痠疼的脖子,一邊探頭看向客廳。

她進來休息的時候壓根兒沒關房門,難道是因為這樣才做了這種可怕的夢?

舒梨拿起手機,憑著尚存的印象新增了花容的好友,然後就出門洗漱。

她打算去見見伯父。

雖然,在舒駱失蹤之後,這本來就是她每週必做的事情。

直到出門之前,花容也沒有發來回覆,舒梨就把這件事放在了腦後。

大伯母早些年因病去世後,大伯一個人把兒子舒駱養大,結果幾年前兒子也沒了音訊。

這幾年,舒梨是眼睜睜看著大伯從一個健康的人變得精神全無,像是沒了魂。

舒梨的父母雖然因為工作在其他的城市定居,但是在舒梨想要在這裡上大學的時候,他們是全力支援的。

明面上的說法是拜託大伯照顧舒梨,但是所有人是都知道,是讓大伯不至於喪失所有的社交。

舒梨到了樓下的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九點了,因為不是平常定好的時間,她也不確定大伯是不是還在休息。

舒梨用配給自己的鑰匙開啟了房門,整潔的房間裡沒有任何的聲音。

“大伯,我來了!”

舒梨放下手裡的水果,輕手輕腳地上了二樓。

“大伯?”她屈指在主臥的門上敲了敲,力度不算大,門卻一下子被開啟了。

雖然很不禮貌,但是舒梨真的是下意識地看了進去。

主臥依舊保持著原本的佈置,大伯把他自己困在過去的親情裡,根本就走不出來。

舒梨想了想,還是走了進去。

繞過遮擋視野的隔牆,裡面的床鋪上並沒有大伯的身影。

但是,卻擺著一整套精緻華貴的鳳冠霞帔!

舒梨越看越熟悉,總覺得在哪裡見到過一樣。

整套衣服紅豔如火,明豔無比。

上面用金絲銀線勾勒出來的鳳凰纏頸栩栩如生,就連搭配的次要花樣也都活靈活現的。

舒梨看入了神,一雙手不受控制地朝著這套衣服伸了過去。

“那是你伯母的母親繡的!”

有些弱氣的中年男聲打斷她的動作,因為說得急,還連著咳嗽了好幾聲。

“大伯!”舒梨醒過神來,心裡雖然驚訝,但怕讓長輩擔心,沒有說出來自己不受控制的事情。

“我就說看著眼熟,記得像是從您和我伯母的婚紗照上面看過。”

“嗯。”大伯看向那套衣服的目光中滿是眷念:“你小時候總朝著要剪上面的魚兒,你伯母不忍心拒絕你,又捨不得衣服,每次都紅了眼,還要你反過來去哄著她說不要了。”

這,舒梨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

“我都忘了……”舒梨有些難過:“好多有意義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

“沒關係,總會有人記得一些事。”大伯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們去樓下說話吧,不然小丫頭再想剪魚兒,我可攔不住的。”

“大伯!”聽出對方的笑意,舒梨也甘願做逗趣兒。

她走在後面帶上了房門,在那一瞬間,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漏了一拍似的驚悸。

但那一瞬間的感覺稍縱即逝,說不上來是什麼原因。

一直到在客廳坐下,舒梨也沒什麼事,她也就先按下了。

“你怎麼今天過來?不是要實習?”大伯不客氣的搬出了茶几下的茶具,往舒梨面前推了推。

但顯然舒梨早就習慣了。

她一邊順手抽出沙發旁邊的小板凳,開始準備煮茶,一邊回大伯的話。

“我還是太自大了,啥也沒學到,就給人跑腿當力工去了。”

“都說了不著急,你又年輕又沒有經驗,這都是肯定的事兒。”

“嗯,我都明白。”舒梨應了一聲,隨後語速飛快地開口:“其實我收到了我哥的郵件。”

大伯手中的動作一頓:“你說什麼?”

左右說了出來,舒梨就說了個痛快。

“我那個是工作郵箱,沒辦法帶走,不過我確認是我哥發來的。”

她隨時注意著大伯的反應,一邊去圓自己的漏洞:“我哥說他被麻煩事纏住了,等解決了就回來了。”

“您也知道,能讓我哥消失這麼久的事情,我怎麼敢給他搗亂呢……”

大伯還是盯著舒梨不作聲,眼中的激動隱藏不住,開口說話時都在抖:“你真的確認是他?”

“嗯!我保證,千真萬確!”

大伯的雙手顫抖著,他看上去特別的激動,嘴裡對於舒駱卻是一連串的罵聲。

“小兔崽子,不聯絡我,又去找你!我是能耐吃了他嗎?”

舒梨默默煮茶,心想現在這狀態確實挺像。

大伯自顧自說了半天,舒梨只有在實在不能不張口的時候應上兩聲。

“咳咳,大伯,喝茶喝茶!”

半大老頭兒越說越精神,其實舒梨也覺得高興。

至少,有個真正的盼頭兒了。

大伯接過了茶,卻又像是想起什麼來一樣:“不行,先不能喝!那臭小子藏了不少好東西,趁他回不來,你趕緊多拿兩件!”

舒梨無奈地笑了:“大伯,我都多大了,早就不眼饞我哥的東西了……”

五分鐘後,舒梨在三樓的儲藏室門口,眼睛放光!

憑良心講,她的堂親也不止舒駱一個人,表親更是不少。

但是能讓舒梨從小我哥長我哥短的,不只是因為舒駱從小就十分照顧舒梨,也因為他們的喜好大多都一樣。

所以,嘿嘿嘿,不眼饞什麼的,根本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