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七百二十八章 退無可退

本來看到城衛軍與賁霄閣的武者時，莫尚由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不過在他心裡仍然抱著萬一的想法。

譬如琳鵠在其中挑撥離間，吳天和江心受到了對方的矇蔽，這才對多寶交易行發難。只不過這種猜測，連莫尚由自己都感到有些說不通。

就在賁霄閣那一大批之前隱藏起來的武者，以及城衛軍中的精銳，江心的近衛軍紛紛出現的時候，莫尚由便能夠肯定，吳天和江心必然就在附近。

在這種情況下，莫尚由必須要與對方直接交談，他必須要搞清楚對方到底是什麼目的。雖然他不認為對方會被自己提出的“條件”打動，可是若不嘗試一番，莫尚由終究難以死心，不是為了他自己，而是為了琳智。

琳智還在幼年的時候，便是莫尚由負責照顧飲食起居，更是負責教授其修煉。如果一直這樣，可能莫尚由就是個十分親近的管家，又或者是琳智非常尊敬的師長而已。

結果在琳智即將成年的時候，突然有一批強者對琳智出手。對方來勢洶洶，更是做好了充分的準備，當時的琳智修為還沒有達到淬筋期，根本沒有反抗之力。

關鍵時刻莫尚由挺身而出，動用了一枚極為特殊的瘋魔丸後，這才成功殺退了敵人，保證了琳智的安全。事後經過調查，知道了對琳智出手的，是當時一夥有名的匪盜，專門幹一些抓肉票用贖金交換的無本買賣，而且被他們擄走的肉票，事後都被殺掉滅口了。

當時莫尚由服用的瘋魔丸，之所以說它特殊，實因為這藥丸是件失敗品，藥效雖然強於普通瘋魔丸一大截，可是後患也非常嚴重，當時這藥丸是準備拿出去拍賣掉，結果事情緊急之下，莫尚由便自己服用了下去。

敵人被打退，莫尚由的修為卻直接從育氣初期跌到了納氣後期，而且之後又一直跌退到納氣中期，這才漸漸將修為穩固住。但從此之後不管莫尚由如何修煉，實力就始終停留在納氣中期，再沒有得到任何提升。

從那之後琳智就拜了莫尚由為義父，不僅對莫尚由孝敬有加，更是比對自己親生父親還要好。莫尚由本來就將琳智視為自己的女兒，這之後更是百般寵愛。到了眼前這種危急時刻，莫尚由情願丟掉自己的性命，也堅決不肯讓琳智受到傷害。

正如莫尚由提出來的，不管對方提出任何條件，只要能夠放過琳智，他都願意付出，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可是當吳天最後那番話說出來後，莫尚由便知道，彼此之間根本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吳天需要有人抗下私售妖獸的罪行，江心要為城內妖獸肆虐找替罪羊，這兩人都看中了多寶交易行，所以不管開出什麼條件，對方都不會留下多寶交易行中任何活口，琳智更是會首當其衝。

在莫尚由試圖交涉的時候，大批的城衛軍與賁霄閣武者就已經圍攏上來，並且已經開始試探性的朝著交易樓發動攻擊。

在這個過程中，交易樓內的武者，也是毫不猶豫的按照吩咐，以陣法發動反擊。比起後園的陣法，交易樓的陣法到底要更加強大一些。即使面對那些武者的聯手攻擊，外層的防禦仍舊魏然不動。

與此同時還有一道道攻擊陣法，從交易樓中向外釋放，有的攻擊是單獨落在一個目標身上，有的攻擊是呈現密集散射形態，同時對多名武者發動攻擊。

而在第一輪的攻擊下，城衛軍之中已有十幾名武者被殺，賁霄閣武者卻憑藉青銅鎧甲，將大部分攻擊都防禦下來，雖然也有四人受傷，但是傷勢都並不太嚴重。

知道交涉失敗，鄭湯也是不顧一切的發動攻擊，以他育氣後期的實力來催動陣法，威力也隨之提升了一大截。

可是在場這些人，臉色卻變得愈發難看。需要依靠自身實力來釋放更強的陣力，那隻能說明陣法本身的攻擊力不足。而且如此催動陣力，不僅對陣法中的陣力消耗嚴重，同時武者的靈力消耗也很大。

可是面對周圍如潮水般撲上來的武者，如今交易行這些人也沒有其他選擇，只能拼盡一切力量去阻擋。

大約在半柱香後，交易樓第一層外的陣法光芒，開始逐漸暗淡下去，同時一層所釋放的陣力，也在逐漸減弱。

在某一刻，不管是樓內的多寶閣武者，又或者是樓外的城衛軍和賁霄閣武者，都聽到了一聲水晶破碎時的脆響。那聲音在快速蔓延，最終伴隨著點點陣法光芒的完全破碎，交易樓一層的陣法也隨之消散。

