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太后退居慈寧宮之後,就把後宮的權力都交給了自己的侄女鄧皇后。

只是鄧皇后深知姑母為人,貪戀權力,不肯放權。所以鄧皇后接過六宮的權力之後,只是安安靜靜地做了一個傀儡。宮中事務,無論大小,全都報去慈寧宮,一概由鄧太后決斷。

就這麼著,肅宗和鄧太后母子兩人,才算保持了一個較為和平的相處模式。而鄧皇后,雖然做著傀儡,倒是比以前有了那麼一丁點的存在感。

肅宗心裡,也對鄧皇后多少有了一些好感。正因為有鄧皇后在中間調和,他們母子才沒有徹底決裂,眼下的處境,肅宗十分滿意。

只是,魏明的處境,卻有些微妙了。魏明選了肅宗一邊,卻得罪了鄧太后。只是,他當時的處境,不得不做出這樣的選擇。

這慈寧宮,魏明就不怎麼輕易去了。萬一見著舊人,難免要被人損上幾句。而別的內侍想要上位,也都指著他指指點點。

雖然站對了方向,成了肅宗的心腹。可魏明終究不是肅宗自己挑選的人,眼下做著掌印太監,卻戰戰兢兢,十分小心翼翼。

好在,魏明給肅宗出了主意,讓他重新啟用錦衣衛,而後肅宗的奶兄王錦鵬也是魏明一力推薦的。至此,魏明和錦衣衛搭上線,他替王錦鵬傳遞後宮訊息,王錦鵬也替他做些事情,彼此勾搭,互惠互利了。

司禮監的二把手,也就是秉筆太監宋寶,一直想要上位,卻苦於沒有機會。宋寶跟劉芳一起長大,兩人交情極其深厚。

眼見著魏明跟王錦鵬親近,宋寶和劉芳就有些看不過去。宋寶能忍,也善於掩藏情緒,可劉芳直來直去慣了,見了王錦鵬,有時候也沒什麼好臉色。

所以,這會兒王錦鵬從上書房出來,遇見了劉芳,劉芳就點點頭,並不和善。

天下熙熙皆為利往,天下攘攘皆為利來。王錦鵬深知其中道理,並不深究。而這些整日跟著肅宗的閹人,最好還是不要得罪,所以,王錦鵬雖然身居高位,對劉芳的態度,還是一直極為謙和。

肅宗正值盛年,膝下兒女成群,這個劉芳眼皮子太薄,現在就已經開始站隊,日後怕是要吃大虧了。現在不點醒他,日後有的苦吃,何必自己動手呢,王錦鵬很想的開。

劉芳沒給王錦鵬好臉色看,王錦鵬也沒放在心上,只是微微一笑,出宮去了。

剛出宮門,王錦鵬就遇到了承恩公府派來的管事,說是清明將至,鄧家要祭奠祖先,問王錦鵬是否同去。

王錦鵬是王家的子孫,可是王家沒有恩義,欺負他們孤兒寡母,佔了田地房產。後來,還是鄧家收留了王錦鵬母子兩人,幫他們找到了出路。

所以,這麼多年以來,王錦鵬只當自己是鄧家的異姓子孫,祭奠祖先的事情,鄧家找他幫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更何況,現在的鄧家,可不是以前陽和衛的小小千戶了。現在的鄧家,是鄧太后的孃家,肅宗皇帝的外家,也是鄧皇后的孃家,太子殿下的外家。這麼牽扯不清的關係,血濃於水,如何不重要啊。

王錦鵬對於給鄧家幫忙,是十分樂意的。聽了管事的話,就一口答應了下來,說是晚上得空,就去承恩公府一趟。管事得了他的回話,就回府去和承恩公覆命去了。

倒不是承恩公府還要外人幫忙準備祭祀,而是王錦鵬管著錦衣衛上下,做事十分方便,想要封哪個城門,想要鎖哪條道路,都能隨心所欲。有他出面了,京城百官都要賣王錦鵬一個面子,鄧家不用直接出面,就有十足的方便。

應承了鄧家的事情,王錦鵬就著急辦好雜事,趕緊去趟承恩公府。可是,他越著急,手上的事情卻越多。案牘勞形,王錦鵬也有些無奈。沒事情做的時候,他覺得閒得慌,現在忙了,又恨不得生出三四雙手來。

王錦鵬正忙得要命,手下卻來通報了,“指揮使,五城兵馬司來人了。”

“誰啊,”王錦鵬抬起頭,很不耐煩地問道。

“五城兵馬司的副指揮使,”手下說,“已經來過好幾次了,今日說了這個時辰要來,果然又來了。”

“丁循?”王錦鵬點點頭,這個丁循是承恩公府的人,不能不見,“讓他進來吧。”

不一會兒,丁循就跟著人進來了。

丁循的父親丁峰,已經在宣府守備的位置上坐了七八年。聽說皇上為宣府和大同的事情,打算再設一個大宣總督。而丁峰,很可能就是大宣總督的最佳人選。

而丁循的妹妹丁嵐,嫁到忠順府,做了燕國公主的兒媳婦,而今也有七八年了。出嫁次年就生了個女兒,前幾年,又生了一個兒子,眼下夫妻和睦,身份也十分尊貴。

丁循自己則離開宣府,進京娶了五城兵馬司副指揮的女兒溫氏。後來又因岳父一家幫忙,慢慢接替了岳父的職位,做到了五城兵馬司的副指揮使。

丁循年輕力壯,就已經是副指揮使了。若是得了皇上的青眼,隨時都能坐上正位。所以,就算丁循不是承恩公特意關照過的人,王錦鵬也不會輕慢了他。

“丁大人,在下最近遠赴江南,不在京城,聽說丁大人來過幾趟,實在輕慢了。”王錦鵬一邊告罪,一邊讓人上茶。

丁循也十分客氣,見禮之後坐下,只說,“是在下失禮了,明知道王大人公務繁重,還來打擾,是在下的不是啊。”

兩人客氣了好一會兒,才算進入正題。

丁循喝了一口茶水,才緩緩問道,“王大人,你可曾聽說運河碼頭上的一個傳聞。”

“哦,”王錦鵬想到自己拿去敷衍肅宗的傳聞,心中一動,就問,“可是永嘉十三年生辰的那個傳聞?”

“正是,正是!”丁循趕緊點頭稱是,“正是這個傳聞,說是無論男女,無論時辰,只要是永嘉十三年九月十六日的孩子,有多少,他們就買多少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