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開啟新業務,倒也不急在一時,畢竟明檀還有手頭上的事情需要處理。

放眼望去,如今街上已經多了許多難民的身影。

明檀朝著習明月問道:“這些難民都是從哪裡來的?”

“還能是哪裡?肯定是從北邊逃過來的。”

習明月站在明檀旁邊,瞧見牆角下坐著一排排的狼狽身影,忍不住嘆息道:“聽說北境近來不太安穩,再加上乾旱,許多土地無法耕種,聽說已經有人餓死了,現在城中每天都有很多流亡的百姓,很多人都準備舉家南遷了。”

大周北境與塔圖毗鄰,因為和親之事,兩國重建邦交,對旁邊的楚國造成了一定的威懾力。

塔圖的西境與楚國相接,而且塔圖的國土面積要比楚國大上一倍,原鄉兩國表面上友好,與大周互成對立之勢,如今塔圖忽然倒向大周,對於楚國來說,可不算什麼好事。

也怪不得楚國與大周接壤的邊境,最近開始蠢蠢欲動。

但明檀之前和連風眠分析過邊境的情勢,塔圖如今兵強馬壯,新上任的塔圖國主拓跋熊虎又驍勇善戰,戰力十足,他可不是個喜歡安分守己的人。

如今趁著國中安穩,很可能會利用和親之事,趁著大周邊境沒有防備,然後大舉進犯。

和親的公主拓跋惠玉不過是個犧牲品而已。

所以,明檀才會幫助拓跋清辭,讓單宇捉拿隱藏在青州縣內的塔圖細作,給了拓跋清辭逃回塔圖的機會。

拓跋清辭此去必定會重整旗鼓,將他父親遺留下來的勢力整頓成自己的兵力,然後和拓跋熊虎父子分庭抗禮。

明檀倒是不介意塔圖內鬥,因為只有這樣,大周才有喘息之機。

明檀已經在依蘭族和胡悠然身上浪費了太多時間,很多計劃好的事情,都還沒有來得及實現,大災之年,即將到來,她得趕緊做準備了。

明檀離開之前,又去城門口轉了一圈。

大概是因為難民太多,如今的城門口管制的愈發嚴格,進進出出都得憑藉路引。

若是從北疆邊境逃難而來的災民,會限制每天的進城人數。

因為青州縣是北疆邊境往南走的必經之路,所以不過短短几日的功夫,城門外已經聚集了一大批難民,這些人面黃肌瘦,拖家帶口,推推擠擠的等在城門外。

如今夕陽西下,天邊已經掛上了一道又一道緋麗的晚霞,可城門外的難民好似烏雲壓境,沒有盡頭!

“關城門!”

守衛的一聲高呼,僅剩的最後一道偏門也緩緩關閉,無數張掙扎彷徨的臉龐,被隔絕在外。

明檀緊緊皺著眉,看到她之前說的話,到底也沒引起重視。

“明姑娘?”

人群中的小七認出了明檀的身影,趕忙跑了過來,道:“您咋過來啦?是要出城嗎?”

明檀搖了搖頭,沉聲道:“難民如此之多,你們就沒有什麼對策嗎?”

一聽這話,小七臉上的表情訕訕的,有些不好意思開口道:“都怪我們自以為是,起初我們以為這些人都是尋常來討飯的,所以就沒有多嘴報給縣令大人,可是後來流民越來越多,我們再去稟告大人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我們大人已經給知府寫了好幾次書信,請他稟告朝廷,撥款賑災,可是盛京離青州山高水遠,一來二去,怎麼也得兩個月,所以現在只能管控起來……”

明檀之前就和他們說的清清楚楚,讓他們一定告訴縣令大人,提前預警,誰承想這些人竟然連說都沒說!

但事已至此,說再多埋怨的話也沒有用處。

明檀便道:“州府地方發生災情,朝廷應該有預警的應對之策,既然縣令大人已經寫信告訴知府,為何州府遲遲沒有行動?反而讓大量的在災民匯聚於此?若是發生什麼暴亂或者意外,牽連的人可不止一兩個。”

“這……”

小七一臉為難道:“姑娘,我們已經知道錯了,但是並非我們沒有行動,而是我們實在是人微言輕,我們也不能總是湊到縣令大人跟前催問進度,只能做好大人們吩咐的事情。”

說的也是。

這件事的關鍵在州府。

明檀雖然在暗中早已開始準備賑災事宜,但是她必須得知道朝廷和州府的態度,萬不得已之前,她不能搶到朝廷前頭去賑災,到時候很可能辦不成事,還會引得各方注意。

不如再等上幾天的時間,看看州府會如何處理這件事。

“誒誒誒,幹嘛呢?沒瞧見有人要爬牆嗎?”

旁邊似乎發生了什麼意外,小七著急忙慌的就要離開。

明檀忙又問了句:“對了,小七,我想問一下,青州縣隸屬於孟州,州府的負責人也就是知府大人,是哪一位?”

小七擺了擺手,低聲道:“這種大人物,豈是我們能輕易見著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偶爾聽我們家小姐說起過,似乎這位知府大人姓洪,聽說來頭不小,是從盛京調任來的。”

“姑娘,我得去忙啦。”

說完,小七便離開了。

明檀定定地站在原地,心道:從盛京調任來的洪知府?莫非是書中臭名昭著的大貪官洪齊天?

這個洪齊天也是蕭亭年的心腹之一,他和蕭亭年的母親私交甚篤,常常以兄妹相稱,據說當年要不是因為洪齊天的照拂,蕭亭年很可能都不能安全的降生。

後來,蕭亭年成了太子,洪齊天卻被髮配到了遙遠苦寒的北境擔任一個小小的知府,當時很多人都覺得先帝一定是厭倦了蕭亭年,先處理了洪齊天,回頭就會罷免蕭亭年,重新立太子。

可是沒過多久,先帝病逝,蕭亭年即位。

當時很多人又覺得,洪齊天的好日子來了,蕭亭年上位之後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把他從孟州調回盛京,可是直到如今,洪齊天依舊是孟州知府。

甚至連備受蕭亭年看重的天下兵馬大元帥,娶得都是青州縣令之女,還在此處安了家。

明檀忽然想到,之前玄夜曾提到過他的本姓。

他說如果要論本姓的話,他們都姓洪,只是義父從來沒有要求過他們改名換姓,所以大家還是叫自己原本的名字。

所以單宇和玄夜的義父,就是洪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