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閃爍之間,許多人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巨大的碰撞聲便已經傳遞而出。有些修為稍低一些的人,光是被這巨大聲音波及到,就已經面色蒼白,身體忍不住微微的顫抖。

不過大家越是感到震驚,心中的好奇也就更重,每一個人都緊盯著那道銀芒之中,倒飛而出的短矛。

這短矛看似毫無規律的翻滾著,可是若仔細觀察一陣速度和軌跡,卻又好似被某種規則之力所牽引著。在場就算是傻子,也能夠看得出來,這短矛的威力絕不在那塗火之下,如果碰撞後到處亂飛恐怕才是咄咄怪事。

眾人當中最為吃驚者,莫過於被直接擊飛出去的肖狂戰,當他看到將自己轟的倒飛出去的武器,是一柄造型極為怪異的短矛時,臉上的神情便立刻凝重到了極點。顯然他已經認出了這支短矛,同時透過短矛猜到出手之人的身份了。

那短矛直接倒飛了出去近百丈,許多人甚至開始懷疑,那短矛是否沒有被人操控,只是單純的被巨大力量遠遠的震飛出去而已。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隻蒲扇般的大手在虛空中突兀出現,穩穩的將那柄短矛接在掌心之中。明明對方已經現身,可是他帶給人的一種感覺,就是他最先出現的只有那接住短矛的一隻手,然後才是手臂,以及整個身軀逐漸浮現。

那是一名中年壯漢,頭上光溜溜的看不到半根頭髮,身上披著一件寬大的獸皮披風大氅。若是仔細觀察會發現,那竟然是由罕見的蛟皮製作而成。

有不少人並不認識眼前男子,可是在看到那件膠皮後,便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同時想到了來人的身份。

因為在天屏山脈之中,有資格穿這件蛟皮大氅的人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天屏山脈的王者。

據說當初天屏山脈中,曾有兩大族群,一個是蛟獸部族,另外一個是咆獸部族。

雙方彼此爭鬥了無數歲月,也使得天屏山脈分裂了無數年。雙方在悠久的歲月中一直爭鬥著,直到最後因為咆獸部族先出現了一位強者,他在決鬥中直接將蛟獸的族長給斬殺。

從那個時候開始,蛟獸一族以及跟隨他的那部分妖獸,便都歸附到了咆獸一族。如果換了是人類,那蛟獸一族恐怕會永遠仇恨,甚至會在長久的歲月中,不斷的想方設法的算計咆獸。

可是妖獸並不會如此,他們本身崇信力量,在他們看來擁有力量就該擁有權力。而在公平戰鬥之中的死亡,並沒有什麼仇恨可言,反而那是屬於強者的榮耀。

如果多年之後,蛟獸族中又出現了天才絕豔的強者,那麼將咆獸一族的王者斬殺或擊敗,成為整個妖獸的王者,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這卻與仇恨無關,而是與獸族在不斷追求強大的規則有關。

當年那被斬殺的蛟獸族長,身體最為堅硬的後腦部分獸皮,被煉製成為一件大氅,作為了咆獸族長天屏山脈王者的象徵。

已經千餘年沒有出現在世間的這件大氅,此時又重新出現,這其中蘊含的意義,對於在場所有葉林強者都能夠切實的感受到。

如果說之前“三魔”的出現,只是讓葉林強者們心生猜疑,甚至隱隱感到有些棘手。那麼現在這名光頭男子的出現,卻是讓葉林帝國的強者們,感受到了一種深深的威脅,他們甚至在為葉林的未來所擔憂。

當然,在場眾人之中,面色最為難看者,還要數那手持一對塗火短刃的肖狂戰。他在看到那短矛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來人的身份,只是現在見到對方的真身後,還是忍不住心底微微一顫。

肖狂戰與對方並不是一代人,然而當年肖狂戰還只是賁霄閣內一名小武者的時候,曾經跟隨當初的強者葉暮陽,與天屏山脈進行過談判。也是在那一次談判中,當時只能站在隊伍後方的肖狂戰,遠遠的看過眼前男子一眼。

葉林帝國和妖獸一族,在彼此領域劃分上,從來就沒有達成過協議。妖獸一族可以對外發動攻擊,同時人類方面也可以進行狩獵和挖掘藥材與礦石。透過這種寬鬆的協議,故意留給雙方戰鬥的餘地和空間,同時也刺激雙方有節制的投入到戰鬥中來。

只不過雙方在各自的領域中,全部劃分出了各自的最後界限,也可以將之看做是各自的底線所在,這也就是所謂的“有節制”。

妖獸一族的底線在天屏山脈核心區域,而葉林帝國的底線是環繞著天屏山脈的幾個郡城所在。

也就是人類武者,不能踏入天屏山脈的核心區域,同時妖獸一族也不能對郡城出手。雙方之間存在一個共用的活動區域,這片區域後來被稱為天屏山脈“外圍”。

最初的時候,這片區域中人類和妖獸會不斷的進行慘烈廝殺,整個如同煉獄般的景象。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雙方漸漸的將戰鬥縮小在六階妖獸以上,以及育氣期以上的武者,同時也會盡量劃定區域和時間,不會波及到那些弱小的人類或獸族。

