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護法抱著劍往一邊挪了幾步,遠離了那堆酒罈子,又問:“你的任務是什麼?”

舒梨把手裡的毒藥收收好,彎腰抱起來了一個小點的酒罈子,約莫是盛著四五斤酒重的那種。

舒梨掂在手裡感受了一下,朝著景護法露出了一個“友善”的微笑:“任務倒是也不難,就是需要你配合一下。”

景護法心裡發涼,又往身後退了幾步:“怎麼配合?”

“就是,讓我用這玩意兒給你後腦袋上來一下。”舒梨臉上的表情很是誠懇。

景護法一句國粹幾乎就要脫口而出,但還是緊抿著嘴唇嚥了回去。

不過,看他抱著劍的手微微抖著,一時分不清是氣的還是氣的。

舒梨揚了揚眉:“如何?”

“必須做?”景護法皺眉。

“那倒也不是。”舒梨開口:“你能配合一下,假裝暈一會兒,也不是不行。”

“那血跡呢?血跡怎麼辦?”

舒梨笑了笑,看上去很是胸有成竹:“你就說你答應答不答應吧。”

景護法咬牙:“答應。”

舒梨笑了笑,把手裡的酒罈子直接砸地上了,隨後掏出剛才收好的毒藥,撒在了流動未止的酒液之中。

那粉末剛和那酒液相融,瞬間就變成了鮮豔的紅色。

舒梨展眉,雖然心裡早就猜測好了,但是看著那鮮紅斑斑點點地延展出去,很快就浸透了下面的木板。

顏色,與舒梨在旁邊小樓看到的幾乎沒有差別。

景護法在側看得也驚了,嘖嘖稱歎:“這還挺有意思。”

舒梨直起腰,眼中有些深意,盯得他心底裡直發毛。

“你這麼盯著我幹什麼?”

“你該躺下了,裝的像一點。”

景護法一怒之下就怒了一下!

然後他就乖乖的躺下了,還按照舒梨的話調整了位置。

他的後腦勺貼著中間酒液最深的地方,頭髮和衣服很快就染了透。

舒梨看著沒有問題了,煞有介事地點了頭:“好了,起來吧。”

景護法:“?”

“那你讓我躺下的目的是?”

“嚴格按照劇本行動,,不能亂改。”

舒梨隨口敷衍了一句,催促著他往外走去。

“快點走,一會兒幹了就留不下線索了。”

景護法是一臉的不解和疑惑,但還是照做了。

二人的腳印以及景護法身上還在不斷低落的酒液,剛剛好夠他們走到那棟小樓。

景護法眼尖,在進去的一瞬間就看見了地上的那一大攤印跡。

“這都是我留下的?其他輪次的我?”景護法只反應了一秒,轉身就要離開。

他也是實誠,走出去了兩步都沒聽到舒梨開口攔他,自己又走了回來。

看著舒梨蹲下去用手蹭了木板上的痕跡,景護法問:“你怎麼不攔我?”

“哦……”舒梨頭也不抬:“攔也沒有用,你走吧。”

她這麼說,景護法反而不走了。

景護法在她對面一同蹲下,也學著她的動作伸手在木板上蹭了一下。

那看上去已經斑駁乾涸的痕跡也只是看上去而已,他這一蹭,沾了滿手。

景護法抬起頭,剛想出口詢問,就見舒梨已經把手指湊到了鼻尖。

他也學著舒梨的樣子嗅了嗅,一股說不上來的混亂酒氣直接竄進了鼻子裡。

景護法咽喉深處竄起一股濃烈的作嘔感,他開口說話時都變了聲:“你怎麼沒反應?”

舒梨比他湊的還近,倒是一臉沒事的樣子。

舒梨抬眼看他,十分無辜:“我沒聞到啊。”

“你!”景護法直接跳了起來,還沒等後話出口,被那作嘔的感覺催去了最近的窗邊。

他因為生理反應閉緊了雙眼,一陣接一陣的吐了個痛快。

舒梨看了眼自己的手指,看著景護法的背影默默道了個歉。

這得虧是光線昏暗,要不然還真騙不了他。

舒梨手上的壓根就不是地上的痕跡,也不是剛才在放酒那處沾染上的,那是她自己咬出的幾滴血抹開了而已。

舒梨只是覺得,雖然她不知道前面的輪次都發生了什麼,但至少在面對同樣的事情的時候,她自己做出的反應是不會變的。

她剛才確定了自己沒有動手,而是偽造出來的血跡。

那麼,這裡沒有被抹除重置的痕跡自然也是一樣的。

都是用毒藥混進酒液偽造的,能有多好聞。

舒梨又看了眼景護法,實在抱歉。

她也是看這人跑出去又回來,突然升起的想法。

舒梨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剛打算走過去關心一下。

她還沒走近,景護法卻突然擺了擺手:“你先別過來……”

他像是看見了什麼更噁心的東西,又猛地嘔吐了一陣,吐完就緊閉著眼扭過了頭。

“有東西……”

景護法說的有氣無力的,說了三個字後大口緩著氣息。

舒梨因為剛才的愧疚,一時沒有轉過那個彎兒,猶疑的目光看向了窗外。

可不是有東西嗎,那不是你剛吐的嗎?

景護法則是因為吐得厲害,壓根沒注意到她的眼神,剛緩過了勁兒,就再次開了口。

“有人骨頭,還有已經變了形的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掛幡。”

“不過我沒怎麼看清楚,只看了個大概。”

舒梨這才反應過來,抬頭又看了眼那邊。

“你就別過去了,很噁心。”景護法喘著氣,還不忘補上一句。

舒梨深吸了口氣,內心的愧疚在這一刻到達了巔峰。

“沒事。”舒梨做好了心理準備,朝著那邊走了過去。

景護法張嘴還要攔,只是被喉嚨裡的不適逼了回去。

那邊舒梨已經走到了窗邊,她再次做了個深呼吸,探頭看向外面。

那是一條半米寬的巷道,各種散亂殘舊的物件佔滿了空間。

除了景護法剛才吐出的濁物,就是他口中的那些東西。

景護法口中的骨頭就在最下面散亂錯放著,交疊擺放,一眼看過去確實噁心。

那些骨頭似乎是丟棄在這裡許久了,上面也已經遍佈烏色。

而景護法所說的那些掛幡都很殘破,上面的字樣也都模糊不清了。

掛幡在牆上密密麻麻掛滿了,那些模糊不清的字跡,,卻彷彿又組成了新的字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