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一過,天氣就一天涼似一天了。下場秋雨,紅葉落了一地,更是秋意瑟瑟,讓人心有寒意。

到了九月十六,朱自恆去忠順府看了一次徐簡。這天是他和徐婉如的生辰,往日過的花團錦簇,今年卻只剩了他一個人。

徐婉如失蹤之後,徐簡病了一場,看上去更是蒼白羸弱了一些。朱自恆見了,也是心酸不已,只是徐婉如的下落,朱自恆誰也不說。

連姚小夏和朱時雨,也只知道,徐婉如去了山東。至於是山東哪裡,只有朱自恆知道。

朱自恆擔心徐簡說漏了嘴,只安慰他徐婉如一定沒事。徐簡提不起勁頭,只是怏怏不樂,收了朱自恆送的文房四寶,更是沒什麼勁頭。

好在丁循給他送了匹小馬,徐簡喜出望外,一下子連徐婉如的事情也給忘記了,跟著丁循跑進跑出,樂不可支。

看見徐簡一切安好,朱自恆就放心了。他最掛心的,一向都是徐婉如。徐婉如在忠順府裡,天天幫著徐簡擋箭,朱自恆見了,很是心疼。

徐婉如唯一不捨得的,就是徐簡,朱自恆有辦法照顧徐簡安危,徐婉如才放心離開。誰都沒有料到,這次離開,竟然會那麼長久。

燕國公主聽說朱自恆來了,倒是派人請了他去萱園。

“見過公主!”朱自恆對燕國公主,一向沒什麼好感。

或者說,他對燕國公主母子兩人,一向都沒什麼好感。徐錚強取豪奪,強娶了朱念心,卻始亂終棄,辜負了朱念心,害她傷心致死。

而做婆母的燕國公主,就更卑鄙無恥了。朱念心進門,是因為徐錚絕食鬧事,燕國公主無奈,進宮求了旨意賜婚。

燕國公主原打算讓徐錚尚公主,朱念心一進門,就壞了徐錚的前程,燕國公主不捨得朝自己兒子發火,就朝朱念心發火。進門之後,處處磋磨她,不是立規矩,就是責罰不斷。

一個強取豪奪,一個遷怒他人,這兩母子,也算是天造地設,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個門了。朱自恆對燕國公主,心裡一向有些疙瘩。

見了燕國公主,朱自恆也只躬身一禮,態度疏遠。

“舅老爺,”燕國公主吩咐張嬤嬤給他上茶,“如意的事,你那裡可有什麼訊息?”

“侯爺和丁統領都沒找到如意的下落,”朱自恆冷冷地說,“我又何德何能,如何知道如意的下落呢。”

燕國公主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怨我們,可如意也是我的孫女,我又如何不擔心她呢。”

眼看著兩人又要說僵了,張嬤嬤就插話了,“舅老爺請用茶。”

朱自恆啜了口茶水,就起身告辭了。

等他一走,燕國公主就恨恨地說,“這朱自恆,多半是知道如意的下落,否則,他怎麼這麼安靜。”

張嬤嬤深知朱自恆如何愛護徐婉如,也跟著點點頭,“看他這麼安心,想必大小姐沒什麼大礙。”

“你說,”燕國公主問,“是不是他把如意藏起來了?”

“這……”張嬤嬤被自己主子的腦洞嚇了一跳,“不會吧……”

“那他怎麼這般氣定神閒?”燕國公主嘆了一口氣,“派人盯著他,說不定能找到如意的下落。”

“公主,真的派人去盯著他?”張嬤嬤覺得,舅老爺雖然脾氣臭了些,說話刻薄了些,卻不會偷偷藏起徐婉如。

“讓你派人你就去!”燕國公主拍了下桌子,又吩咐,“別讓侯爺知道了,他們一向合不來,這事也就我們猜猜,若是讓他知道了,兩人鬧起來就麻煩了。”

“是,奴婢知道。”張嬤嬤下去安排了,忠順府的親兵不多,可是派幾個人盯著朱自恆,倒不是什麼難事。

只是,朱自恆一早就把徐婉如送出京城了。這會兒事情都已經安排妥當了,日常除去早朝,就是在吏部待著。

偶爾有同僚飲酒,去的也是城裡的酒樓,根本就沒什麼奇怪的地方。燕國公主派出的人,自然發現不了什麼,這些都是後話,暫且不表。

朱自恆辭了燕國公主,就騎馬回家去了。還沒到翡翠衚衕,吳笑就騎馬出來找他了。

“老爺,老爺,”吳笑大喊,“夫人要生了,老夫人讓你趕緊回去呢。”

朱自恆趕緊打馬回家,姚小夏已經發作,產房裡偶有叫聲。朱時雨跟著白玉,嚇的臉色,正守在產房外面。一見父親回來了,就撲到他懷裡。

“父親,”朱時雨嚇的有些哆嗦,“母親怎麼了,白玉姐姐總是攔著我,不讓我進去看看。”

白玉無奈,被朱時雨告了這麼個黑狀。裡面是產房,她自然得攔著了。要是不攔著,才是她的過錯呢。

朱自恆也很擔心姚小夏,只是,眼下總得安慰了朱時雨再說。兩父子就在視窗說話,朱自恆說了許多朱時雨出生那會兒的事,又隔著窗子安慰了幾句姚小夏。

聽見母親沒事,朱時雨才安定下來。徐婉如沒了母親,後來又來了個繼母,朱時雨知道,繼母不是什麼好東西,看看朱老夫人就知道了。

所以,姚小夏進了產房,朱時雨就以為,他母親要死了,所以才嚇的不行,萬一來個繼母,他可怎麼辦。

朱自恆哪裡知道,自己兒子腦子裡想的這麼長遠,這麼複雜,只是安慰他,姚小夏不會出事的,朱時雨才算安定了下來。

姚小夏是第二胎了,卻仍舊疼了半夜,直到次日天亮,才生下一個女兒。朱時雨一早就累的睡著了,朱自恆守在產房外面,聽說母女平安,才徹底放鬆下來。

白玉的母親湯嬤嬤抱著新生兒出來,臉上有些喜氣,卻又不敢十分高興,畢竟是個女兒,她也有些擔心,朱自恆會失望。

偏偏朱自恆是個重女輕男的人,見了女兒,高興的疊聲喊賞。他一高興,滿院子的人都笑了。

等產房收拾乾淨了,朱自恆抱著女兒,進去看了一眼姚小夏,在她身邊坐下,問,“叫秋語,好不好?”

“下雨的雨?”姚小夏問。

“不是,”朱自恆笑著搖搖頭,“解語花的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