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公主和許老夫人定了三月三日踏春,兩府的人,都有些雀躍。

女子在後宅,難得出去一趟,更何況這般春色,還有美酒佳餚,誰都十分樂意。只是兩府的當家夫人,卻有些為難了。

三月三日是上巳節,又稱女兒節。水畔多麗人,卻也多貴人,一來二去,要找個好位置來安置兩府的人馬,就有些困難。而且人來人往,女眷眾多,一個不慎,就容易衝撞了誰。

所以,聽說去曲江踏春,靖遠府的郭夫人,就有些頭疼。她公公和丈夫守在大同,家中還有兩個小叔。三家人再加上婆母許氏,主子就有幾十個,再加上隨身服侍的下人,不知幾許。

忠順府本是侯夫人朱念心管事,只是她生病去世,之間有兩三年是長房徐銘的妻子王夫人管家。王夫人是徐坤亡妻王氏的侄女,和燕國公主之間,一向比較尷尬。

所以,萱園和徐錚內院的事,多是二房孔氏負責,而外院和莊子的事,多是王氏負責。丁嵐嫁到忠順府不到十天,雖然已經拿了內院的對牌,卻仍跟著孔氏學習。這會兒聽了飲宴一事,丁嵐還有些開心。她在宣府出生,姐姐周夫人出嫁之後,她常出入京城,對京城風雅之事,很是嚮往歡喜。

丁嵐跟孔夫人正說著出遊的事,卻聽乳母陳嬤嬤說,許姨娘也要去春宴,丁嵐一下子就毛了。

“她一個妾室,不在後宅待著,去什麼曲江?”丁嵐脫口而出,她是正室,是侯夫人,可新婚十來天,徐錚多半日子都宿在許素白屋裡,實在很沒面子。

“聽說是公主答應的,”陳嬤嬤看了一眼邊上坐著的孔夫人,“靖遠將軍府的許老夫人提了,公主就答應了。”

丁嵐雖然生氣,卻實在無話可說,這是燕國公主的意思,她一個兒媳婦,還能反對不成。

其實,這事倒不是燕國公主給許素白長臉,而是靖遠將軍府的許老夫人弄不清狀況。許素白在靖遠將軍府的時候,比許家的小姐還得寵,日夜跟著許老夫人。出嫁之時,也是從靖遠將軍府抬的轎子。

這樣得寵的表小姐,孀居之後又回了靖遠將軍府。蕭遠山三兄弟的妻子,自然很不樂意。再加上許素白年輕美貌,在靖遠將軍府再待下去,只怕瓜田李下,日後說不清楚。

所以許素白看上徐錚,蕭家兒媳婦都巴不得她趕緊出去。那次醉酒,多半也有當家夫人郭氏的意思。否則,徐錚好好的,怎麼會闖到許素白的閨房裡去。

許素白本身的家世,再加上她孀居的身份,又有了無媒苟合,也只能給徐錚作妾。可靖遠將軍府的許老夫人,卻覺得虧了自己侄女。

許素白雖然不是她嫡親的侄女,卻是孃家投靠來的小輩。這麼不清不白抬到忠順府裡,許老夫人覺得,臉上無光。

既然已經作妾,她總想著幫許素白一下,做個貴妾,日後生兒育女,也能有個依靠。所以這次踏春,許老夫人就和燕國公主提了,讓許素白也去。燕國公主倒是無所謂誰去,既然有人提了,她就許了。

只是這樣一來,丁嵐這個當家夫人,就十分難受了。揹著人,丁嵐哭了好幾次。剛進門,就有個許素白,如此礙眼。偏偏徐錚對這個許素白,很是上心,丁嵐雪上加霜,一下子就病倒了。

丁嵐病倒,忠順府的事情,就仍舊由二夫人孔氏管著內院,大夫人王氏管著外院。出遊的事情,也毫不耽擱,一一安排去了。

丁嵐病倒,徐婉如和徐簡,也依禮前去探病。只是他們年幼,燕國公主吩咐去了即回,別過了病氣。

徐婉如和徐簡進了芝園,屋簷依舊,草木如新,陳設卻重新換了一遍,十分陌生。徐婉如正感慨呢,就聽見屋裡有人說話。

“不去就不去,至於生氣嘛。”說話的,就是徐錚。

方嬤嬤咳嗽了一聲,屋裡的聲音突然沒了。

“父親母親,”徐婉如和徐簡進屋行禮,又問了丁嵐的病情。因為兒女在場,徐錚不好意思多說,只板著臉,嗯了一聲。

很明顯,兩人是為了踏春的事鬧矛盾了。多半,是丁嵐不喜歡許素白去,徐錚又覺得丁嵐裝病。

徐婉如看了一眼榻上的丁嵐,比婚前憔悴了幾分,倒是真像病了。

不一會兒,宋紅妝帶著徐婉淑和徐策也來了。

“侯爺也在啊,”宋紅妝的聲音,甜膩的化也化不開。丁嵐皺了皺眉頭,徐婉如瞥見了,心想丁嵐倒是有些心高氣傲,只是單純了些,喜歡不喜歡,竟然都放在面上。要知道,徐錚的三個妾室,一個比一個厲害,丁嵐這樣,只怕不討好的很。不過也難怪了,她在孃家十分受寵,容貌又比認識的人出色,哪裡過的了這種被圍攻的生活呢。

“你怎麼把策兒帶來了?”徐錚有些不悅,徐策虛歲才兩歲,剛會說上幾句話,哪裡能到處亂逛,來看病人呢。

“策兒也是夫人的孩子,夫人病了,策兒自然應該前來探望,”宋紅妝說的有理有據,順便還掃了一眼徐婉如。徐婉如不來芝園的事,宋紅妝十分清楚。

徐錚也看了一眼徐婉淑和徐策,說,“這點你教的好。”

丁嵐恨不得宋紅妝趕緊消失,可她偏偏摟著兩個孩子,在她面前裝賢淑,丁嵐恨的不行,臉色都有些變了。

“夫人可得好好養著,”宋紅妝笑,“許姨娘說了,靖遠將軍府的人都盼著,見見夫人呢。”

一句話,又把許素白扯出來了,丁嵐生病,純粹是被許素白給氣的。這會兒聽了,心裡就更不自在了。

徐婉如見怪不怪,她前世嫁到陳家,這樣爭寵的場面,已經見過太多了。這會兒見了,只覺得丁嵐糊塗,何苦為了這點小事生氣,病了還是小事,傳出善妒的名聲,只怕就不好了。

“父親,母親,祖母吩咐早些回去,”徐婉如牽了徐簡,“我們就先告辭了。”

丁嵐吩咐陳嬤嬤送了徐婉如徐簡出門,繼續和宋紅妝虛與委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