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石安一開口,就說徐婉如做噩夢了。

本來徐婉如還打算和平解決這個事情,好好地讓謝石安離開她的閨房。可是聽見謝石安一開口,徐婉如突然就火氣攻心了。可是細究起來,謝石安也沒說什麼挑釁的話,不過是一句陳述罷了,描述一個事實而已。

“謝三公子,”徐婉如定定地看向他,“你就這麼進我的郡主府嘛?”

謝石安微微一笑,也不動身,只是看向徐婉如,說道,“你先坐一會兒,緩一緩比較好。”

說著,謝石安指了指他身邊的椅子,示意徐婉如坐下慢慢聊。似乎,這個郡主府是他謝石安的,而不是徐婉如這個如意郡主的。

想到這裡,徐婉如覺得,輸人不輸陣,冷哼了一聲,反而坐下了。謝石安見她坐下了,倒是微微地一笑,遞上了一杯熱茶。

這下子,徐婉如是炸毛了。這是小蓮給她準備的茶水,夜裡一直溫著的,怎麼到了謝石安的手裡。這個郡主府,謝石安來去也太自由了一些。

“哦,那個丫頭叫小蓮啊,”謝石安笑了起來,“倒是有幾分功夫,你身邊的那個嬤嬤教的吧,跟宮裡的那支女子軍有些像。”

看見徐婉如板著臉,並不願意搭理的樣子,謝石安倒是解釋了,“小蓮睡過去了,沒什麼事。”

徐婉如不願意碰茶杯,也不知道,謝石安究竟有沒有在茶水上做過什麼手腳。

謝石安含笑看了她一眼,也不多說,只顧自己喝茶了。

“謝三公子深夜來訪,”徐婉如強壓心中不滿,問道,“也不知道有何貴幹?”

其實,謝石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晚上非要來一次徐婉如的郡主府。只是白天在靖遠將軍府聽到的話,總有些讓人不夠心安,所以,他總覺得沒法安靜下來,就來了郡主府。

上次,謝石安為了個南夕出頭。現在,徐婉如聽說謝石安又納了蘇落雪為妾室。與蘇落雪有關的人,徐婉如都十分討厭。即使蘇家的嫡系子孫被蘇落雪害的不淺,可是徐婉如對這一些人,也沒什麼同情心。

所以,謝石安納了蘇落雪進鎮國公府,徐婉如對他,更是沒有一絲一毫的好感了。一個討厭的人,三更半夜地坐在她的閨房裡面,就仗著她大師兄唐知非教的一點枝末功夫。

想到這裡,徐婉如的心裡,對大師兄,也有些不滿起來了。帶徒弟要負責任的,也不知道這個大師兄究竟是哪裡出問題了,收了謝石安這麼一個討厭鬼。

等她想明白這話是自己說過的,徐婉如一時間只覺得頭疼難耐,而眼前的馮綺雯,也變的越來越淡。定北侯府的一切,也變得像是假的一般。

徐婉如一睜眼,用了好一會兒時間,才回過神來。只看見暗紅色的床幔,在風中微微地擺動。雖然是初夏的天氣,可是這幾日並不炎熱,怎麼窗戶並沒有關上。小蓮今晚守著徐婉如的屋子,這會兒也不知道在不在。

徐婉如低聲喊了一句,“小蓮。”

可是小蓮卻沒有一絲動靜,徐婉如越發覺得奇怪了。熊嬤嬤的規矩,夜裡是絕對不許開窗的。小蓮再沒有譜,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開了徐婉如的窗子。

鑑於以前在忠順府的時候,有人曾經闖過徐婉如的屋子。這會兒覺得有這個可能性了,徐婉如披好衣服,就打算下床去看看了。

她剛住進郡主府不久,對周邊有些不熟悉,徐婉如有些小心,下床踩了繡鞋,剛打算去視窗看看,卻發現屋子裡的貴妃榻上,赫然坐了一個人。

這個人,她白天在蕭誠的靈堂裡面,剛剛見過不久,正是鎮國公府的謝三郎。徐婉如回京之後,謝石安闖過忠順府,徐婉如一時大意,讓他順利離開了。

而後潘知遠出手了一次,順便抹去了謝石安對徐婉如的一些記憶。而後謝石安忙於北疆的事情,又顧著太宗的祭祀,更是沒有想起忠順府的事情了。

徐婉如卻跟謝石安完全不一樣,她記得可是十分仔細。她剛回京城的那一次,謝石安為了南夕的事情,找上門來給南夕伸張正義來了。南夕是青柳枝的頭牌,謝石安又是秦樓楚館的常客,為一個頭牌女子出頭,太正常不過了。

看見蘇落雪的臉色變了又變,馮綺雯徑自回頭,也不多說什麼,帶了丫鬟婆子,就要走了。

誰知道,蘇落雪往前趕了幾步,硬生生攔在了馮綺雯的面前。馮綺雯帶來的陪嫁丫鬟婆子不怎麼給力,見蘇落雪來的匆忙,她們不知道阻攔,反而趕緊往後退了。一下子,蘇落雪就順利地衝到了馮綺雯的跟前。

連徐婉如看了,都覺得,馮綺雯的丫鬟婆子們太差勁了。前世她嫁到陳家的時候,身邊已經有很多歪瓜裂棗了,可是現在看來,馮綺雯嫁到定北侯府,身邊的牛鬼蛇神,似乎也不少啊。

徐婉如前世出嫁的時候,是燕國公主準備的陪嫁,她那會兒已經發現了徐婉如的身世,自然要動一些手腳。甚至,連徐婉如嫁到陳家,很可能都和燕國公主有些關係。

但是馮綺雯出嫁,卻是她的親生母親姚氏做的準備,怎麼陪嫁的這些個丫鬟婆子,一個比一個不省事呢。看見蘇落雪上前,也不知道攔一下。誰知道,蘇落雪是來說話的,還是別的什麼呢。

蘇落雪抄到馮綺雯的跟前,很低聲地說道,“無論生死,他都是我的,夫人何必做什麼無謂的爭執呢?”

丫鬟婆子們見蘇落雪只是說話,也沒著急,但是,也算是圍到了馮綺雯的邊上。只是蘇落雪說話的聲音太小,只有馮綺雯聽清楚她說了什麼,其他人卻是一個字都沒有聽見。

馮綺雯自然之道,蘇落雪說的那個他是誰。旁觀的徐婉如也知道,這個他是誰,除去定北侯府的謝克寬,還能是誰?

只是,徐婉如突然覺得,這幾句話,為什麼聽起來很耳熟?

就好像,曾經也有人跟她這麼說過一樣。

一瞬間,徐婉如只覺得頭疼的越發厲害了。

到底,是誰曾經跟她說過一樣的話?

徐婉如的腦海裡面走馬燈一樣的畫面旋轉,究竟是誰?

突然,徐婉如想起來了,是她自己,是她自己在蕭誠的靈堂前面,當著眾人的面面,說過類似的話。無論蕭誠是生還是死,都會回來找她。難怪這話聽起來這麼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