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了嗎?”

“殺人啦!有人殺人啦!”

不知是誰高喊了句,周圍的人群頓時騷亂起來。

大片大片的血跡,從崔氏的腦後流出來,在地面上暈染開來,那血鮮紅的刺目。

明曉蓮癱軟在地,看著臺階下的崔氏的身影目瞪口呆,腿軟的動彈不得。

明清閣同樣呆若木雞。

柳姨娘用手帕捂著嘴巴,瞧見周圍的人群越聚越多,一時心慌,忙扯住明清閣的衣袖,低聲催促道:“二爺,咱們還是先走吧。”

“走走走!”

明清閣嚇得臉色驚變,攥住柳姨娘的手腕,撥開人群,頭也不回的走了。

“娘……”

“娘?”

明曉蓮的淚珠順著臉龐滑落,她顧不得身上被捆的亂七八糟,幾乎是連滾帶爬的來到了崔氏身邊。

崔氏的眼瞪得老大,嘴角溢位鮮血,眼底透著濃濃的不甘,甚至還沒來得及多說一個字,便直接嚥了氣。

死了。

明曉蓮的手抵在崔氏的鼻尖下,又慌忙收回。

她娘死了……

“明姑娘?”

人群中,忽然有人朝著明檀打招呼。

她轉頭望去,發現來人竟然是錦繡布莊的夥計二柱。

二柱問:“你也來看熱鬧?”

明檀挑眉,道:“你怎麼也來了?”

“我本來在清水巷送貨,後來無意間聽說有人在杜家這裡鬧事,便繞過來瞧瞧熱鬧,沒成想你竟然也在。”

二柱撓撓眼角,憨憨笑著說道。

不過閒話兩句,明檀發現周圍的人越來越多,竟直接將他們包了起來。

放眼望去,就連不遠處的茶樓上,人們也是一個個伸長了脖子,關注著這邊的動靜。

二柱又問:“您今日在忙什麼?”

“不忙,今日只是出來探望一個病人。”

明檀指了指前頭的杜家,淡聲笑道:“沒想到這裡聚集了這麼多人,一時半會擠不進去,索性就看看熱鬧。”

“娘!你別死啊!”

前頭的人群中,爆發出一聲淒厲的哭喊。

二柱瞥了眼,不甚關心,隨即朝著明檀遞來擔憂的目光,低聲道:“我聽說杜老爺得了癆症,命不久矣,這病是會傳染給旁人的,這個時候誰敢去杜家?姑娘您可得小心些。”

“那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杜老爺並沒有得癆病,而且我已經替他診治過了,用不了幾日就能痊癒。”

“你還會醫術?”二柱頗為驚訝。

明檀笑著點頭,反問道:“怎麼?信不過我?”

“那倒不是。”

二柱眼見人越來越多,怕耽誤送貨,便要告辭,道:“姑娘,我還有活沒幹完呢,先走啦,你自己小心些。”

“好。”

二柱一邊轉身,一邊朝著明檀回頭,剛要快步離開,迎面便撞上了一道清麗的身影。

“啊!”

獨屬於女子嬌柔的聲音響起。

二柱猛然低頭,只見身穿月牙白長裙的女子,用手帕捂著微微泛紅的鼻尖,疼的眼眶都紅了。

“對不住!我一時分心,忘了看路,姑娘你沒事吧?”二柱歉聲道。

明曉芙稍稍抬眸,入目便是某人精瘦的胸膛,面板黝黑,身材單薄,眉眼間透著濃濃的懊悔。

她輕搖頭,淡聲道:“無妨,是我太著急了。”

二柱露出燦爛的笑容,道:“姑娘沒事就好。”

“嗯。”

明曉芙低聲應和,從他身旁走過。

明曉芙繞過人群,好不容易來到了明檀身邊,稍稍整理了一下裙襬,便聽見人群中有人喊道:“讓開讓開,縣衙的人來了!”

“阿檀。”

明曉芙走上前去,挽住了明檀的手臂,柔聲道:“我好害怕,咱們回家去吧?”

“你剛才跑哪去了?”

明檀看著明曉芙,露出安心的笑容,淡聲道:“再等會,戲還沒演完呢。”

話音落下,明曉芙揪著手中的帕子,視線穿過人群,淡淡的落在那一張張熟悉的身影之上。

崔氏死了。

明曉蓮可要攤上大事了。

“人是你殺了嗎?”

頭戴官帽,手裡拿著長劍的差役,將明曉蓮圍了個嚴嚴實實,神情肅穆冰冷。

明曉蓮跪倒在地,慌忙道:“不,不是我,是她自己從臺階上跌下來的,和我沒關係。”

“是嗎?”

領頭的差役掃了眼周遭的圍觀人群,不耐的看向旁人,道:“趕緊讓人散了,都在這裡看熱鬧像什麼話?”

“是。”

“都散了吧!都散了吧!官府辦案,閒雜人等,速速退開!”

差役們開始驅趕人群。

明曉芙再次開口催促道:“咱們也回去吧。”

明檀拍手輕輕拍了拍明曉芙的手背,淡聲道:“崔氏和明曉蓮素來對你不好,如今他們有這般下場,也是他們的報應,你應該好一看。”

“我不打算管她的事。”

明曉芙的眼神冰冷,道:“他們原本打算把我賣給杜家,只是崔氏貪心不足蛇吞象,白拿幾十兩聘禮不夠,還妄想和杜家做個正經親戚,這是她們的報應,但我做不來落井下石的事情,還是早點回家去吧。”

“你做不來,我做得來。”

明檀揚著眉稍,明豔的五官更顯靈動,鳳眸浮現出一抹濃濃的厭惡,心道:要不是怕麻煩,她早就親手解決了她們,哪裡用得著這般籌謀?

明曉蓮背靠上了枷鎖,聲嘶力竭的哭著,不願被差役帶走。

這時候,杜家的大門緩緩開啟,一道虛弱的身影被眾人攙扶著,一步一步走到了眾人眼前。

人群中莫名靜下來,隨即爆發出陣陣疑問。

“杜老爺不是快病死了嗎?聽說前幾日都下不來床,今日怎麼出來了?”

“不是說杜老爺得了癆病?這時候出來不是添亂嗎?”

“對對對,我看咱們還是早點離開吧。”

人群愈發騷亂。

杜清書站在眾人跟前,冷聲道:“家父前幾日纏綿病榻,病況兇險,但所得之病與癆症無關,還望大家謹言慎行,不要以訛傳訛。”

話音落下,杜同生鬆開杜夫人的手,顫顫巍巍的走到人前,平心靜氣的說:“老朽病重多日,不知外頭流言洶洶,不過大家不用擔心,我既沒有得癆症,還幸得神醫醫治,身體已經沒有大礙。”

“神醫?”

“哪來的神醫?我看你們是騙人的吧?”

旁邊有質疑聲響起,杜清書眉眼冷淡,忽然他不經意間瞥見了一道綽約的身影,頓時眸光亮起。

“神醫!您來啦!”

杜清書撥開人群,殷切的走到明檀跟前,道:“多謝姑娘妙手回春,家父已經沒事了,請姑娘受我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