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風不缺乏狠辣手段,尤其是對待敵人,他可以做到超乎普通人想象中的冰冷無情。但是對待朋友的時候,他也能夠做到熱情如火,甚至可以為朋友甘心赴險。

但是這卻不表示,左風會盲目的幫助這些朋友,之所以許多人都覺得,左風比同齡人更加成熟,其最顯著的標誌便是獨立思考的能力。而他在思考的時候,是可以不受到外部干擾,完全憑藉自己的觀察和判斷,來作出自己的決斷。

眼下這兩名大草原武者,如果真的沒有任何問題,左風會毫不遲疑的出手幫助,哪怕是讓自己也深陷危險當中。可是他已經看出了問題,那他就必須要想辦法改變和扭轉,更不能拉著所有人陪葬。

所以在面對蠻不講理的斯奇時,左風明明已經憤怒異常,可是他仍然還是冷靜的釋放出了陣玉構建成的陣法。

這陣法看起來十分駭人,可是因為它不是由各種陣法材料建造出來,就好像空中樓閣無根之水一般,既無法長久儲存,更無法擁有太過強大的力量。

其實這些斯奇多少還是懂一些的,可是此時的她與一般的女人一樣,已經被情緒所左右,根本無法冷靜的思考。而且她情緒波動這般劇烈,實際上與左風也有很大的關係,如果換了其他人,斯奇可能還不會這般不理智。

她的心中不僅有左風,尤其是這一次左風專門來救自己和族人,這對於斯奇的觸動非常大。甚至斯奇付出了極大的勇氣,下定決心要追求左風,可見左風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可偏偏是左風的決定,要將自己那兩名同族棄之不顧,這是她最不能接受的一件事。不僅僅是斯奇,所有草原人對於部族都看做一個大家庭,部族中的每個人,就如同自己的親人。

自己如此重視的親人,左風不想辦法救助也就算了,還命令自己將他們直接捨棄掉,這是斯奇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的。

可是左風之前還說沒有辦法,這才一轉頭,左風就直接擺出了一道陣法。這在斯奇看來,左風就是不想幫助自己和族人,他在考慮的是自己的安危,根本就不顧及自己。

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一旦被情緒所左右,便很難對事情看得清楚。即便是有些蹊蹺的地方,仍然還是會以自己的想象來作出判斷。

就好像現在的斯奇,她已經認定了左風就是那個背叛者,不管左風將那麼一大串的疑點,都擺在斯奇的面前,她卻只覺得這是左風在為自己的自私找藉口。

那兩名正在戰鬥中的大草原武者,他們一邊在全力戰鬥,一邊在不斷的後退。那兩隻幽狼獸當然也是步步緊逼,絲毫不給兩人半點喘息的機會,甚至是抱著立刻將兩人殺死的決心和想法。

左風眼角微微跳動,他現在既十分焦急,腦中還在不斷思考著對策。他看得出來那兩人有問題,可斯奇偏偏看不出,那麼自己該如何化解眼前的危機,是現在他腦中唯一的念頭。

目光一閃,左風立刻大聲道:“你們兩個不要向這邊退走,你們可以向那邊三名草原戰士的所在靠近。你們五個人合力對付幽狼獸,不要將幽狼獸帶到這邊來。”

那兩人不斷後退,此時距離左風這邊的陣法不遠,斯奇正打算讓他們避到陣法當中,聽到左風的話後,幾乎下意識的大聲道:“不用聽他的,過來,你們快到這陣法中休息一下,快!”

“你!”

左風簡直不敢相信自知的耳朵,現在的斯奇簡直不可理喻,連自己這種只是為了防止萬一的命令,她都毫不猶豫的跟自己唱反調。她這已經不再是單純為了救下族人,根本就是在跟自己做意氣之爭。

可是斯奇自己卻全然未覺,仍然咬著牙,心中一邊對左風充滿鄙夷,一邊打定了主意,堅決要將兩名族入進入到陣法中來。

你不是說他們有問題麼,我就是讓他們進來,站在你的面前,讓你親眼看看他們沒有任何問題。

你不是寶貝這陣法麼,不捨得將陣法與我們分享麼。那現在我就偏讓他們躲進來。用你這陣法來避開那些幽狼獸的追擊,我就是要看看你到時候,又會是怎樣一副嘴臉。

即便到了這個時候,左風仍然還在做著最後的努力,可是斯奇卻已經變成了在與左風做意氣之爭。

那兩名草原武者,似乎已經沒有什麼力量再周旋下去,他們只能一邊勉強抵抗,一邊儘量閃躲,不斷的朝著陣法所在處靠近而來。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左風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辦法阻止,這兩人終究是要過來的。可是他卻不願意就此認輸,尤其是對方使用這樣的伎倆,使得他既惱火於對方的卑鄙,利用草原人對同族的關心。

