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刻鐘就到了,張神醫麻利的拔了金針,王員外的神色裡也沒了痛苦之色,緊皺的眉頭都鬆開了。

張神醫又開了藥方塞給員外,“照著吃,一日一副,七日後看情況再換藥方,但針灸不能斷。不想死,就每日這個時候過來尋我。”

說罷,他就要出去,卻被李老太攔了下來。

“張神醫,還有一件事,老大還帶了個孩子過來,好像染了風寒,您也幫著看看吧。”

張神醫倒也沒拒絕,就道,“行啊,反正也過來了。”

王員外想起小兒子,趕緊起身,他深深給李老太行了一禮,開口想稱呼,到底不知道怎麼稱呼好,只能說道:“無論以後我是不是想得起,都要重謝您今日救治之恩。”

李老太紅了眼圈兒,極力忍著眼淚,笑著搖頭,“知道你活著,沒有病痛,娘就沒白惦記你這麼多年。去吧,先治病,一切都等你病好了再說。”

王員外再次行禮,又同屋裡眾人點頭,這才領著張神醫往木屋那邊走。

李老二不捨得就這麼散了,匆忙追了上去,無論能不能幫上忙,他都想同大哥多呆一會兒。

王員外的小兒子只有六歲,泡了溫泉,許是身上暖和了,風寒帶來的鼻塞頭疼都輕了,這會兒已經躺在木屋的內室睡著了。

王員外帶來的一對奴僕夫妻,正一個守在炕邊,一個守在屋外。

見王員外回來,他們都是歡喜,本來正擔心主子一去不回,想要去找找呢。

王員外同他們點點頭,然後引著張神醫和李老二進了屋子。

張神醫拿起孩子的手腕號脈,又輕輕掰開孩子的嘴巴,看看舌苔,末了拿出針包,換了一把銀針,迅速紮了下去。

孩子許是玩水累了,睡得踏實,微微有些疼,也沒讓他醒過來。

張神醫坐下來,小聲同王員外說道,“別擔心,孩子就是普通風寒,一會兒發一身汗就好大半了。只是這孩子胎裡有些不足,身體弱,要調養個一年半載才行。平日不要餵養的太細緻,多在外邊玩耍曬太陽。”

王員外連連點頭,仔細記了下來。

張神醫又道,“等一會兒我寫個藥方,拿回去一日一副,吃三日,先把孩子風寒去了,以後再改藥膳,慢慢調養。”

王員外起身行大禮道謝,張伸手擺手,再看酣睡的孩子,腦門已經蒙了一層汗珠子。

僕婦驚喜,趕緊拿了布巾去擦,結果越擦越多,很快孩子就像從水裡撈出來的,衣衫都溼了。

張神醫這才拔了銀針,頭也不回的走了。

王員外還要送,孩子卻睜開了眼睛,“爹,你回來了,陪我去水潭玩兒啊,那邊人好多。”

“好,好,等你病好了,去哪裡都成。”王員外趕緊抱兒子去了澡間。

爺倆泡了溫泉,邊玩邊洗去一身汗水,再換了乾淨衣衫,李老二就和李老三端了飯菜,拿著藥方過來了。

兩葷兩素加兩碗米飯,不是什麼山珍海味,卻做得色香味俱全。

李老三憨厚,小聲說道,“這是老四媳婦兒的手藝,娘說孩子風寒發熱,不能吃雞蛋,所以沒讓蒸蛋羹。”

李老二也說道,“僕婦的飯菜也拿來了,你們只管好好吃。”

王員外把藥方揣了,又接了托盤放到桌子上,親自送了他們出門。

兄弟三個都有些小心翼翼,有些拘謹,好似生怕給對方留了不好的印象。

最後還是王員外說道,“你們照顧好老太太,一切都等我病癒再說。若是我當真是李家人,多年虧欠,以後定然加倍補償。若我不是李家人,我們……我們就結為異性兄弟,以後彼此也有個依靠。”

“好。”李老二和李老三鼻子發酸,紅著眼圈,趕緊告辭離開了。

守在一邊的中年常隨,聽得一頭霧水,但也沒有開口問。

王員外想了想,就囑咐了兩句,“王福,你們夫妻是我在家裡最信任的人,今日之事,回去之後不要多說。若是……若是夫人問起,你們就說只看見我帶大夫給貓哥兒診脈開方子,別的不知道。”

王福立刻跪倒在地,“老爺放心,我們夫妻都是您救回來的,自然只認老爺。”

王員外扶起他,“不必如此緊張,以後你要跟我常過來了。”

王福趕緊應下,王員外就進屋陪孩子吃飯了。

飯菜味道很好,貓哥兒吃了不少,讓王員外也是看得胃口大開,爺倆幾乎把四個菜都吃光了。

日頭西斜的時候,他們要回去了。

山谷口,只有李老二和李老三相送,不見李老太的影子,王員外明顯鬆了一口氣……

三十里路,不過大半個時辰就到了。

王家院子門口,已經有婆子在探頭探腦了,終於見到馬車回來,就瘋跑回去報信兒。

王員外抱了兒子下車,剛進二門就有一個美婦人帶了一個七八歲的小子迎了出來。

美婦人二十七八歲的樣子,正是王家獨女王娥。

大好年華,嬌媚豐腴,穿著一套銀紅的衣裙,更添幾分美豔。

她上前接了小兒子,嗔怪瞪向王員外,“你這是去哪裡了,一走就是一日。”

不等王員外應聲,貓哥兒就嚷了起來,“爹爹帶我去泡溫泉了,特別好玩,還吃了好吃的飯菜。娘,你和哥哥也去!”

王員外牽大兒子禮哥兒的手,也是應道,“我帶貓哥兒去找大夫看診了。”

王娥明顯臉色一僵,但很快就遮掩過去,試探問道,“那找到大夫了嗎,怎麼又去泡了溫泉?”

這會兒,他們已經走到了後院正房,一家人坐下來,王員外才道:“我聽人說,有處新建的溫泉莊子,就想著帶貓哥兒去泡泡,去去寒氣,也許風寒就好了。結果,那裡有個神醫,都說本事了得。”

“神醫?”王娥乾笑道,“這樣的名頭,大半都是騙人的。”

“這次還真不是,”王員外望著她絞著帕子的手,眼裡意味不明,但臉上卻笑著應道:“聽人說,那神醫很厲害,我求神醫給貓哥診脈開了藥方。”

說著話,他把藥方拿出來,“你找人看看,沒有問題就給貓哥兒吃著。這孩子出生就身子弱,給他取個乳名叫貓哥兒,也是為了借一借貓的九條命,平安養大。可惜,他也不爭氣,希望這次能慢慢好起來。”

王娥收了藥方,裝作不在意一般問道,“既然碰到神醫了,你沒看看頭疼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