從那個時候開始,天屏山脈外圍,漸漸出現了人類的村落,同時也有許多弱小的野獸,以及偶爾有一些被妖獸族群淘汰出來的蠻獸,出現在這片區域中。

隨著環境的不斷改善,當時第一批左家村之人,因為得罪了仇家而遷徙到那裡,並且一直定居到後來那群灰衣人入侵,這才不得不離開。

這一切的開始,正是因為眼前這名穿著蛟皮大氅的男子,與葉林帝國當時的最強者葉暮陽間形成約定那一天開始。

時至今日,肖狂戰對於當時發生的一幕幕還記憶猶新,要知道在當時,眼前這光頭男子就擁有九階巔峰的實力。所以此刻他在看到對方的短矛後,神情也立刻變得異常凝重起來。

“想不到,震天前輩可以順利從八門拘鎖陣法中脫困,當真是可喜可賀。”

肖狂戰開口之際,目光也在不斷的打量著對方,他很想知道對方現在的實力如何。按照道理來說,被困八門拘鎖大陣中,就算是沒有受到傷害,起碼修為應該是會嚴重跌落。

如果雙方實力相差不大,他還有信心與對方一戰,可若是對方能夠恢復當年的七八分實力,那麼自己可就要重新考慮應對之策了。

震天面色冷毅的加速飛來,而在他飛馳的同時,身邊人影一閃又出現了一位老者。這老者左風等人倒是非常熟悉,正是之前跟著閃姬離開衛城的暴雪。

這位冰原族的老者,如今再次出現與當初已經有了明顯不同。不僅面色紅潤,同時其散發出來的氣息,也比之前渾厚了許多。雖然過去了也就十幾日,暴雪的狀態卻有了根本性的改變,這應該與震天的出手有關。

當看到震天身邊出現的暴雪,肖狂戰的臉色立刻變得難看起來。他對於震天並不算熟悉,可是對於暴雪,卻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當初將暴雪擒拿後,最初一段時間就是他在不斷的折磨著對方。直到無計可施,又捨不得將其殺掉後,這才將其關在了衛城這邊建立的秘密水牢之中。

這麼多年肖狂戰覬覦冰原一族的寶藏,同時又忌憚著暴雪這個存在,殺與不殺之間他始終沒有下定決心。如此過了許久後,他反而將這件事漸漸的遺忘,直到他感覺到自己放在水牢外陣法中的意志,被人強行毀掉後這才知道情況不妙。

他現在已經開始後悔,自己沒有早些下手,直接將暴雪給抹除掉,這樣一來起碼也等於掃除了冰原一族對葉林最大的威脅。

眼下暴雪就在眼前,可是肖狂戰卻必須要控制心中的殺意,因為還有震天這名強者的存在。

“可喜?……可賀?哈哈……,我看要恭喜的是你們葉林帝國吧,這些年掠奪了我天屏山脈多少資源,又捕殺了我多少同族,這收穫必然相當豐厚吧?”

震天在飛掠之中,已然冷冷的開口說道,看得出來他正在努力的剋制自己胸中的怒火。

聞聽此言的肖狂戰,心中不禁暗暗嘆了口氣,卻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對方的話。這些年來葉林帝國對天屏山脈,可謂是半點都不客氣。

幾百年前還是試探著下手,可是後來就變得肆無忌憚起來。當初雙方的約定,早就已經拋諸腦後,利益當前哪裡還管什麼核心區域不得踏足。

尤其是最初“踩過界”的那批人,不光沒有受到嚴重的打擊,甚至用了很小的代價,就獲得了大批不錯的物資。

後續的葉林強者,便更加肆無忌憚的進入核心區域內,進行“刮地皮”式的搜刮。到了後來葉林帝國出面制止,反而是因為核心區域的搶奪,讓內部的幾個重要家族和勢力,出現了嚴重的矛盾。

如果這樣下去,不光是大量資源流入各個家族和勢力手中,同時內部矛盾還會不斷的被激化。最終對核心區域的搜刮,反而是葉林帝國從自身角度考慮,才加以限制的。

可是對於天屏山脈的搜刮,不僅沒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起來。衛城、洪城和新狩郡城在天屏山脈的東北平原上建立而起。

屬於各個家族和勢力,分分將觸手延伸到這片區域,大量的交易行,拍賣行,以及煉器和煉藥行如雨後春筍般的出現。它們都是依靠天屏山脈而生存,在這些年裡賺的缽滿盆滿。

誰都沒有想到會有一天,天屏山脈還會算賬,而且是向葉林帝國討回欠下的所有賬。而且以妖獸一族的生猛和霸道,這筆賬要怎麼算,想想都讓肖狂戰心中發苦。

這位葉林帝過第一強者,忽然有種感覺,葉林恐怕要面對的是建立帝國後的最大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