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唐知非輕輕嗤笑了一聲,“有話就直說吧,這天下,除去我,沒人會用塵網。”

“師,師父!”謝石安知道,這會兒不說實話,估計是過不了關了。唐知非是孫道隱的弟子,前世今生這種荒唐事,說不定他也能夠相信。

“呵呵,”唐知非繞著謝石安轉了一圈,卻怎麼都看不出來,自己前世,為何收了謝石安為弟子。

若是收了謝石安為弟子,為何他又開始另一個迴圈?按理說,他唐知非的弟子,怎麼都不可能死於非命的啊。隨便學個一兩成功夫,保命足矣,如何又陷入生死迴圈了呢。

“哦,師父?”唐知非笑,“我可不記得,什麼時候收過你做弟子。”

“師父,”謝石安說的極為誠懇,“不管師父相信與否,弟子至今為止,活了兩世。前世曾經拜入師父門下,學過半年功夫。這塵網,就是師父當時教給弟子的。”

唐知非走到謝石安的面前,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睛,突然,拔出一把匕首,直衝著謝石安的眼睛而來。

謝石安一著急,卻發現自己能動了。趕緊一側身,避開了唐知非的進攻。

唐知非無心取他性命,只是,潘知遠說過,謝石安以前是他的弟子。今天唐知非來取珍珠簪子,卻發現秋石樓裡,堂堂正正地設了個他發明的塵網。

而且,這個塵網與他發明的那個,還有些不同,仔細一看,似乎還有改進。唐知非琢磨了一圈,馬上就看出來了,這個改進,多半也是自己做的。

只有以後的自己,才能比現在的自己,技藝更精。唐知非一琢磨,就有些糊塗了。前世今生的事,他在孫道隱門下,自然也聽說過一些。可是,這會兒確定了,卻有些恍惚了。

所以,唐知非取了塵網裡面的珍珠簪子,特意留下來,看看謝石安。最主要的,就是想看看,前世的自己,功夫究竟精進到那個程度了。

謝石安說過,他前世跟著唐知非學過半年功夫。唐知非試了一圈,發現謝石安的功夫,的確是他教的。

只是出於好奇,唐知非明知道謝石安沒有撒謊,還是把他逼到了絕路。畢竟,知道自己以後的功夫如何,也是件很有趣的事情。唐知非這樣的武痴,如何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謝石安跟唐知非學藝之前,只有一些騎射功夫伴身。而後在濟南府跟著唐知非半年,才學了幾成功夫。現在面對唐知非的進攻,已經十分吃力。只是謝石安的性子,卻不願意求饒。兩人就這麼你來我往,招呼了一刻鐘。

這一刻鐘,可能是謝石安兩輩子裡最漫長的一刻鐘。一眨眼的功夫,若是一個不小心,就可能丟了性命。

謝石安心裡的弦,繃的緊緊的,直到唐知非一個退身,謝石安才撲倒在地,安全出了唐知非的進攻圈。

唐知非試了一會兒,也隱約猜到自己為什麼要收謝石安做弟子了。就像師傅孫道隱當年非要收潘知遠一樣的道理,看見一個十分適合傳授自己衣缽的人,做師傅的,總會手癢。自己當年,估計也是出於這麼一個心理吧。

謝石安攤在地上,累的喘不過氣來。唐知非抬了足尖,踢了踢謝石安,“你多久沒練了,就這麼一小會兒,喘成這樣。”

“師傅,”謝石安極度鬱悶,“師傅,我跟您的時候,已經二十多歲了。這會兒才十三歲,體力跟不上啊。您老下手也不知道輕一些,有這麼對待弟子的嘛。”

“這不是要試試,你是不是我的弟子嘛,”唐知非訕訕而笑。

不像二師弟潘知遠,唐知非從來就沒有收過弟子,不知道跟徒弟,應該如何說話。而他自己跟著孫道隱,師徒之間的關係,反而更像父子。

所以,唐知非想方設法,在腦子裡回憶潘知遠對待弟子的法子,卻不知道,該如何用到謝石安的身上。

所以,兩個人說著話,漸漸的,又往孫道隱跟唐知非的模式上轉了。唐知非成了孫道隱,而謝石安則成了一個話多又囉嗦的唐知非。

“師傅,那簪子掉下來的時候,弟子可幫你隱藏了,你可得好好感謝一下弟子啊。”謝石安一脫離危險,就輕鬆起來了。往門口看了一眼,明礬和天青半癱在地上,而他的秋石樓,除去這兩個貼身小廝,旁人不敢輕易進來,想來也沒什麼事。所以,謝石安一邊發著牢騷,一邊開始燒水斟茶,還招呼著唐知非坐下。

他這麼反客為主,唐知非反倒沒什麼不自在,就按謝石安的吩咐坐下了。看來,前世他們師徒相處,大概也是這麼一個模式吧。

謝石安前世是個名士,煮茶自有一套功夫。不一會兒,就捧了茶,遞給唐知非。唐知非喝了一口,心裡讚歎不已,覺得自己之所以會收謝石安為徒,估計他的茶藝也加分不少。

“哦,既然你前世是我的弟子,如何又陷入生死迴圈,重過一生呢?”唐知非有些想不明白,他對自己的功夫很有自信。而謝石安的分量,他剛才也試過了,不可能輕易被人殺死啊。

謝石安苦笑了一下,“家人被抓,我進京劫獄,結果是個陷阱,家人早已經去世,只等著抓我這個落網之魚。”

“哦?”唐知非更加感興趣了,“對方的功夫如何?師傅又是何人?”

“不知道功夫如何,師傅大概是御林軍的騎射教頭,”謝石安笑,“兩三百個弓弩手,倒是很給我面子了。”

“被弓箭射死的?”唐知非摸了一下心口,總覺得有些寒意。即使是他,如果被兩三百個弓弩手圍著了,若是不用法術,只怕也不容易脫身。

謝石安點點頭,“他們認出是我,就一起放箭了。我試著突圍,可弓弩實在厲害,中了一支,就再沒希望出去了。”

“我沒教你法術?”唐知非有些奇怪,他跟孫道隱,可是學了些法術的,怎麼一點兒也沒教給謝石安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