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你怎麼樣?”謝三也知道,自己是救不了冰晶,只得起身離開。

他一手護著蘇落雪母子,一手不停攔著飛箭。蘇落雪先前替他擋箭,不知道傷到哪裡。眼下只能先離開追兵的射程,再做檢視了。

謝家人馬勉強跟徐婉如他們拉開一段距離,卻看見魏勳全副裝甲,從西北側全力衝殺了過來。謝家上下,能上陣廝殺的,只有謝松和謝石安兩人。魏勳人馬齊整,這般廝殺,謝家只怕要齊齊殞命了。謝石安心中焦灼,安排好的人馬,怎麼還沒趕到。

“三郎!前後都有追兵,這下可如何是好。”謝松和孔氏見前進不得,知道帶著家小折回,把幾個女兒家圍在裡面。

“冰晶她……”孔氏緊鎖著眉頭,從第一天做了謝家主母開始,她就準備好了,總有殞身的一天。但是這會兒看見冰晶帶著孩子,就在所有人的眼前中箭,她的內心,也難免有些觸動。

“父親,若不是兄長目下無塵,沒把郡主放在眼裡,也不會挑了這個時間走人。我們本不必惹怒郡主的……”謝輕塵擺脫了冰晶這個麻煩,心中已然輕快了不少,見追兵將至,全家性命難保,倒不如,推個罪魁禍首出去。

謝家在年初的時候,已經動了全家北上的念頭。本打算等著冰消雪融,安排妥當了京城的一切,再從密道消失。誰想肅宗突然指婚,打了謝家一個措手不及。謝家雖然答應了這門親事,但是完全可以在婚禮前夕消失。可是謝三郎卻說,新婚之夜,才是最為妥當的。結果,大家都按謝三郎的意思行事,可如今全家都被徐婉如困在了這荒蕪的野外。不怪謝三,還能怪誰呢。

“眼下不是起內訌的時候!”謝松大喝了一聲,卻看見追兵影影綽綽,心想這下子是真要完了。他和謝三兩人,再如何百人敵,也敵不過這成千的人馬。這如意郡主,他和謝三,的確是輕瞧了她。沒想到她能這麼快發現不對,也沒想到京衛在她手下,已經訓練的這般如臂使指。

眾人真絕望之際,卻聽見北方來了一隊人馬,打著高高的一面旗子,寫著一個謝字。

“母親,母親……”

孔氏聽見有人喚自己,眼睛一熱,落下淚來,“是大郎來了。”

來的正是謝家長房的謝古蟾,人還沒到跟前,卻早就讓兵士喊起話來了。

“夫人莫怕,”謝古蟾的兵士們齊聲替他喊著,“國公爺馬上就到。”

“父親,父親大人也來了。這下沒事了。”謝松這下是真的鬆了一口氣,扯著韁繩的手,也漸漸放鬆了下來。

“母親,”說話間,謝古蟾已經趕到孔氏身前,飛身下面,“兒子來遲了,讓母親受驚了。”

孔氏忙伸手去拉長子,“你祖父如何也來了?”

“兒子無能,”謝古蟾看了一眼越逼越緊的追兵,解釋道,“祖父本派了兒子來接母親和叔父,誰想永寧鎮卻傳來密報,說有七八百人夜行進了紅湖一帶。祖父擔心有個意外,就點兵跟上了。”

“眼下,”謝石安看了一眼停在一里外的魏勳,“先牽制住他們。”

謝古蟾點點頭,他們謝家離開京城,就擺明了車馬,要跟朝廷為敵了。如今是他們開門第一戰,有祖父殿後,謝古蟾心想,總要全殲了追兵才是。

“四郎,”謝古蟾看向謝輕塵,“你護著家小往後面去,我和三弟迎敵。叔叔,你為我們壓陣。”

謝輕塵本想嘀咕幾句,卻有些怕這個說一不二的長兄,只得不情不願地帶了家小退下。謝松畢竟有些年紀了,奔波了一夜,遇見家人,也知道可以交給小輩了,就笑著點頭應下。

安排好家小,謝古蟾帶來的人馬,就拉開對戰的架勢。魏勳已經和徐婉如的人馬匯和,兩邊形成了對陣之勢。

謝古蟾出陣幾步,上前喊道,“魏勳,你父親兄弟,皆在北疆效力。你如何背信棄義,追殺舊主?看在你家人的面上,你追隨如意郡主的事,就到此為止吧。我們既往不咎,你過來吧。”

“你,你,你們欺人太甚!”魏勳自小不善言辭,他母親被妾室所逼,活的毫無體面。他們母子在京城看盡冷眼,受盡世態炎涼,到如今,謝家倒是跟他們提家人了。魏聞跟他的庶子,算什麼家人,他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魏家幾代跟隨你們謝家,”嚴顏上前高聲道,“那你們謝家,也是幾代追隨聖上啊!魏勳若是背信棄義,你們謝家就是亂臣賊子。”

“你,”謝古蟾自小在馬背上長大,口角並不鋒利,剛才他朝著魏勳出口,本打算激怒了他,先斬了對方一個將士立威。誰想,他隨口一句背信棄義,嚴顏馬上就給他扣上了亂臣賊子的帽子。雖然,謝家叛出京城,可是名義,日後自然要安排的名正言順。

“兄長,”謝輕塵上前,“他們追了一夜,疲憊不堪,別跟他們費口舌。”

這會兒的時間,十分寶貴。徐婉如等人追趕了一夜,馬疲人乏。若是貿然開打,十分的能力,也只能打出五分來。若是他們休息片刻,或許能擒住幾個謝家人。追到如今,他們深知,已經沒法把謝家全部帶回京城了。可是,總要給肅宗一個交代啊。

只是,他們也沒法戀戰。誰知道,鎮國公謝克定帶著人馬,幾時殺到。

“郡主,”嚴顏低語道,“若是硬抗,只怕我和魏勳,不是謝家敵手。但是……”

徐婉如看了一眼謝家隊伍,說道,“謝松,謝輕塵?”

嚴顏點頭,“我和魏勳跟他們輪流對陣,趁他們不注意,郡主反抄後路,能抓幾個是幾個,莫要戀戰。”

徐婉如點點頭,“王錦鵬派人聯絡了永寧鎮衛所,不知道是他們的人先來,還是謝克定的人先來?”

“郡主,”嚴顏並不貪功,“只要有謝家嫡系在手,我們雖敗猶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