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離得書院午休還有兩刻鐘,她們就走去街尾買了粘糕,然後坐在自己鋪子門前,邊吃邊等書院開門。

家仁帶了弟弟們剛走出大門,就見奶奶和妹妹等在對面,他們立刻歡喜瘋了,湧上前就把奶奶和妹妹圍住了。

特別是貓哥兒,高興的又蹦又跳,惹得其餘學子都看過來。

老太太就招呼孫子們,“走,回家吃飯,別耽誤鋪子做生意。”

祖孫幾個呼啦啦拐回後邊巷子,趙玉茹已經在門口張望了。

一大家子洗手,分碗筷,坐下來吃飯。

老太太給這個孫子添飯,給那個盛湯,忙的不亦樂乎。

即便一個米粒沒吃,卻覺得比誰都飽。

過日子還是要這般熱熱鬧鬧才好!

聽說奶奶和妹妹要多住幾日,小子們也不著急了,吃過飯,陪著奶奶坐了一會兒,吃了一塊粘糕,就蹦蹦跳跳回書院了。

佳音躺下睡午覺,順帶跑去空間幹活兒,也把文抄公的工作收收尾……

不說佳音和奶奶在洛安小住,每日清閒自在。

只說碎金灘這邊,全村齊心合力,三四日的功夫,李勇的院子已經有了雛形。

村長沒了半截胳膊,趙叔也沒了半條腿,這樣的重活,他們都是 有心無力,於是坐在石頭堆上,一邊閒話兒一邊看熱鬧。

偶爾哪個村人手腳笨拙,鬧出點兒動靜,他們就高聲提醒幾句。

李老二從家裡拐過來,坐到了兩個老爺子一邊。

兩個老爺子早就惦記他上朝之事,這會兒逮到機會就仔細問問。

李老二其實對上朝,也覺得挺新奇,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其中還夾雜著自己的一些疑惑和好奇。

兩個老爺子邊聽邊跟著胡亂猜測分析,得了李老二的誇讚,就高興的哈哈大笑。

他們花白的鬍子在秋風裡紛飛,又添了幾分喜慶。

幹活兒的村人們聽到了,都是忍不住扭頭望過來,又被村長吆喝,“幹活兒都認真點,又是石頭又是木方子,小心把門牙磕掉了!”

李老二好笑,想了想,還是把幾個同僚,哄他一起去吃飯的事說了。

兩個老爺子好似山林裡的老狼,立刻嗅出了這事的不對勁。

村長一拍大腿,惱道,“老二,這些人應該是沒安好心啊!”

趙叔也是使勁點頭,“是啊,二先生,誰家銀子也不是大風颳來的,他們怎麼主動請你吃飯啊?去的還是他們熟悉的地方,又安排女子引誘你,這絕對不是好東西啊!”

李老二怕他們急出個好歹,趕緊應道,“村長叔,趙叔,你們別急,我就是知道他們沒安好心,才同你們說說。

“我猜測是我們家裡最近太紅火了,扎誰的眼了。興許是有人在試探,想鑽個空子,給我們家添點麻煩呢。”

村長皺眉,嘆氣道,“過日子就是這樣,太多人都是,恨人有,笑人無。窮困潦倒的時候,倒是安全,但誰都能跑來踩兩腳。好不容易謀個富貴榮華吧,又人人都眼紅,恨不得把咱們一把拽下來,再多踩兩腳!”

趙叔狠狠唾了一口,“管它什麼天王老子呢!咱們如今的好日子,都是捨命拼出來的,哪個也不是地上隨便撿的啊!誰眼紅,就讓誰去拼命!眼饞人家的,算什麼本事!”

李老二倒是笑了,安慰兩個老爺子。

“這些都是我的猜測,不見得是真的。但我們家這邊,我能多防備,村裡這邊,就要靠您幾位老爺子了。小心讓人家動了手腳,壞了村裡的團結和安寧。”

“你放心,村裡有我呢!”村長揮舞著菸袋鍋,“只要我活著一天,咱們村就是鐵桶一隻!我就是用菸袋鍋兒敲打,也能敲得嚴嚴實實,保證一滴水不漏出來。”

趙叔也是點頭,“你就放心吧,我們這些老傢伙,旁的本事沒有,盯著村裡這樣的小事還能做到。”

說著話兒,兩個老人就商量開了。

正好明日村裡又要發工錢了,趁著大夥兒都在場,一定好好敲打幾句。

日子好過了,手裡有銀錢了。

可以吃喝穿戴,可以添人進口,就是不可以翹尾巴!

若是有誰敢給村裡招惹了麻煩,壞了全村的大好局面,那就要承受全村的怒火!

原本,李老二尋兩個老爺子說這事,也不過是打打預防針。

外人要對付李家,最好的辦法當然是從李家人這裡下手。

但也不能排除,從村人開始滲透的手段。

沒想到,第二天晚上,全村分工錢,居然真查出事情了。

村裡的老規矩,每月的工錢按照每工分五文錢先發一部分。

要知道,各家的糧食是按照人頭分的,不愁餓肚子。

每月的工錢,只要家裡有三個勞動力,基本就能分到三兩多銀子,足夠家裡改善伙食,添點兒布料或者日常用物了。

而剩下的工錢和分紅,年底時候一次性結清,最少也有個一二百兩。

到時候,是娶媳婦兒,還是嫁閨女,或者添點兒金鐲子都足夠了。

當然了,日子儉省的人家,還會繼續存起來,也琢磨著以後供孩子讀書,或者置辦產業。

為了鍛鍊村裡的孩子們,最近兩次發工錢,都是孩子們在張羅。

男女老少們坐在李家大院兒裡,眼見孩子們在登記,算賬,付錢,真是比拿到錢還高興。

好不容易,發完了工錢,村長就要敲打村人幾句,也順道說說最近村裡的大活計。

可不等老爺子開口,人群裡就鬧了起來。

“嗚嗚,孩子爹,你不能把銀子拿走!嗚嗚,我要存起來給狗蛋兒讀書!”

“爹,爹!你快住手!”

村長聽得惱了,菸袋鍋兒重重敲在凳子上,高聲罵道,“都喊什麼,有話上前來說!”

村人們立刻讓開一條路,把吵鬧的一家子推了出來。

這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扯了兩個孩子,男孩七八歲,小姑娘十歲左右。

母子三個都哭的不成樣子,婦人的胳膊不自然的耷拉著,顯見是傷到了。

他們後邊跟著個勾著頭的男人,身形有些瘦弱,偶爾抬眼睛看看眾人,神色透著幾分心虛。

村長黑著臉,問道,“魏大軍,你說說,你們一家到底怎麼回事?”

不等那漢子說話,婦人和孩子們已經跪倒哭開了。

“村長大叔,你要替我們娘三個做主啊!大軍不幹人事兒,我們這個家要被他禍害完了!”

“嗚嗚,村長爺爺,我爹打我娘,我爹把家裡銀子都偷光了!”

打人?偷銀子?

村長和幾個老爺子都挺直了脊背,高聲喝問就,“把眼淚憋回去!誰能說明白,趕緊仔細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