交易樓中有些反應快的，迅速的朝著二層撤退，可是還有數人反應慢了一點，直接被當場擊殺。

眼看著一層陣法破碎，莫尚由毫不猶豫的發出命令，直接將四層之內儲存的各種藥丸和藥散分發下去。雖然現在服用這些藥物，也不過是杯水車薪，但是給自己手下人吃下去，總好過便宜了城衛軍和賁霄閣。

如果換一種情況，面臨如此強敵之時，多寶交易行也不可能是鐵板一塊，有人逃跑、投降，甚至是背叛都不是沒有可能。然而之前莫尚由與吳天的對話，大家都聽的清清楚楚。

眼前這些敵人，顯然是要置多寶交易行於死地，從上到下沒準備放過任何一個人。如此一來反而讓眾多交易行的武者孤注一擲，鐵了心要抗爭到最後。

遠處觀察的吳天，很快也發現了這種情況，他心中雖然暗自後悔自己太過託大將話說的太滿，完全低估了交易樓陣法的力量，以及拼死一戰的武者的驚人戰力。

現在後悔已經無用，他也只能硬著頭皮派出了曾寒，如今手下唯一的小閣主，也是他現在手中最強的底牌。

曾寒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得到命令後便直接帶人發起了衝鋒。一名雨閣小閣主的戰鬥力的確強大，只用了短短一盞茶的時間，便直接打破了交易樓二層的陣法，這二層陣法比一層強了可不止一倍。

到了這個時候，莫尚由也不得不開始考慮退路。可是這交易樓被圍困的如鐵通一般，入目所見全部都是敵人。

他們如今站在樓頂，卻根本沒有辦法御空飛行逃走。這衛城內只要超出一定的高度，地面的束縛力也會成倍增加，哪怕是以鄭湯那樣的實力，也沒有可能御空逃出包圍圈。

上天無路，入地更是無門，不光周圍的武者在不斷髮動攻擊，如今交易樓內一層和二層被佔據後，敵人也在不斷的向著三層發動攻擊。到了這個時候，眾人已經退無可退，因為整個交易樓的陣法核心，其實就在三層之中。

一旦這三層陣法被打破後，四層和五層也將會很快被攻破，到時候大家就只能等待死亡的降臨了。

面對如此一幕，莫尚由心中升起一陣無力之感，也不知道為什麼，腦海之中突然想起，之前酒宴上，自己拿出的好酒“對月”，還剩下半壺留在酒桌上。眼看著陣法就要被攻破，現在就算是想要喝上一口都不可能了。

當想到那壺“對月”的同時，莫尚由的腦中也立刻浮現出了左風的身影，一時間胸中怒火上湧。

似乎一切倒黴事，都是從自己收留這康家公子開始。先是因為這公子得罪了琳鵠。而康家公子表面不聲不響，背地裡卻偷偷改動了交易行後園內的陣法，結果害的眾人連突圍到竹樓的機會都沒有。

如果眼下眾人不是在交易樓，而是在那遠處的竹樓之中，莫尚由有相信對方無法攻進陣法半步，即使對方的力量再強一倍，也仍舊不需要擔心。

可惜眼下說什麼都沒用了，所有人眼看著就要被困死在這交易樓之中，剩下的大部分人，此時都在藉助三層的陣法，做最後的抵抗。

也就在這一刻，莫尚由腦海中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而這個想法實際上，還要感謝左風。因為莫尚由在想到左風改動後園陣法的時候，便回憶起之前後園之中，那個叫康珀的青年人，在不斷的利用陣法，與琳鵠那群手下人周旋的一幕。

尤其是最後的爆炸，那叫康珀的青年人，直接如蒸發般的徹底消失，顯然那爆炸與之前幾次殺傷敵人不同，就是為了要創造逃走的機會。

“有了！”

莫尚由突然抬起拳頭，直接打在了自己另外一隻手的手掌之上。而激動的模樣和所說的話，立刻也引起了鄭湯和琳智的注意。只是他們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莫尚由還能夠想出什麼好辦法。

略微思索片刻後，莫尚由便胸有成竹的來到鄭湯和琳智身邊，將自己剛剛突然想到的辦法講了出來。

聽完了莫尚由的想法，鄭湯有些謹慎的問道：“這樣做真的可行麼？這交易樓的陣法畢竟與後園不同，假如沒有處理好，很可能未曾傷敵先傷自身。”

莫尚由目光堅定的說道：“危險必然是有的，可是眼下這種情況，與其坐以待斃，不若拼死一搏，也許還能賺來一線生機。”

頓了頓，莫尚由轉向琳智說道：“此計若是得以實現，起碼我的小智還能有望逃走，就憑這一點我無論如何都要試上一試。”

鄭湯稍作沉吟後，堅定的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一切就按莫管事說的做，我這就下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