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見了多少?”白梓軒來的時候,綠蕉就在門外,徐婉淑覺得,她應該都聽見了。

“奴婢什麼都沒聽見。”綠蕉低眉垂目,其實,她什麼都聽見了。

但是綠蕉為人愚忠,自小跟了徐婉淑,就把她認了主,處處都為了徐婉淑,絲毫不敢讓主子有一絲不快。

“若是讓我在外面聽見了什麼,仔細你的皮!”徐婉淑惡狠狠地看了一眼綠蕉,“櫻桃就是你的前車之鑑!”

櫻桃因為討好徐婉如,得罪了宋紅妝母女,讓人推到池塘裡淹死了。綠蕉和櫻桃同為徐婉淑的貼身丫鬟,她雖然不認可櫻桃賣主的行為,卻也為她悲嘆的。

“奴婢記下了。”

徐婉淑閉上眼睛,嘴角卻露了一絲笑意。

有孕,怎麼可能。

且不說她年紀尚小,只說她跟白梓軒來往,掰著指頭數,也就那麼幾次。五六天前,她剛剛換洗,別人不知,她身邊的綠蕉,卻是一清二楚的。

徐婉淑今日這般問白梓軒,只是試一試他。果然,梓軒哥哥,也沒有把這個孩子當會事。雖然他口口聲聲,只說眼下的一切安排,都是為了他們將來的相聚相守。可是,徐婉淑看不了那麼遠。她要的,是儘快相守,儘快名正言順。

她母親是怎麼進的忠順府,徐婉淑再清楚不過了。朱念心雖然早逝,可是她給徐婉淑的震撼,也是刻骨難忘的。因為宋紅妝的到來,朱念心徹底對徐錚死心,所以她對宋紅妝所出的徐婉淑,自然也是不待見的。自然,宋紅妝也是不願意讓自己孩子到朱念心跟前去請安的。

只是,徐婉淑永遠記得自己得了蜻蜓簪子的那個早上。

宋紅妝為了爭寵,時不時送了徐婉淑到徐錚身邊。徐錚是個憊懶的公子哥,只要不用他出力,他看見女兒,也是有幾分慈父之心的。再加上,宋紅妝總是不停地說夫人看不上她的出生,看不上她的女兒。徐錚為了意氣之爭,總是要對徐婉淑好上幾分的,好著好著,就成了習慣。

那日徐錚抱著女兒,到了朱念心的屋子。朱念心的一雙兒女,已經被人送去燕國公主那裡請安了。朱念心病剛好,一屋子的人圍著她,服侍她梳妝打扮。徐婉淑就記得她側頭看了自己一眼,不冷不澹,沒有感情。徐錚抱著徐婉淑,父女兩人就跟誤入天宮的凡人一般,站著看那天上的仙子梳妝,美的奪人魂魄,卻沒有絲毫的紅塵氣息。

徐婉淑見了她的簪子,只覺得哪一個都。朱念心見她哭鬧,就拿了蜻蜓簪子,打發了這對父女。

這麼美的人,卻還是被她的母親拉下了凡間。而她母親之所以能拉下天上的仙人,就是因為懷了自己這個孩子。

宋紅妝進了忠順府,憑藉的,就是肚子裡的徐婉淑。

所以,對於母親走成功的路,徐婉淑自小熟知,且發自內心地認可。

眼下,她困在蕭家這個清冷的院子裡。蕭家大郎的死心眼,徐婉淑也算是認識了幾分。她雖然有跟徐婉如一爭高下的心思,卻也知道,就蕭家這般夫妻分離,妻兒留守京城為質的做法,她未來最好,也就是婆母郭氏的地步,生個嫡子,做個當家主母。夫妻離心自是必然,而蕭家男兒都在邊城,他們做些什麼,說不定還要連累她這個京城的人質。所以,徐婉淑心中,對蕭家這門親事,並無長久打算。更何況,她跟白梓軒有了肌膚之親,徐婉淑心心念唸的,自然是如何跟心上人成就好事,長相廝守。

徐婉淑要的,是名正言順,進白家做白梓軒的夫人。她拿有孕試了一試白梓軒,也猜出了白梓軒的態度。徐婉淑是不諳世事,可是,別忘了她母親卻是風塵中的行家。自小耳濡目染地看著母親的一言一行,看她如何跟徐錚說話,得到她想要的東西。徐婉淑再傻,也學了個五六分。她母親一輩子困於身份,可是徐婉淑,卻是忠順府名正言順的女兒。有什麼,是她不能拿的嗎。蕭誠不愛她,她自有人來愛。白梓軒有爵位,有身份,有前途,長相更是比蕭誠俊美。

徐婉淑要學她的母親,仗著憑藉,正大光明的去白家當主母。

至於她的憑仗,自然不是腹中那個不存在的骨肉,反而是蕭家這上下的軍權。她的心上人為東宮做事,若是她把蕭家的軍權送到了白梓軒手中。他們兩人,就是太子跟前最大的功臣。一朝天子一朝臣,到時候,她做個一品國公夫人,也不是什麼難事。

卻說白梓軒半夜離開了蕭家,回了自己的府邸。

“兄長回來了啊,”白梓樓坐了兄長的書房,正等著他回來。

見他身形瘦削,披著個皮裘,白梓軒有些心疼,讓人加了炭火,坐下來說話。

“你何苦等著,”白梓軒看了一眼弟弟,讓人送了茶水。

“兄長,”白梓樓眼光灼灼地盯著他,“那女人可是說了什麼?”

白梓軒乾咳了一聲,這麼個水性楊花的女子,他當時差一點定給了弟弟。這會兒當事人問起來,他還真是有點不好意思。

“她好像真有了……”

“哈哈哈哈,”白梓樓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我早就跟你說了,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了。”

“她幹嘛拿這事撒謊啊?”白梓軒並不習慣偷香竊玉,對女子的心思,並不怎麼清楚。

“試一試你罷了,”白梓樓正色說道,“看來,她是想進門做我的大嫂啊。”

“這事我不會應的,”白梓軒只覺得有些無稽之談,莫非,徐婉淑覺得有孕了,就能進白家做世子夫人了?這般醜事,別說蕭家放不放人,他們白家也不會迎一個這般品行的女人進門做主母啊。

“兄長,你忘了,宋姨娘是怎麼進門的?”白梓樓冷笑了一聲。宋紅妝上門給女兒換親事的時候,他就在屏風後面看著,對這個青樓出生的徐家姨娘,十分看不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