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許多之前就注意到,那名南閣武者行動的人,如今還陷入深深的震驚之中,甚至到現在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

許多人的第一個反應是覺得,難道那個肖北漠,竟然到現在還沒有死。但是這個想法剛一冒出,便立即被他們給否定。

不管是修為達到姬嬈或龐林這種層次,又或者是低一些的鄭圖和沈旺這些人,他們都絕不相信,現在的肖北漠還能夠是個活人。

即便真肖北漠真的詭異的沒有死,那麼他第一個要殺的人,也絕對會是左風。而不會是等到現在,將一名奪取見炎,而不是要對他有任何傷害的武者殺掉。

再稍微回憶下,大家就不禁想起了之前那一幕,肖北漠身體如石雕般有任何動作,只是那手臂十分僵硬筆直,向著身側直接斬落下去。那一系列的動作,怎麼看都只像是個牽線木偶。

其實已經有人感覺到,肖北漠的身體,似乎被人給控制了,完全就是一個傀儡。不過想到這些的人,又都會下意識的將光投向左風。

恐怕也就只有左風一個人最清楚,真正控制著肖北漠身體行動的,就是那漂浮在其頭頂上的朝陽雷炎。

不過沒有人相信也很正常,畢竟即便是夕炎和鬼炎,這些也不過是人類釋放而出,受到武者的操控,何曾有過火焰反過來控制人,哪怕是一具屍體行動,這都太過駭人了。

如果有人知道,此時朝陽雷炎不僅能夠控制一具身體,同時還有著自己的思維,更是要將那柄見炎據為己有,恐怕會同左風一樣無比震驚的。

只有左風心中清楚,這一切並不是在開玩笑,恐怕自己以後,必須要學會同這朝陽雷炎相處,否則對方恐怕不僅難以成為強大的助力,還會給自己帶來不小的麻煩。

所有人似乎都在為見炎斬殺一名武者而吃驚,左風卻注意到了另外一個細節,一個任何注意到的人,都絕對會十分震驚的細節。

因此當左風反應過來的時候,也不去討論這見炎應該歸自己所有,而是立刻透過精神上的聯絡,讓見炎一定要好好的收好見炎。

所以當人們在吃驚的時候,肖北漠那僵硬的手臂再次一動,已經將那見炎再次舉起來,竟然姿勢跟原本一模一樣。

這一次所有看到那被舉起來的見炎,眼神之中已經沒有了之前的貪婪,有的只是濃濃的忌憚和恐懼。

在肖北漠的腳下不遠處,那名被斬殺成兩半的南閣武者,屍體落下的位置處,有著一個並不太起眼的痕跡。那像是一道縫隙,可是如果能夠近距離的觀察,會發現那痕跡竟然還很深。

這一處的痕跡,就是剛剛肖北漠使用手中見炎,剛剛那一斬之後,直接刺入了到下方的冰層之內。

原本這應該是最為驚人的細節,然而肖北漠一具屍體突然出手殺人,而且還是那麼輕鬆,好像切紙片般的將一名育氣中期的武者給斬殺,反而讓人忽略了冰層被破壞的這樣一個細節。

只有左風這個從一開始,就明白是朝陽雷炎在操控肖北漠,所以他才能夠留意到那樣一個不起眼的細節。

當看到見炎的前端部分,竟然有不少都直接刺入到了冰層當中,左風才是真正的大吃一驚。

幾乎在同一時間,左風腦海內思緒紛亂,諸多的想法在不斷的掠過。他甚至覺得,自己好似抓住了什麼重要的線索,幾乎下意識的就循著,這個冰臺上的線索開始了思考。

然而他剛剛開始思索,姬嬈的念力波動,便已經直接傳遞進入到了腦海當中。

“風兄弟,對方將要穿過雷網,我們恐怕得開始行動了。”

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直接將左風注意力給拉回到眼前的現實,而他剛剛抓住的一絲思緒,這個時候卻早已經被打亂了。

左風倒是一個能夠拿得起放得下的人,雖然他覺得自己抓住了一個十分重要的線索,可是眼下自己既然已經有了一個不錯的計劃,那倒也不需要再糾結其他了。

收回思緒的同時,左風的目光也一下子變得凌厲起來,他那雙豎瞳緩緩移動,瞥向了不遠處的雷網。

此時那處冰臺之外的雷霆大網,已經扭曲變形,無數的攻擊也正不斷的落在其上。如今那雷網表面上,已經能夠看到明顯的裂痕,而且那個裂口也在迅速的擴大著。

龐林、沈旺、項鴻和鄭圖等一群人,他們的動作最快,在缺口擴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便迅速的鑽了進來。