同時他更惱怒於斯奇,這個沒有腦子的女人,完全被情緒所支配的動物,若能冷靜下來想一想,絕對會看出眼前諸多不同尋常的地方,可是她偏偏被情緒矇蔽雙眼,對於一切反常之處視而不見。

不過左風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靜靜的控制著陣法,利用自己手中的御陣之晶,控制著眼前最自己構建出的最後屏障。

而此時許多人,或有意或無意,哪怕在戰鬥如此激烈的情況下,仍然還是下意識的將注意力投過來。

琥珀和寒冰兩人心中好奇,他們好奇接下來會有什麼變故。他們相信對方必然會有手段,只不過他們卻也相信,既然左風已經看出了問題,那就絕不會輕易落入對方的圈套中。

那些大草原武者,完全是另外一種心態,他們當然相信斯奇,他們更加相信自己的同伴。也許他們的關注點,是想要看到左風的判斷錯誤,最後被狠狠打臉的一幕。

眼看著兩名草原強者,已經來到陣法之外,而他們不僅已經疲憊不堪,而且更是已經傷痕累累。那樣子即便是不相識的人看到,都會受到觸動,更何況是同為伊斯德部的族人。

斯奇毫不猶豫,大聲命令道:“進來,快到陣法之中來,不要再和那些妖獸拼命了。”

話到最後,斯奇滿臉憤怒的轉頭,恨恨的瞪著左風,道:“開啟陣法,讓他們進來,……我讓你放開陣法!”

左風已經懶得多看斯奇一眼,更不會再跟她爭論,因為左風發現彼此根本就沒有爭論的必要。

“他們可以利用這陣法,與那兩隻幽狼獸周旋,但是暫時不能夠進來。想要進來的話,必須要讓我用魂針檢查過才可以。”

左風緩緩的開口,臉上神情古井無波,別人眼中兩人已經左支右拙,甚至是險象環生。可是在他眼中,兩人不過是在演戲,只是演的近乎完美,讓一般人無法看出破綻罷了。

在說話的同時,左風已經取出了兩枚翠綠色的長針,那正是屬於傀靈門所特有的魂針。這魂針能夠操控屍傀,同時也能讓精神力更加完美的釋放。

現在彼此被陣法隔絕開,左風要想仔細檢查這兩個人的情況,就必須要利用魂針的輔助了。

在左風說話的時候,那兩名武者已經開始利用陣法,與兩隻幽狼獸拼命周旋起來。可是幽狼獸身體本就靈活,他們即便依託陣法,也根本躲避不了太久。

此時兩人身上又各自增加了一處傷口,尤其是那名斷掉半截手臂之人,此時已經腳步踉蹌,彷彿隨時隨地都會被殺死一般。

身處陣法中的斯奇,看到眼前這樣一幕,神情驟然一寒,徑直就朝著陣法奔了過去。她根本不管自己會否破壞陣法, 就要強行將外面的兩人接進來。

而左風本來一直控制著陣法,冷漠的觀察著陣法外兩人,將對方一舉一動都看在眼中。而越是觀察,他就越發現兩人有問題。

可是他還沒有來得及向斯奇說明,就見對方向著陣法壁障衝了過去。眼看著如此一幕,左風不敢再有半點遲疑,毫不遲疑的朝著斯奇衝了過去。

兩人的動作和速度都很快,只不過左風剛一靠近,就看到斯奇轉頭狠狠瞪了自己一眼。那一眼中殺機凜然,左風知道自己如果強行阻攔,對方會毫不猶豫向自己出手,因此伸出去的那隻手就微微緩了一緩。

也就這麼一猶豫剎那,斯奇已經來到陣法邊緣,隨即毫不遲疑的踏了出陣法。這陣法本就以防禦為主,雖然外部攻擊可以防禦,卻不會阻擋內部之人離開。而且只要有人離開,陣法會自行放開。

所以當斯奇一隻腳踏出,身體接觸到陣法的一瞬間,那陣法便自然而然的裂開一條通道。

斯奇伸出手去,向著那名手臂斷掉一截的草原武者抓去,想要將其拉進陣法當中。當斯奇的手即將接觸到對方的剎那,那名斷掉一截手臂的草原武者,突然轉頭向她望來,那臉上浮現一抹詭譎的微笑。

那笑容讓斯奇感到心底一涼,與此同時她還感受到,胸口處一陣冰涼。下意識的低頭望去,斯奇看到的是對方那斷掉的半截手臂,此時正深深的插入到自己的胸口當中,彷彿一杆長矛般刺入。

殷紅的鮮血從斯奇的前胸和後背處,慢慢的滲透而出,向雪中的梅花,正在緩緩的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