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1:工坊推薦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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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武器鋪看起來雜糅了南疆諸國與帕洛圖斯比的風格。
小瓦西利帶著一眾學徒和匠人以朝聖的心態來到紅楓高地,並且花費重金租下門面,跟各部落和中立貿易區的知名鑄造者們交流心得。
自從弗倫岡鐸開放遺蹟,類似的事情常有發生。
店門上歪斜著用鋼鐵撐開毛皮的牌匾,原本的名字被新木板訂上去蓋住了,表面是烏瑪語和南疆諸國通用文字——瓦西利工坊。
肯恩是從洛嘉那裡聽說了這間頗有名望的南疆店鋪。
而洛嘉是因為跟工坊主人接取了【斯里坎特冰湖委託】才與它結緣。
傭兵們完成遠征,並且沒有付出太多傷亡就斬殺了【血腥多足蟲】, 所以小瓦西利先生對那位名叫“馬哈魯”的首領頗有興趣。
他主動來到穹頂進出口邊緣迎接,工坊一眾人馬跟在身後。
肯恩能夠感覺到【小瓦西利】對於【律典指環】的興趣,但他們之間是委託關係,沒必要跟對方解釋或者交代些什麼。
對方也很懂事,並沒有做些冒犯的舉動。
紅楓高地遭到圍困,窮困部落、閒散旅者、周邊村莊和城鎮本土居民提供了大量勞動力, 所以工坊裡面根本不缺勞工和技術學徒。
肯恩注意到了瓦西利的人拆解巨型骨骼的樣子。
幾個頭髮花白但是身形異常壯碩的老鐵匠圍著骨頭討論,然後各自掏出由魔法晶石和珍貴礦鐵製造出來的儀器。
南疆諸國和北境不同。
它除了篆刻秘聞和利用稀有材料以外,還有很豐富的鍊金知識以及其他研究。
這也是為什麼遺蹟開放以後,裡面能夠發表意見的人大部分都是南疆的原因,畢竟永凍高牆以南的區域生存環境相對優渥,所以人們有更多時間和機會發展文化,滋生天才或者瘋子。
小瓦西利看起來跟杜瓦部落的【馬倫古】先生有幾分相似——都有鍛造狂人的感覺。
他看起來略矮半個頭,五官輪廓帶有鮮明的南疆鮑曼人的特徵,顴骨高聳,鬍渣短小且方向幾乎完全一致地向下,乍看像把鋼刷。
小瓦西利和他的父親一樣禿頂,並且在腦袋最上面紋了工坊徽章和家族烙印。
肯恩將律典戒指收回來,把疲憊至極的戰馬交給學徒去照顧。
“你帶回來的戰利品遠超我的期待,”小瓦西利甕聲甕氣地說道,一邊用粗糙的指頭去撓最另一隻手掌心裡面的老繭。
那繭看起來兼職就像是巨蚌養出來的珍珠,厚實且飽滿,在寬厚的手上顯得如此融洽。
他抬起頭,眼睛沒有因為常年火燎而變得汙濁, 跟馬倫古相似,都是格外嚴肅且帶有威懾力——如果有學徒敢將偷懶做出來的器物呈在這雙眼睛下面, 將會遭遇難以想象的責難。
好爐主基本都在工藝上有著過分的嚴苛。
小瓦西利見他沒回,也不等待,就繼續顧著自己說:“我會多拿點阿卜杜拉冷鐵,再配上其他材料跟皮革,用來交換多足蟲骨骼的剩餘部分。”
狩墮侵蝕過後遺留下來的東西每樣都是珍品。
工坊匠人們往往會窮盡所有去追尋想要的東西,名利和金錢或許還不如有合適的火,再配上其他值得思考的材料。
肯恩抬起頭,上面就是在遠處望見過的牌匾。
他跟隨小瓦西利走進店鋪,濃烈的鐵水味道,生澀刺鼻的藥劑和淬鍊池。
肯恩還看見了很多北境武器、防具商販們不會出手的物件,而好幾個動作麻利的雜工正在將東西分類和校驗後送往其他環節。
工坊和簡易鐵匠鋪之間最大的區別就是能否擁有像樣的流水線。
比如檯面後面有好幾個大師級別的人物,正在不同焰色下觀察最新出來的一批毛胚,而他們便是這件屋子裡面最大的財富。
肯恩始終惦記著給桑頓卡亞的鋪子升級。
“我不要你多餘的鋼鐵和耗材,”他轉過來對爐主說道。“按照委託書上面公佈的價格,給我屬下的悍勇製備好新傢伙就行。”
小瓦西利表示很疑惑:“可我聽說你帶著上千人的隊伍……”
“那些只是徵召來的隊伍,我不會給我不信任的傢伙分發武器,更不可能把出生入死的同伴和剛剛結交的陌生人平等對待。”
肯恩回絕得簡單粗暴。
或許在旁人聽來有些刺耳,可對於鑽研技藝,不喜歡拐彎抹角的匠人來說卻是最合適不過。
爐主非常痛快地答應下來,沒有多一句嘴,並且直接反問:“那你準備想要點什麼,反正材料已經被我的人切了,而且我想跟你兩清,別有算不清楚的賬目。”
奎瑪跟在旁邊,聽見這話也是頻頻皺眉。
小瓦西利先生其實也是心直口快。
他就想著趕緊結算報酬,然後安心研究怎麼打鐵。
馬哈魯先生是風口浪尖的人物,如果王國軍隊和北境部落之間開戰,那工坊裡面的人會用最快的速度組織撤離,到時候別有什麼弄不清爽的東西,就非常讓人頭疼了。
肯恩講:“我要溫養爐膛的靈石核心,以及其他養火材料,能換多少我給多少!”
