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宅裡的陰私,謝石安一向十分清楚,他們鎮國公府,也沒那麼幹淨。

小蓮一說徐婉如落水的事,謝石安心裡就有數了。前些日子他就聽說了,忠順府裡一塌糊塗,小妾都敢謀害公子小姐。忠順侯又是個糊塗蟲,嫡庶不分,府裡不知道多少烏煙瘴氣。

眼下新夫人進門,似乎也沒什麼改善啊。昨晚的酒席,擺明了就是想招豐城侯世子為婿啊。當著那麼多小夥子的面,千方百計地明示暗示,忠順侯也不覺得丟人現眼。

“那你們走這邊,”謝石安指了指湖水,“我走外側就好了。”

一路上,基本都是小蓮在說,不是到疊翠閣了,就是到晚晴橋了。謝石安不時說個幾句,聽起來很是客隨主便。徐婉如一聲不吭,也懶得應酬他。要不是她也找不到回萱園的路了,才懶得陪著同去呢。

“到了,”小蓮喊了一句,“前面就是了。”

三人上了假山,小蓮在前面帶路,謝石安跟在最後。這臨風亭,他可是聽英王說的。據說忠順府上次元宵節,在臨風亭也出過事。

似乎就是庶出的二小姐,要推大小姐下水,結果自己落水了。據說忠順侯大發雷霆,當眾要找大小姐麻煩。英王偷偷來玩,正見這一幕,就出來給這徐大小姐作證了。

英王提了幾次徐婉如,謝石安自然留意了。前世他們鎮國公府死的死,殘的殘,就剩了他一個。忠順府就更慘了,滅門之禍。這個徐婉如,當時已經出嫁,陳奇可還請旨休了她。

這次從頭來過,謝石安自然要挽救鎮國公一系,千萬別再出什麼太子妃了。若是英王中意這徐婉如,他就幫著他們早點培養感情。從中做個媒人,也好站了英王一隊。

要知道,這徐婉如長大之後,絕對是京城第一絕色,雖然沒什麼腦子。為了謝家,也為了忠順府,謝石安覺得,犧牲一個徐婉如,也不算什麼。

可是,他跟徐婉如就見過兩次。一次是三月三,徐婉淑非要跟著他上畫舫,這徐婉如掉頭就走,一眼都不多看,一句話都不浪費。

一次是昨晚酒席,他早就知道忠順侯和徐婉如關係不好,誰知道,父女兩的關係那麼惡劣。父親偏心偏到天邊,女兒態度差到讓人齒寒。

一點面子裡子都不留,說走就走,三言兩語就把忠順侯給晾在酒桌上了。反而跟那蕭誠,還有些面子。

前世徐婉如是個花痴,謝石安覺得,她應該是個糊塗蟲。可這幾次見了,卻發現徐婉如口齒尖銳,做事單刀直入,一點兒餘地都不給人家留。

看似無情,實際上只對自己人有感情。能夠拋開世俗面子,做事只顧自己喜好,倒也不像個徹頭徹尾的糊塗蟲。說起來,只能算是太過自我。

徐婉如哪裡知道,謝石安心裡正百轉千折呢。三人到了亭裡,外面的霧氣仍舊很重。走了這麼些路,頭髮衣裳都有些潮了,徐婉如心裡,總覺得今天出門不利。

“這邊都是湖水吧,”謝石安低頭看了一圈亭邊,眼前的湖水,倒是能夠看見。

“嗯,”徐婉如點點頭,也懶得多說,臨風亭在忠順府裡,也算不得什麼。

忠順府裡最出名的,就是疊翠閣下的假山,層層疊翠,不過幾丈天地,卻硬是疊出江山豪情。據說,還是前朝名士錢如是的手筆。

霧氣仍舊濃重,徐婉如看了一眼謝石安,倒是十分理解,為什麼前世眾人都愛謝三郎。只是這江山更迭之際,溫潤如玉又風流倜儻的謝三郎,實在沒什麼用處。

她這次得了機會再來一遍,自然不願重蹈前世覆轍。除去避開陳奇可和蘇落雪那對姦夫姦婦,她還得護著徐簡,等他承爵,日後自己才有依靠。

“徐大小姐,一向都這麼惜字如金嗎?”謝石安有些好奇,徐婉如可是英王妃的絕佳人選,有美貌,有家世。所以,徐婉如再年幼,他也得好好打探一番。

“不是,只是跟你不熟。”徐婉如實話實說。

謝石安一愣,他實在是不習慣徐婉如的說話風格。聊天是你來我往,這徐婉如一句話就能掐斷所有話題,實在也算本事。

“那你和蕭大公子,似乎很熟啊。”謝石安想起昨晚的事,徐婉如在酒席上,跟徐錚不過兩三句話,一句比一句無情。可她跟蕭誠之間,似乎頗有感情,還問他去甘州的事。

蕭家哪裡有什麼好人,前世站了英王一系,徹底取代了他們鎮國公府。要知道,前世長房大哥和二哥的死,很可能跟靖遠將軍府有關。

“嗯,”徐婉如點點頭,算是預設了,也懶得跟謝石安解釋兩家的關係。

要知道,前世陳奇可請旨讓她下堂的時候,就是蕭誠出來反對,說什麼七出七不出。當時忠順府已經滅門,蕭誠說徐婉如無家可歸。

誰知道英王那麼變態,還讓陳奇可收留徐婉如。明明是仇人,還住著陳家,活生生被折磨到死。說來說去,蕭誠還是好心做了壞事。

雖說靖遠將軍府跟忠順府前世站了對立,可當時代表忠順府的,卻是二伯父徐鈞。所以,徐婉如對靖遠將軍府的人,並沒什麼惡意。

眼見著徐婉如十句只回一個字,謝石安也不再問,只是自顧自地,說起昨夜酒席上的事了。

徐婉如聽著聒噪,就突然問了一句,“你怎麼來我們府裡了?”

“我?”謝石安呵呵呵地笑了起來,“我是給白梓軒幫忙來的。”

“哦,幫忙?”徐婉如也好奇起來了,“幫什麼忙?”

“我的名聲在外,白梓軒就請了我,幫他擋擋美人恩了。”謝石安說的隱晦,徐婉如卻聽的明白。

前世謝石安就是脂粉堆裡的過客,**裡傳著他的薄倖名,女兒家見了他,沒有不含情的。

徐婉如抬頭細看了一眼謝石安,不過十二三歲,卻面目如畫。更難得的是,還帶了一股子英氣。看起來朝氣卻又精緻,難怪白梓軒會請他來。有謝石安坐鎮,只怕昨夜酒席上,徐婉淑和徐錚的眼睛,都在他身上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