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和英王府的親事,姚小夏自然也覺得不怎麼合適。

可是蘇家二小姐剛被陳家退了親事,正四下沒有著落呢,卻突然得了個王爺做夫婿,自然是件喜事。可是再想想,英王是紈絝裡的紈絝,後宅又那麼多女子,蘇家二小姐進門做了側妃,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朱自恆的話一說出口,就把蘇家二小姐的處境,挑了個明白。姚小夏和蘇夫人多少有些交情,心中就有些同情了。

可是,朱自恆的這些話,她卻不能說給蘇夫人知道。而且,連一點兒提醒,她都不該去說。眼下人家正是喜氣洋洋,姚小夏就一個普通鄰居,雖然素日來往不少,卻沒什麼資格去點破什麼。

更何況,蘇家二小姐眼下若是不嫁英王做側妃,已經沒有多少旁的選擇了。蘇落梅的年紀不小,本來就等著陳奇可來年大比之後成親,可現在一下子沒了著落,又揹負著被退親的名聲,自然十分艱難。

有時候啊,即使你看出人家的困境,卻也不能多說。人家說不定自己也知道,是個大坑。可是如果不跳進去,說不定更悽慘,還不如跳進去搏一搏呢。不在其位,不知道其中的艱辛啊。一時間,姚小夏也有些沉默了。

可是朱時雨和朱自恆,卻對蘇家沒有多少同情心。這會兒蘇家不正高興得意嘛,今日高興了,日後總要付出代價的。人生總是如此,這裡得了,說不得哪裡就要失去了。

“如意,”朱自恆斟酌了兩下,才說起徐簡的事來,“徐文和的車隊,已經到了中山附近,如果能安全穿過定州,基本就沒什麼問題了。只是……”

“只是什麼?”徐婉如問道,“舅舅,您就直說吧。”

“只是,我聽說定州上游的河道,可能會有崩塌的危險。”朱自恆也沒料到,徐簡他們避開了中山的水患,卻面臨定州的難題。

這定州上游的河道堤壩如果不保,徐簡和徐文和他們,別說車隊,連性命估計都難保全。等朱自恆知道這個訊息的時候,徐簡一行人,剛好進入定州的範圍。不知道,徐簡和徐文和,是否已經想好對策了。

“舅舅,我去趟定州,”徐婉如也不多說,只吩咐朱自恆,“您給忠順府傳個話,就說我在這邊住下了。”

今日她出門來朱家,沒做過夜留宿的打算,身邊只帶了一個小蓮。如果是其他人,說不得還不容易解釋,可是小蓮嘛,徐婉如指鹿為馬,小蓮都能閉著眼睛說瞎話,給徐婉如作證。

朱自恆知道,徐婉如跟著孫道隱學了些功夫和法術,可她隻身一人上路,實在不放心。

“讓小雨陪著如意一起去……”姚小夏脫口而出,在她看來,徐婉如再有本事,也是個閨閣女兒。

“小雨,”朱自恆倒是知道,朱時雨不跟著徐婉如還好,若是跟著她一起出發,明晃晃就是一個拖後腿的,“你去趟忠順府,就說如意在我們家住下了,讓熊嬤嬤收拾些東西,可能要住個四五天。”

“我……”朱時雨這會兒,已經不願意留在京城了。為什麼一出事,大家都覺得他是個累贅呢,“我也去。”

“去什麼去!”朱自恆一巴掌拍了他頭上,“趕緊去請熊嬤嬤,見了面,就說如意往定州方向去了,熊嬤嬤自然知道分曉。快去,別耽擱了!”

朱時雨一路往外去了,姚小夏也趕緊理了個小包袱給徐婉如帶上,這路上風餐露宿的,總得準備點吃食。

想到這裡,姚小夏就怨極了朱自恆,好好的,把如意一個姑娘家送到山裡幹什麼。現在好了,時不時還得讓她親自上陣去救人。如果小姑子朱念心還活著,還不得心疼死了。

“如意,你出了阜成門,一路往宣府的方向去,”朱自恆吩咐道,“這樣熊嬤嬤也好追上你,我去衙門請個假,帶些人手追上你們。”

“好,那就交給舅舅了。”徐婉如知道,自己舅舅做事,絕對萬無一失,就點點頭,拎了姚小夏備好的包裹,換了身道袍,就出門去了。

朱自恆也不顧妻子的埋怨,趕緊穿了朝服,往宮裡去了。這事他一個人做不齊全,總得找了肅宗幫忙。

至於徐婉如最後怎麼出現在定州,他自會解釋。可是現在,朱自恆是不願意讓人知道,徐婉如跟著孫道隱和唐知非,現在無所不能。

這水患,朱自恆倒是不怎麼擔心徐婉如,他就親眼見過外甥女沿著樹梢,從山頂上一路飛奔下來,連大氣都不喘一下的。可徐簡是個普通少年,若是堤壩塌了,不知道能否留條小命。這次出行,還真是各種艱險啊,天災人禍不斷的。

肅宗自然知道,徐簡的真實身世,可如意以後若是一直姓徐,這個兄弟就很關鍵。眼下看著,徐簡對徐婉如也真心實意,所以,肅宗就讓王錦鵬挑了七八個錦衣衛,跟著朱自恆出京去了。

熊嬤嬤得了朱時雨的訊息,也收拾了東西,沿著京城往宣府的路,追著徐婉如而去了。朱時雨見了熊嬤嬤的本事,才知道父親為什麼讓自己來報信,一時間,對徐婉如的安危略微放心了一些,卻又開始懷疑自己的人生來了。這般一直唸書唸書,何時才是一個盡頭!

徐婉如出京的訊息,只有朱家的人知道。可朱自恆出京的訊息,京城裡很多人都知道。燕國公主聽說了,也以為徐婉如留在朱家,是陪著舅媽姚小夏。而今還沒開府單過,徐婉如的心思,就不怎麼在忠順府了。日後若是搬去郡主府了,不知道還會怎麼疏遠。

燕國公主想到徐錚的糊塗,心裡就有些不樂,好端端的,對朱念心留下的兩個子女,怎麼就那麼看不順眼呢,處處針對。因為徐簡的模樣酷似徐錚,燕國公主從來就沒有起過疑心。

燕國公主只覺得,徐錚這人,愛起來不顧一切,討厭起來也是各種一言難盡。兒女子孫都是債啊,燕國公主派人往朱家送了些時新果子,吩咐徐婉如在舅家住開心了再回家。舅家再好,也不是自己家啊,暗示的十分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