“這個也好說,我可以派人去準備。”
瓦西利工坊帶來過來的火苗是從南疆主爐裡面分出來的,異常珍貴,而在最近收集起來的材料當中也有肯恩要的東西。
他們如果要撤離紅楓高地,輜重數量肯定是有限制的。
把材料丟掉令人痛惜,不如交給有需要的人。
“你打算給我多少?”
肯恩問得很直率,兩個人交流的效率極高。
他希望能夠分到一丁點能抗起運輸的火苗,但是小瓦西利給出來的清單並沒有將其寫上,甚至東西也算不得太多。
勞工們已經將東西從倉庫裡面全部搬了出來,爐膛迸射出星火,半成品盔甲把原本空蕩蕩的掛架瞬間填滿。
很顯然是要開始兌現承諾,給馬哈魯麾下的親信部隊鍛造武器防具。
雖然小瓦西利先生並沒有多說些什麼,可是言行之間表現出來的逐客意思很明顯,他還打算去研究馬哈魯帶回來的骨髓,看看能不能在鍛造細節上有所提高。
“我要你爐膛裡的一撮火。”
肯恩沒有墨跡,直接開口提條件。
“你打算用什麼材料來換?”
小瓦西利一邊問,一邊在腦子裡構思紅楓高地周圍想要而自己沒有得到的東西。
肯恩卻搖了搖頭,現在,沒有太多時間浪費在懸賞榜單上了。
他直接把手上的【律典指環】擼下來,用指尖捏著遞過去。
爐主那雙本就炯炯有神的眼睛瞬間瞪得更大了,但是他也很理智地回絕:“我帶過來的東西不夠換走,但如果跟我回南疆……”
“別誤會。”
肯恩將戒指攥進掌心,也掐斷了遐想的視線。“我借你到明天早上,中間研究出來多少看你自己的本事,我相信匠人對於作品的保護,所以並不擔心你會弄壞……”
小瓦西利點頭成交,然後朝著旁邊伸出手。
成品庫房裡面的珍寶師父端著昂貴的匣子走出來。
小瓦西利用包銀的鑷子將東西放在了軟絲綢上,囑咐好幾遍以後,還是揣在了自己身上,決定從現在起寸步不離。
“這容器是我們工坊裡最高階的貨!”
那命珍寶師父喊道,“我跟布拖在絲綢森林裡面用最好的材料換的,價格貴得很。”
肯恩冷笑兩聲沒有回答。
他知道這個人在眼力方面還需要成長——自己遞過去的戒指是矮人族已故國王思爾德林親手鍛造的物件,並且是王國後期,財力和人力最為雄厚的階段。
“叫你的人來,尺寸要量。”
小瓦西利留下這句話,直接往工坊深處走去,招招手說道:
“讓所有能停工的厲害匠人都能滾到後面來,我們今天晚上到明天為止不碰別的東西,哦,盔甲要給,你頂著點下面的人……”
匠人甚至都沒有掩飾自己的狂熱和欣喜。
肯恩露出微笑。
奎瑪和朗茲要繼續去負責傭兵招募的事宜,洛嘉居中操盤,在局勢緊張的現在,繼續去篩選可能存在威脅的傢伙。
瓦雷裡將【北境悍勇】集結在了工坊附近的街道和建築裡。
他們功勳點非常多,能夠住得起設施齊全,草料充足的臨時營地,而在這裡駐紮,主要是為了方便工坊裡面的師父給他們測量盔甲的尺寸。
肯恩在今天晚上也沒有閒著。
他能夠相信的人不多,想了想,找到了正在兌換功勳的【屈劫者·柯林斯】,開門見山地問道:“現在穹頂外面還能夠正常跑貨的車馬有多少?”