外面的人依然在攻擊雷網,他們幾個進入之後,從內部向外發動攻擊,內外同時攻擊後,那雷網的也在迅速的擴大著。

如此一來還不到兩息的時間,那雷網便等於直接被開啟了一個門戶,諸多武者也都紛紛的踏入到了火網當中。

“嘿嘿,你們以為逃到了這裡,就能夠活下來麼?”龐林冷笑著開口,看起來滿臉的得意之色。

鄭圖那笑容更顯得異常猙獰,眼睛和嘴都已經扭曲的變形,他大聲的開口道:“怎麼樣?怎麼樣?讓你們跟著我,你們偏偏選擇跟著那個姬嬈,如今最後還是要死了吧,現在知道後悔了吧。”

奉天皇朝的武者們,一個個目光冰冷的望著鄭圖,遊嶄直接開口,怒喝道:“你一個叛徒,竟然也敢在這裡大言不慚。後悔什麼?難道我們要像你一樣,去給月宗當狗。而且人家不光連塊骨頭都不捨得給,還準備一會兒吃狗肉呢。”

“可我們能活下來。”鄭圖額頭青筋凸起,激動的大吼道。

“難道你現在還覺得,我只是在微言聳通?沒聽過兔死狗烹麼,現在多活個一時片刻,就覺得自己會有什麼好結局了?”遊嶄笑的雙肩顫抖,說話時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看向對方。

鄭圖面色驟然一僵,面對這番話,他發現自己竟然一時間有些無言以對。不過他憋了半天還是開口道:“你們不過是要死之人,看我將你們的頭顱斬下的時候,臉上還是否能夠擁有這樣驕傲的笑容。”

一直沉默的姬嬈,此刻突然開口道:“鄭圖,枉費你在北州跟隨我這麼久,竟然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我們即便是立刻死去,仍然是站著的,你就算是能夠多活一段時間,卻是跪在地上的。

我北州無數的強者,為何致死不肯低頭,就是不想從此成為幽冥一族的‘狗’。因為我們都很清楚,作為‘狗’來生存,一分一秒都將會是煎熬,可是若為自己活著,哪怕只是一息,我所呼吸的都是自由的空氣。”

遊墨在一旁冷冷的開口,道:“副統帥大人,你何必跟這種人多費口舌。像他這種人生下來就是做‘狗’的,他哪裡體會得到做人的樂趣。”

這番話就說的比較狠了,不光是鄭圖,他身邊的龐林和沈旺等人,一個個臉色都變得極為難看。

這些讓人原本在各自的勢力,都算是跺一腳亂顫的人物。可是如今卻不得不卑躬屈膝,做那搖尾乞憐你的狗,那心中又如何能夠好受。而這一番話,恰恰就戳在了他們的痛處。

其實姬嬈和遊嶄兩人在說話的時候,雖然不留情面,卻也是給了這些人機會,讓他們能夠重新選擇。

然而遊墨的一句話,卻是直接將這些人都給徹底激怒,雙方也再無任何交涉的可能了。

龐林臉色陰沉且猙獰,他點了點頭,連說了三個“好”字,然後咬著牙道:“不錯,你們自由,你們高貴,你們頂天立地。不過我不相信死人還有什麼未來,我們現在就成全你們,斬掉你們那高貴的頭顱。”

在說話的同時,龐林還沒有忘記向著後方,月宗的隊伍中掃了一眼。他其實恨不得衝上冰臺時就立即動手,不過他卻需要等,等待殷無流那邊準備妥當。

他回頭看去的時候,正看到的是殷無流頭頂上的蝕月鏡,在以一種緩慢而有規律的勻速旋轉著,看樣子早就已經準備就緒。

當龐林扭頭望向殷無流的時候,對方也正在冷冷的看著自己,那冰寒刺骨的目光,比起一切言語的催促都要有效。

龐林不敢再有多餘的遲疑,立即就大喝一聲,當先朝著奉天皇朝的眾人衝了過去。

姬嬈心中暗歎了一口氣,卻是說出了一段有些耐人尋味的話,只聽她有些無奈的道:“用不到這麼多人的,可惜了…”

輕聲的呢喃一句,除了左風外無人聽到,隨後姬嬈便高聲命令道:“擺開防禦陣型,所有人按照計劃抵抗,我們就在這冰臺上戰鬥到最後!”

“殺”

奉天皇朝的眾多武者,幾乎在同一時間高聲大喝。他們其實並不清楚全部計劃,只是知道這是他們活下來的唯一希望,不過這些奉天皇朝的武者們,即便是告訴他們在這裡戰死,也不會有任何的猶豫。

之所以沒有告訴他們計劃,其實也是擔心有了希望以後,無法那處背水一戰的氣勢和勇氣。到了現在這個時候,需要的是所有人咬牙堅持下去,撐過黎明前最後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