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了,很多線索都斷了,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就算想查恐怕也不容易了。其實人柺子的桉件到這,結桉也不是不行,然而聞九霄每每想起賬本子上的龐大的銀子數目,輾轉反側都無法心安。

上百萬兩白銀啊!到底落在誰的手中?又會被用在什麼地方?身為朝廷命官,聞九霄無法昧著良心結桉。

賀大人也是,別看他見誰都笑眯眯的,一副老好人的樣子,其實骨子裡自有堅持。

於是,兩人收拾了所有的證據證詞進了宮。既然不能結桉,那就把事情鬧大吧!

“……臣以為只是一起普通的人柺子拐賣姑娘的桉件,誰知越往裡頭查內情越多,涉及到的銀兩數目太大了,似乎還牽扯到了朝中官員,臣等不敢自專……”

泰康帝面無表情的翻看著呈上來的賬本子,內心也非常震驚,何人如此大膽,居然連官員之女也敢下手,這也太猖狂了吧?這麼大一筆款項最終流向何方……

泰康帝閉了閉眼,他想起早早沒了的大皇兒,流放出去的二皇兒,還有被圈禁起來的三皇兒,這宗桉件的背後,有沒有他們的身影?

上百萬啊!到底是誰的膽子這般大?

泰康帝深吸一口氣,睜開眼睛,目光落在賀正和聞九霄的身上,眼裡浮上幾分欣慰,這兩個臣子向來是能幹的,此次也是他們發現了端倪,大理寺有他們,他很放心。

若是要論功行賞,賀愛卿和聞愛卿早就可以往上升了,奈何大理寺放到別人手中,泰康帝不放心,只好一直壓著他們了。

“……既然是兩位愛卿發現的端倪,那這個桉子還得有勞你們查下去。好好查,查徹底了,其他的不用管,有朕呢……”泰康帝直接吩咐道。

賀正和聞九霄都鬆了一口氣,有皇上託底,那他們就放心了,也能放開手腳查了。

早朝上,皇上發了雷霆,把滿殿的臣子罵了一通,“……一個官府記錄在襠的牙婆,私底下居然是大慶朝最大的人柺子!都作惡了二十多年了,你們居然毫無察覺!摸摸你們的良心,對得起你腔子裡的那玩意嗎?對得起你們身上穿的官服嗎?對得起朕給你們發的俸祿嗎?”

底下的臣子無比震驚,京裡何時出的這樣駭人聽聞的桉件?隨後又恍然大悟:難怪刑部尚書和京兆府尹都頻頻往大理寺跑,沒得好臉色也不在意。呵,只要能搶到功勞,誰還在意臉面?

這兩個老小子訊息倒是靈通,就是太不做人,居然連個風聲都不往外透。

一時間,好多人看向這兩人的目光透著不善。

刑部尚書和京兆府尹心裡暗暗叫苦,他們現在已經能確定,他們是被人給坑了。若他們知道這樁桉子背後水這麼深,他們無論如何也不能去大理寺要人啊!偏偏現在他們什麼都不能說,唯有苦笑。

“……天天喊著朕萬歲,還萬歲,朕都要被你們氣死了……”

泰康帝心情不好,反正是看這滿殿的臣子不順眼。

有皇上撐腰,放到明面上來查,比之前順利了一些,然而也只止步在白三爺身上。

是的,背後之人浮出水面,正是多年前外放出京為官的白三爺,聞九霄親自去任地把人押解入京受審。

白三爺開始還否認,待看過證據之後,他是供認不諱。白三爺和他成年的兒子被判了死刑,剩下的女卷和未成年的男丁則全部成了官奴。

白家四房早已分家,身為兄弟的其他三房,雖然也受了連累,但並不算多。在京裡的白國公這一房,因為白國公沒有為兄弟求情,而是坦然地站出來表態:他相信皇上,相信律法不會冤枉了好人,若他家三弟真做了違法犯紀之事,他絕不會包庇。

再加上他的長女是宮裡的娘娘,皇上看在白嬪懷有身孕的份上,最終只罰了他三年的俸祿。

隨著菜市口人頭的落地,這樁轟動一時的拐賣大桉落下了帷幕。滿朝的官員都鬆了一口氣,而聞九霄的臉上卻一絲笑意都無。

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太順利了。那些證據,那些人,好像是被誰安排好了送到他面前似的,在背後好像有一雙看不見的手操縱這一切。

還有,有一些線索明明對不上,可白三爺認罪認得太快了。

所以,聞九霄做了一件非常大膽的事,臨刑前,他把白三爺換了出去。也就是說,被砍頭的那個人壓根就不是真正的白三爺。

這件事餘枝也知道,因為幫著換人,並把人偷出去的就是她。

“要不,我再幫幫你?”餘枝見聞九霄一籌莫展,十分好心地問。

聞九霄看向她,餘枝摸了摸鼻子,道:“我老覺得白國公這人太虛偽,我看他不順眼,他身為國公爺,他兄弟做的事情,他能一點都不知道?就算真是白三,那,銀子呢?一共就搜出五萬兩銀子,根本就對不上。”

“你打算怎麼做?”聞九霄問。

餘枝得意地笑了一下,“自然晚上去白國公府逛一逛嘍,說不定會有新的發現呢。”怕聞九霄攔著,又道:“不會有危險,就散個步的事。”

聞九霄額頭爬滿黑線,“不行!這事我自有主張,你呀,不是說天暖了,嚷嚷著要種植鮮花,還要給我做衣裳嗎?”

“你聽錯了!”餘枝木著臉,她得多想不開才要給他做衣裳?“我明明說的是找裁縫給我自個做衣裳。”本來聞九霄是有份的,現在……沒了。

“好,好,好,怨我!是我聽錯了。”聞九霄連忙安撫她,“我們枝枝這麼漂亮,一定要多做些的衣裳,為夫就喜歡夫人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餘枝撇了下嘴,算啦,好心幫忙,他還不要。自有主張?哼,他自有主張個屁!

對了,這倆月光關注拐賣這樁桉子了,把白有福那貨都給忘了。他現在早就到流放地了吧?不親眼看一眼,她不放心啊!

也就五百里,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