紅楓高地進入戰爭管制以後,還願意繼續趟生意的人並不多。
但也不是沒有。
亡靈潮主要的壓力來自於北方,荒原深處源源不斷地有怪物從土地和裂縫裡出現,而相對的,南面連線著多個貿易樞紐,自由港道、村莊、營地的方向,其實沒有早先那麼大的壓力了。
尤其是在最終戰役打響以後,很多無關緊要的傢伙開始撤出戰場。
諸國商道的貨馬開始組建起願意為了財富冒險的隊伍,開始試著突破南面的包圍,而無意捲入北境戰爭的王國士兵們也加入其中。
就在肯恩返回的一天之前,已經有明確的訊息帶了回來,能夠返回南疆!
遺蹟研究進入尾聲,決戰爆發以後,學者們也就失去了大部分的意義。
各個王國為了保全自己的實力,要麼開始抱團防止意外,要麼已經護送著自己的人繼續走向剛剛開闢出來的道路。
柯林斯在穹頂裡面人脈還算不錯。
他向馬哈魯先生保證能夠找到許多商販領隊。
肯恩的意思很簡單。
他要把功勳兌換成材料或者其他東西,除了提升自己隊伍的戰鬥力以外,還要將物資運到【安貝拉冰港】。
昆尼·潘迪斯坐鎮【傭兵仲裁庭】,迷霧掌權者又在後面撐腰。
他有足夠的本事把東西帶出去,並且輸送到【桑頓卡亞】,在各個部落因為亡靈潮而無法喘息的時候,肯恩的村莊正在商貿滋養下變得更加富饒。
柯林斯很高興能夠幫哈馬路先生做事情。
肯恩也相信自己的眼光,最後甚至說道:“如果你不嫌棄的話,以後可以跟我一起走,當然這件事情你可以考慮清楚,在我離開紅楓高地之前,你都可以仔細地想想。”
匆忙勞碌的夜晚就這樣過去。
肯恩在天亮以後沒多久便回到了瓦西利工坊。
爐主和學徒拖了很久才從深處出來,跟在他旁邊的還有更多毛髮花白卻又格外強壯的匠人,不僅有南疆諸國的成員,還有北境部落同樣保持中立的師傅們。
大塞沙漠東側邊界上的城鎮,阿瑪克拉,莎彌拉和她的父母在這裡作為街頭藝人餬口討生。他們讓觀眾眩目、著迷、驚歎,莎彌拉每次都興高采烈,但她的父母卻感到擔憂。雖然他們的女兒樂在其中,但他們希望能帶給她更加安穩的生活。
而願望往往像沙漠中的澤雨般飄渺。
在莎彌拉十四歲生日的前一夜,一群陌生的武裝人員圍住了阿瑪克拉城。莎彌拉藏在家中,躲在梁椽之上看著那群陌生人呼喚著一位古代魔術師的名字,抓住了許許多多無辜的村民。許多人在她眼前被當場殺害。
莎彌拉沒有哭,也沒有喊叫。她怒火中燒——不是因為那些殺人兇手,而是因為自己只能躲藏。她從未被恐懼束縛住手腳,即使是最冒險的雜耍,她也都勇敢嘗試。所以莎彌拉恨自己,而且發誓再也不要這樣怯懦無助。
雖然受了傷,但莎彌拉和父母隨著其他幾個人一起逃到了卑爾居恩,這是一座由諾克薩斯統治的港口城鎮。對於這些阿瑪克拉人來說,諾克薩斯提供了一座安全的避難所。而對於莎彌拉來說,諾克薩斯開啟了一扇門。
其他難民過上了平靜、安逸的生活,但莎彌拉則決心要重拾自己的勇氣。她的父母有傷在身,心力交瘁,於是莎彌拉開始自己上街賣藝。街頭表演已經不再是餬口的活計,而是她拋下恐懼的舞臺。她的特技表演不斷超越自我,哪怕無人駐足觀看,她也依舊努力著。但即使如此也不足以支撐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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