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王錦秋和鄧家的那些個謀劃,就交給肅宗處理了。在肅宗還沒想好怎麼跟天下人交代之前,馬文遠覺得,徐婉如完全可以低調再低調。

眼下的鄧家,畢竟還是肅宗名義上的外家啊。

肅宗的為人如何,馬文遠覺得,從他能夠隱忍多年,堅持到太宗駕崩前幾年,才被立了太子一事,就可以看出個端倪。皇上這人,實在是很能忍。而今鄧太后才進了皇陵,這鄧家的事,只怕還要些時候。

這次圍攻徐婉如,企圖奪了京衛的事,王錦秋只是浮出水面的冰山一角。鄧家自然也有人捲入其中,可是能讓肅宗這麼三緘其口的,必定跟幾位皇子有關。就像上次蕭誠在三邊蹤跡不明的時候一樣,很可能,這次捲入圍攻徐婉如的人馬,跟幾位皇子都有關係。

且不說馬文遠如何跟徐婉如解釋宮中局勢,王錦鵬的人馬,這次卻是丟了面子。郡主府的六位錦衣衛,除去一個休假的留在了郡主府,其餘五個,都被別人用了調虎離山之計,騙去了其他地方。能進錦衣衛的人,多半有些心思,不會輕易被人哄了去。能用計調虎離山的,多半對這幾個錦衣衛的背景人事,極為了解。換而言之,這次徐婉如出事,跟錦衣衛裡面的人,擺脫不了干係。

自從徐婉如在京郊遇襲,王錦鵬帶了人馬,白日裡忙著抓人,半夜又通宵審問,折騰了幾天,才算是理出了個頭緒。肅宗見到王錦鵬的時候,只覺得,自己這個錦衣衛指揮使,這次真的累的夠嗆。只是徐婉如在京衛的位置,是肅宗給的,這次的事情如此打臉,肅宗心裡如何不惱火。這事又有錦衣衛的翫忽職守,所以肅宗看見王錦鵬的時候,真的沒什麼好臉色。

“皇上,”王錦鵬進了書房,也不看邊上站立的宋寶,徑自跪下請罪,“屬下該死。”

肅宗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並不理會,兀自看著摺子。等心中的怒氣下去了一些,肅宗才開口問道,“查清楚了?”

“是,”王錦鵬的聲音一哽咽,說道,“是王錦秋。”

聽說是王錦秋,肅宗怒而擲筆,筆落到毯子上,雖然沒什麼聲音,可是屋子裡的宋寶一驚,也跪了下來。

“朕當年是怎麼跟你說的!”肅宗大怒。

王錦鵬母子被族裡奪了田地房子,投靠了鄧家,又從鄧家到了肅宗身邊。王錦鵬的母親自小照顧肅宗長大,所以肅宗對王家的那些個是是非非。

十分清楚。一次不忠,百次不忠,這是肅宗一開始就告訴王錦鵬的。可是王錦鵬母子感恩王錦秋母親的滴水之恩,所以進京之後,王錦鵬就把王錦秋帶在了自己身邊。只是肅宗不信王家,始終不給王錦秋實際職務。王錦秋在錦衣衛久了,身份一直很尷尬,所以心中憋屈,也是在所難免的。這次徐婉如的事情,如果說有王錦秋的身影,倒是解釋的通。王錦秋雖然沒有實權,可是藉著族兄王錦鵬的名頭,對錦衣衛的人事背景,瞭解的實在不少。若是他出面,讓人找藉口調虎離山,倒是十分可行。

“皇上息怒,屬下知錯了。”王錦鵬很是痛心,緩緩說道,“只是有個事,皇上還得早做打算。”

“什麼!”肅宗仍舊有些怒氣,王錦鵬要是早聽他的話,至於今天嘛。

“只怕有人要栽贓太子……”王錦鵬沒有說全這句話,可是在場的三個人,都很清楚,這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徐婉如被圍攻的事情,幾位皇子都有動手的痕跡,那六郎莊一帶,最大的皇田,就是三皇子的,若是他的人馬在那裡動手,比別人不知道便利多少。即使不是三皇子的人,若是這麼百來號人在他的地盤附近鬧事,三皇子卻一無所知,這事才叫奇怪了。

而動手的百來號人裡面,還有安定侯沈允的影子。沈家雖然一早就不掌兵了,可是他們家在軍中,卻是千絲萬縷的聯絡。真要追查,這些人,影影綽綽,都能聯絡上沈家。而沈允,正是五皇子的外祖父。

這些軍中將士,又是如何偽裝成百姓,這事又跟承恩公府鄧家有些關係。說起來,死者的親朋裡面,真有跟軍中將士有關的,這樣一來,葬禮上有軍漢出沒,並不是什麼稀罕事。

圍攻的事情一開始查,肅宗就有些頭大,三皇子,五皇子,太子,一口氣全都捲入了。

這幾個皇子野心勃勃,肅宗也早就看出來了。他在鄧太后的事情之前,對太子還算滿意,畢竟,他正值壯年,並不需要一個外家背景強大,精明能幹的繼承人在邊上比著。太子性格有些懦弱,為人仁孝,做事不出頭,肅宗看在眼裡,對自己這個太子,倒是沒有十分反感。說起來,至少比三皇子和五皇子那樣的背景來的好。

只是自從鄧家的事情一出,鄧太后一死,肅宗就知道了,太子眼下是太子,日後很可能就不是了。一則,沒有外家的太子,日後步步堪憂。二則,肅宗已經知道,自己跟鄧家完全無關,何苦留著鄧家。只是眼下,為了掩飾鄧太后的死因,肅宗必須要善待鄧家,善待太子和皇后。

眼下,肅宗不得不護著太子,所以,王錦鵬的話,就正好擊中了肅宗的心思。

“怎麼說?”肅宗問道。

“鄧家二房有閒話傳了出來,”王錦鵬說道,“只說郡主這樣的身份,如何能掌京衛。若是她乖乖地把京衛獻給太子,他們鄧家還能留她一條出路……”

這話的語氣太大,肅宗哼了一聲,問道,“鄧飛遊?”

承恩公鄧如光因為鄧太后的事情,眼下稱病不起,不見外客,低調的不行。沒了大家長看著,二房的子子孫孫放出妄言來,也不是什麼稀奇事。鄧家的底子,本就淺薄。

“皇上聖明!”王錦鵬趕緊逢迎,“正是鄧飛遊的妻子郭氏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