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像歸家的雛鳥,紛紛奔著母親或者長輩身邊去了。

福妞兒卻與眾不同,直接跑去抱了劉夫人的大腿,笑嘻嘻說著,“伯孃,你家的花園真大啊!能種好多瓜!”

這話別說劉夫人,就是所有婦人都聽得忍不住笑起來了。

四五歲的小胖丫頭,正是貪吃貪玩的時候,怎麼看怎麼可愛單純。

方才那娘倆真是瞎了眼,賴誰不好,偏偏說這樣的小丫頭欺負人,怎麼可能!

劉夫人抱了佳音,扯了帕子給她擦汗,問道,“方才有個小姑娘跑回來說,你們欺負人家了。伯孃相信福妞兒是好孩子,你跟伯孃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佳音撓撓後腦勺,眨巴著大眼睛應道,“那個蘭蘭姐姐想讓福妞兒摔倒,想讓福妞兒的後腦勺磕到石桌……”

不等她說完,陶紅英和李老太都急了。

她們趕緊把佳音抱了過去,仔細檢查她的後腦。

就是一直少言寡語的崔夫人都變了臉色,撲上前握了佳音的手。

眾人都是看的愣住了,不明白李家人為何這麼緊張。

還是智敏多說了幾句,替眾人解惑。

“福妞兒妹妹小時候,後腦受過傷,如今還有疤痕呢。再磕一下就要磕傻了!蘭蘭方才趁著福妞妹妹蹲下撿東西,居然去踩她的裙角,想要害她摔倒!”

其餘幾個孩子,尤其是小姑娘們,也是嘰嘰喳喳說了起來。

“蘭蘭可壞了,我們剛過去,她就要把福妞兒推倒!”

“對,我們玩,她也不加入,還要害福妞兒!”

“明明是她欺負人,她還哭著跑了!”

一個小孩子可能撒謊,但一堆孩子撒謊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再說眾人的心早就偏向佳音了,再聽自家孩子這麼控訴,哪有不生氣的。

“小姑娘不大,心腸居然這麼惡毒?”

“是啊,方才哭的那麼可憐,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她被欺負了呢。”

“小小年紀,心機真是太重了。”

眾人七嘴八舌,都是滿臉的厭惡。

這會兒老太太和陶紅英、崔夫人也確認過了,知道孩子沒被傷到,都是長長鬆了一口氣。

老太太緊緊抱了孫女,連兒媳都不相信了,只有摟在懷裡,她才不心慌。

許是怕眾人覺得李家大驚小怪,她就嘆著氣說了幾句。

“各位都知道吧,我們家裡是北地逃荒過來的。郡主這孩子出生在逃荒路上,吃了不少苦,眼見就到金沙江碼頭了,又被蠻人截殺。

“慌亂之下,這孩子摔出去,磕破了後腦,昏睡了許久才醒來。所以,我們全家免不得對這孩子多疼愛一點兒,讓各位見笑了。”

“不會,不會,老夫人客氣了。”一個婦人趕緊搖頭,安慰老太太,“家家都有孩子,哪個當爹孃長輩的,都是寧願自己受苦,也捨不得孩子受傷啊。”

其餘婦人也是說道,“是啊,孩子還這麼小,可是受苦了。”

“如今也算苦盡甘來,郡主以後是有大福氣的。”

“這是當然了,郡主可是皇上親封的,有皇恩庇佑呢。”

李老太笑著點頭,同眾人道謝,“借各位吉言,只要孩子平平安安,我們家真是沒有別的盼望了。”

佳音笑眯眯聽著,偶爾拿起一塊點心啃著,不時歡喜的晃晃腦袋,真是要多乖巧有多乖巧,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這也讓在場的婦人們,看的更喜歡,恨不得回家以後就再生個這麼肥嘟嘟的閨女。

其實,佳音心裡已經琢磨多少圈兒了。

原本還以為要同小綠茶再交鋒一番,哪裡想到不等她趕到戰場,“戰爭”就結束了。

顯見,小綠茶已經被奶奶和老孃迅速拾掇了!

她真是無比的好奇過程如何,但這會兒可不是刨根問底的時候,扮演好一個乖寶寶,別給老孃和奶奶塌了臺子最重要!

很快,酒席就準備好了。

前院眾人不知道後院這點兒小風波,已經要開席了。

不想,這時侯爺居然趕到了,而且送了一份厚禮。

其實,他不送禮,只要到場,就已經讓眾人驚訝又羨慕了。

這可是新亭侯啊,聲名赫赫的軍侯,百姓和朝堂都公認的天武最後一道防線!

金沙江阻擋不了蠻人的鐵蹄,但新亭侯可以!

是他在關鍵時刻,帶兵出征,悍不畏死,奮勇殺敵,把逼近金沙江的蠻人,一次次殺退幾百裡,禦敵在外!

就是朝堂上再沒良心的文官,也不敢張嘴說新亭侯一句壞話。

這是天武剩下的為數不多的脊樑!

絕對不是定北侯那種軟蛋可比!是真正可以依靠,可以信任的天武刀鋒和盾牌!

而新亭侯平日就是宮宴都極少參加,最不耐煩應酬這類場合。

沒想到,他居然親自來了劉家!

有些人心思深,想的就多了。

劉老太爺剛剛回到朝堂,劉志恆也被封了四品官,而侯爺是皇上的表兄弟,最堅定的保皇黨,是不是說劉家也站在了皇上一邊……

不說前院熱鬧,後院眾人也開始動了筷子。

劉家是百年世家,底蘊深厚,廚子自然也有些出彩的拿手菜。

眾人吃的都很香甜,讚不絕口,再說說在別處吃到的特色菜,很是融洽。

這時候有人提起仙客來,都對仙客來的香辣菜系很好奇。

陶紅英就說調料也是從番邦傳過來的,同土豆玉米兩樣良種一般,眾人更興奮了,都說以後要去嚐嚐。

佳音瞧著孃親提起調料和菜色,臉色都亮了,於是越發惦記著,早早把孃親的私房菜張羅起來。

吃過飯,婦人孩子們又歇了大半個時辰,前院的酒席才算散了。

眾人陸續告辭回家,李家婆媳和崔夫人也往外走。

劉夫人很是抱歉,扶著李老太,“嬸子,今日讓你們受委屈了,改日我到家裡給嬸子賠不是。”

“自家人,說什麼外道話!”老太太拍著劉夫人的手臂,神色裡沒有半點兒怨怪。

“誰家還沒幾個糟心親戚呢!再說今日大喜,人家厚著臉皮跑來,你還能攆出去啊?這點兒小事,別放在心上。說到底,咱們家孩子也沒吃虧!”

劉夫人聽得笑了,對老太太更親近幾分,“好,嬸子,過些日子瑾柔再去莊子裡,我也跟去住幾日。家裡雖然好,但怎麼都覺得咱們莊子更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