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徐婉淑對宋紅妝,心中其實頗有埋怨。

好好的,為什麼留了她在身邊撫養,而不交給侯夫人撫養?宋紅妝要見識沒見識,要出身沒出身,怎麼可能養得好侯府小姐。

以前的侯夫人朱念心也就罷了,她跟宋紅妝之間,是不死不休的情敵關係,可後來的侯夫人丁嵐呢。丁嵐進門的時候,徐婉淑也不過四五歲的年紀,為什麼不送到嫡母身邊呢。徐婉淑想到這一點,總覺得氣悶的慌。

只是後來進府的侯夫人丁嵐,對宋紅妝也是表面客氣,從來不干涉宋紅妝屋裡的事情,徐婉淑也罷,徐策也罷,丁嵐都一概不過問。衣食住行全都照顧的好好的,可別的事情,丁嵐只做不知。

徐婉淑也曾經生出過去芝園跟著嫡母丁嵐的想法,可丁嵐這麼個不理不睬,保持距離的態度,徐婉淑想下手,也無可奈何啊。

宋紅妝十分寵愛子女,若是徐婉淑突然提出來,要去跟丁嵐,別說丁嵐會不會答應,宋紅妝第一個就不答應。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丁嵐很輕鬆就能把徐婉淑給推回宋紅妝的身邊。

徐錚又不管後宅這些瑣事,他又習慣宋紅妝帶著徐婉淑跟徐策,更是從來沒有提過讓丁嵐照顧庶出子女的要求。

更何況,丁嵐進門第一年,就生了個女兒徐婉瑩,她自己都忙不過來,如何有空去照顧庶出子女。再過了幾年,徐婉淑也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

這時候,徐婉淑才發現,跟著姨娘長大,在婚事上竟然這麼不利。可是這會兒後悔,已經有些來不及了。徐婉淑正琢磨著,如何讓丁嵐幫自己一把,說成嫡母撫養。

偏偏這個時候,府裡走丟了多年的大小姐徐婉如又回來了,徐婉淑一時之間,也只能先觀望再行動了。

自從那年端午節在曲江見了白梓軒,徐婉淑就覺得,自己此生非他不嫁。可究竟該怎麼嫁,徐婉淑卻也沒有個想法。

都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徐婉淑就盼著,徐錚會給她定下這門親事,別出什麼差錯。至少,她也是侯爵府的小姐,燕國公主的孫女,就算是庶出,也不見得比別人家的小姐差到哪裡去。

徐婉淑的這點子心思,忠順府裡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救命之恩,以身相許,多好的一個佳話啊。白梓軒從水裡救了徐婉淑,兩家又來往了這麼些年,定親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嘛。

而且,忠順府因為祖上闊過,現在也還保持一個空架子,對落魄潦倒的豐城侯府,很不看在眼裡。就算徐婉淑是個庶出女兒,徐錚覺得,也配得上白梓軒這個豐城侯世子。

只是,白梓軒卻從來不這麼看,這一點,忠順府的人,就不怎麼明白了。

徐婉淑陪著宋紅妝回了菊園,先前離開的那個丫頭就回來了。徐婉淑見了,就偷偷出了屋子,問,“她怎麼說?”

“她說小姐還得再意思意思。”丫頭有些緊張,似乎徐婉淑交代的事情沒有辦好。

徐婉淑恨恨地擰了一把丫頭,又跺了跺腳,“你去把我首飾匣裡的那個手鐲,拿去死當了。”

丫頭低聲應了一句,匆匆忙忙走了。

宋紅妝在屋子裡聽見了,就問,“婉淑,怎麼了?”

“沒事,”徐婉淑回答,“送魚羹的丫頭回來了,說是林姑娘嫌棄太淡了。”

“不是鹹了就是淡了,”宋紅妝恨恨地呸了一口,“這騷蹄子好大的面子,這是給侯爺的,又不是給她的,她倒是挑剔上了。”

徐婉淑懶得跟她一般,冷冷地站在不說話。若是宋紅妝還得寵,她的親事,何至於去求林疏影那個小蹄子。眼下在父親面前說得上話的,也就林疏影了。可這個林疏影,果然是**出身,見錢眼開卻又獅子大開口,貪的不行。

只是,眼下花多少銀錢,只要事情能夠辦成,倒是也算值得。徐婉淑暗暗壓下心口的怒火,也不搭理宋紅妝,回了自己的屋子。

徐婉如一回家,就去了個見山樓,僕婦丫鬟一大堆地搬去單過。祖母燕國公主還怕她缺了什麼東西,讓張嬤嬤搬了大半個庫房,去給徐婉如收拾屋子。

可她這個庶出的孫女,在燕國公主眼皮子底下過了這麼些年,卻什麼都沒有得到。眼下,還擠在宋紅妝的菊園裡住了個側院。

徐婉淑想起這些,就有些氣不順。不就是因為徐婉如有個能幹的舅舅嗎,若是她也有個舅舅,能輪得到徐婉如得意嘛。

剛一回家,就說什麼太子妃,捧的也太過頭了吧。果然,爛泥扶不上牆,沒兩天就出事了。

徐婉淑想到那一天的事情,不禁笑出了聲音。那天徐婉如剛帶著人回家,徐錚就大發雷霆,讓人把她關了起來。若是徐婉如嫁不出去了,那麼,接下來輪到的,就該是她這個二小姐了。

看樣子,忠順府這個大小姐,已經可以無視了。京城裡面的話,不知道傳的有多難聽了。只希望,徐婉如的肆意妄為,別影響了她的婚事就好。

徐婉淑在屋子裡正發呆呢,卻聽見宋紅妝的院子來了一個人,細聽一下,似乎是長房的管事嬤嬤。也不知道,宋紅妝跟長房有什麼牽扯,徐婉淑並沒多想,畢竟,長房和二房遲早都要分出去的。

只是,徐婉淑想到初十的宴請,心裡就十分解氣。看看這個徐婉如,鬧成這麼一個樣子了,那天宴請,估計要唱空城計了吧。想到這裡,徐婉淑突然笑了出來。

突然,屋頂上啪啦一聲,摔下塊瓦片。院子裡的丫頭叫了幾聲,鬧騰了一圈,說是野貓鬧事,就再無聲息了。

“天青,你最近又去哪裡喝花酒了?”夜色裡有人壓低聲音問道,“連個上簷都能出錯,還讓公子怎麼信你?以後可別跟著我出來了,真丟人。”

“還能去哪裡喝花酒啊,”天青抱怨道,“你以為我喜歡喝花酒啊,還不是公子逼著我去的。丟人不丟人的,她們這些丫頭片子知道個什麼。”

“得了得了,先回家吧。”兩人說著話,翻牆出了忠順府,一路往西北邊而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