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園的主人幾年前已經過世,據說他膝下並沒有兒女繼承家業,所以果園才會荒廢。”

盛旺緩緩道:“不過至於地契在誰手裡,目前根本打聽不到。”

打聽不出來地契在何處,卻有人暗中派人監守這片林子。

說白了,還是得從單宇身上找出答案。

明檀點了點頭,道:“辛苦了。”

“哪裡的話。”

盛旺嘴角勾著笑,忽然眼神有些閃躲,不知想到什麼,竟生出幾分欲言又止的表情。

明檀心裡跟個明鏡似的,只是懶的開口。

明檀正打算離開的時候,盛旺忽然開口道:“姑娘,衡玉……她還好嗎?”

明檀故意裝傻充愣,反問道:“她的訊息,為何要問我?”

“姑娘有一顆善心,我聽說衡玉如今就在城西的織染坊內做女工,日前我想見她一面,卻被門外的守衛趕了出來,所以也沒見到。”

盛旺直言道:“既然衡玉在織染坊,想必姑娘會知道她的情況,故而才有此問。”

明檀又道:“我必須要說嗎?”

“不……不是。”

盛旺低下頭,淡聲道:“我只是有些擔心她。”

擔心?

得到的時候不好好珍惜,各奔天涯的時候,反倒想起關心舊人了。

明檀冷笑一聲,道:“我這個人不喜歡多管閒事,所以別人好不好,我想應該也用不著我多嘴吧?你既然擔心她,就自己去問吧,我可沒那個閒工夫幫你在中間傳話,走啦。”

說完,明檀便瀟瀟灑灑的轉身離去。

回城的時候,經過錦繡布莊的門外。

明檀又想起了熊二那張笑的喜氣的臉,他年歲不大,身材胖乎乎的,生了一張圓臉,說話的時候,眼睛總是眯成一條縫,眼角的魚尾紋格外明顯。

但他的掌心卻有一層厚厚的繭子,尤其是虎口和掌根的位置,一般是長年用刀日積月累的情況下才會形成這種繭子。

他是個練家子,而且身上還縈繞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氣味,說明傷口很新鮮。

明檀故意放慢腳步。

錦繡布莊內不斷有人進進出出,有幫忙迎客的,有幫忙搬運送貨的,店內的夥計足足比之前多了七八個,而且個個都是生面孔。

其中有一個男子,額前的長髮垂落,遮蓋住了大半張臉,另半張臉,被冒出來的鬍鬚遮擋,將那張臉襯托的十分潦草。

一陣風過,不經意間吹動男人的額髮,男子下意識將臉背過去,急忙用手臂擋住了上半張臉。

但明檀還是看到了他額角處模糊的刻字。

又是一個被行過黥刑的人。

但是這樣的人,卻出現在了錦繡布莊,多少還是讓明檀覺得有些驚愕。

“明姑娘?”

熊二發現了明檀的身影,忙招呼了一聲,隨即四面八方的目光都朝著她看了過來。

明檀揚起笑臉,緩緩走了過去,笑道:“店裡的生意真不錯,看來你們有的忙了。”

“嗐,都是為了掙錢罷了。”

熊二打量著明檀身後的方向,詢問道:“姑娘方才不是回家去了嗎?瞧您走來的方向,似乎是從城外而來?”

“才不是呢。”

明檀笑著說道:“我朋友住在城西,最近她身體不適,所以我方才過去探望她,眼瞧著天色也不早了,這不又繞了回來。”

“哎呦,那可走了不少路呢。”

熊二盛情邀約道:“姑娘要不去後院坐坐?就當歇歇腳?”

明檀能夠感覺到,當熊二說出這句話之後,旁邊的幾個男子瞬間屏住呼吸,整個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她的身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

越是這種時刻,越不能放鬆警惕。

明檀笑著搖了搖頭,道:“不了,我嫂子方才讓我早些回家,說是今晚要包餃子吃,我得回家幫忙,就不打擾你們了,告辭。”

“那姑娘走好。”

明檀轉過身的瞬間,眸光便冷了下來。

熊二盯著明檀的背影,眼底透著一股恨意,轉瞬即逝。

旁邊另一道高大的身影湊過來,低聲斥責道:“紅姐吩咐過我們,千萬不能招惹明姑娘,你以後在她跟前也少說話,萬一露出了什麼馬腳,可不就壞事了?”

“怕什麼?咱們的身份洗的明明白白,誰能查到咱們頭上?”

熊二一改方才的歡喜模樣,那張圓臉之上,盡是冷厲的表情,淡聲道:“紅柳怕她,我可不怕。”

旁邊的男子有些無奈,道:“你如今身受重傷,不能操之過急,先把自己的身體養好,方有後話。”

“黑巖。”

熊二看向眼前的男子,冷聲道:“青青是被她害死的,這個仇,我一定要報!”

錦繡山莊的人,有古怪。

這是目前明檀心裡唯一的想法。

明檀沒有看清男子額角之上的刻字的真實模樣,所以也無法判斷他到底是不是依蘭族後裔。

如果是的話,他們和紅柳又是什麼關係?

紅柳曾經和明檀說過她的身世,明檀私底下也曾找人幫忙探查過她的身份,祖籍和家世戶籍都有記錄,應該不會出錯。

她就是土生土長的北疆人,祖祖輩輩都在北疆境內做生意,她跟隨父輩定居青州縣,之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過。

所以,明檀想如果紅柳和這些人有關聯的話,其中一定有什麼緣由。

她想親自見紅柳一面。

之後幾天,明檀每日都會悄悄去錦繡布莊探查,她發現除了那些夥計之外,紅柳幾乎沒有出現過。

紅柳把錦繡布莊看的比自己的命還要重要,她不可能棄之不顧。

難道紅柳出事了?

明檀想到了那個賣薰香的鋪子!

這天,天色漸漸暗下來,明檀已經提前埋伏進了薰香鋪子對面的客棧內。

她所住的房間,正對著薰香鋪子的大門。

明檀坐在窗邊,只需要將窗戶輕輕拉開一道縫,不論是誰經過薰香鋪子的門外,她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如果此處都難以發現紅柳的蹤跡,就說明明檀的想法很可能是對的。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薰香鋪子的窄門始終沒有動靜,二樓的窗戶內一絲光亮也沒有,裡面很可能沒有人。

等到夜半三更,明檀困得眼皮子打架,但薰香鋪子始終無人進出。

她咬了咬唇,迫使自己精神了幾分。

明檀做了個決定,隨即站起身,從腰間摸出一根長長的勾鏈,一頭栓緊房梁,另一頭從窗戶丟了出去,她就這樣直接從二樓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