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一百九十八章 未期而遇

巨大的冰晶大殿當中，不知從何時開始，便逐漸安靜了下來。

也許是從那些人先後被派出，去往更遠處抓捕武者開始。也許是從冰壁前方，在那一批人數不少的武者，被裂縫中釋放出來的灰黑色能量吞噬的一刻開始。

其實在進入這極北冰原的時候，人們也有過心理準備，清楚的知道在這樣的環境中，危險將會無處不在。

然而當真正面對著一次次的屠殺時，那種對於內心的衝擊，卻又完全是另外一種狀態。即便是那些心如鐵石者，一個個也同樣會感受到，那種由死亡所帶來的壓力。

在這大殿當中，經常需要面對死亡的是鬼魈閣與傀靈門，他們的功法武技和修煉方式，已經註定了他們需要經常與死亡近距離接觸。

然而就算是他們，到了此時此刻也已經做不到，讓自己在面對這種不斷的獻祭時樂在其中。

當鬼魘與傀重二人，都開始逐漸安靜下來的時候，其他人包括暴雪和幻空等人，自然更是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響。

不過在場這些人，無不是經歷豐富之人，當然不會真的被這種壓力影響情緒，從而影響自己的判斷。

大家逐漸安靜下來，其實更多的是以一種自我調整的方式，透過這種方式，眾人在安靜中讓自己更冷靜的分析著眼前的狀況，並且藉此去判斷自身處境，以及未來的情況會朝著何種局面去發展。

然而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其實最為重要的一條資訊，早就被一個十分不起眼的傢伙得到。

“他”甚至都不算是魂體形勢降臨，而僅僅只有一道視線而已。可正是因為他的視線降臨此地，因此既不容易被各方察覺到，同時又能夠更加專心的去探查裂縫內的情況。

要知道在場這些強者們，不管他們來自於哪一方勢力，又或者本身實力多麼強大。都不得不顧忌本身的處境，尤其是其他勢力的威脅，根本不敢輕易靠近裂縫所在，更不要說是放開心神去探查了，那等於是將自己的軟肋交給敵人。

而“他”並不會有這方面的半點顧忌，也不用擔心受到影響，他只需要小心的面對灰黑色能量便可以了。

“他”正是殷無流，這個本身都還在第二層鏡面迷宮空間內的傢伙。他存在本身就非常特別，而如果不是左風悄然來到，並通知了幻空，暴雪等人還根本不清楚他的情況。

殷無流絕對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就因為他，左風都不敢靠近觀察裂縫的虛實，轉而將自己的意識深入到幽閉空間當中去了。

本來左風將意識沉入到幽閉空間時，其實是有過一定判斷的，在他看來殷無流是不可能透過裂縫有更多的發現。

然而事實上卻並非如此，裂縫最初浮現的時候，乃至於後來在慢慢擴大的過程中，的確沒有什麼太過明顯的特殊變化。

直到剛剛那一批的強者，被拖出來進行了獻祭，裂縫之內就發生了一連串的變化。如果非要說這種變化特別在哪裡，那就是裂縫當中的規則之力，逐漸顯現出來，並開始向外暴露出諸多規則變化。

如果換做其他人也許根本看不出，這些變化所帶來的影響與改變，可殷無流不同。要知道他是透過空間裂縫，使自己的“視線”從第二層空間，降臨到這第三層的空間當中。

好像一個個碎片，單獨拿出一個是看不出其所以然，硬去“解讀”不僅難以獲得真正的訊息，反而可能還會被自己的推斷所誤導。

可是當一個個碎片，被不斷的收集，然後拼湊到一起後， 其原貌也將會逐漸的展露出來。

而這張被撕碎的紙張，經過重新拼湊到一起以後，原本上面的內容，已經不需要什麼解讀與推測，原原本本的就那樣展現在眼前了。

當然，從這結果上來看，事情似乎也非常的簡單，然而實際上卻並非如此。將那些可以被形容成“碎片”的線索，散落到第二層空間，第三層空間，甚至於第二層與第三層空間彼此之間的部分時，想要收集齊幾乎是不可能的。

從這種角度出發，左風與殷無流的對抗，反而是促成其獲得線索的重要條件。雙方之間的不斷碰撞，並最終撕裂開的空間裂縫，也為現在殷無流的重要收穫，滿足了最關鍵的條件。

越是仔細觀察，殷無流便越是興奮，同時在他的內心之中，更多的是一種震驚。因為他從未曾想過，不同規則能夠被混合到一起，這其中甚至還飽含了彼此相反的規則。

“這些規則到底都是些什麼？我在這其中根本就感受不到任何一點，熟悉的氣息與味道。雖然我無法肯定，可是這卻絕不應該是坤玄大陸應該存在的規則才對！”

殷無流的臉色已經變得異常陰沉，那不僅僅是吃驚，而是內心無比的震撼。哪怕他在符文陣法方面，只有非常稀鬆的水平，可是他的見識卻並不淺。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是這個樣子，可起碼他很清楚，自己見到的都是什麼，或者說自己所見到的一切，到底都意味著什麼。

那些規則之力單獨一種，並不算太過特殊，起碼大部分在坤玄大陸的規則範圍內，都還是存在著的。

如果將坤玄大陸的規則，比作一座巨大的房屋，內部有著桌椅板凳，有著門窗櫃床，另外還有諸多大小不同的用品。

雖然“東西”不同，可是卻能夠合理的存在於一個空間中，形成一個完整的規則來控制著這片空間。

眼前殷無流所見到的，卻完全是不同的，因為這裡能夠見到的規則，即便是與坤玄大陸上屬性相似或相同的，也是有著本質的上區別。

比如在坤玄大陸上的是鐵鍋、木門、石桌，那麼在這裡看到的就是紙鍋、瓷門、布桌。

其存在本身就有些詭異，可是偏偏這些詭異的規則，又能夠彼此相互結合，形成一套完整的體系。雖然相互間會有各種特殊的影響，可是在沒有遭到破壞與干擾前，整個規則體系的牢固程度，絕對不弱於坤玄大陸，而這才恰恰是最驚人的部分。

不過在興奮和震驚這兩種情緒過後，殷無流也逐漸冷靜了下來，而他馬上也發現了新的問題。

“我雖然有了驚人的發現，可是這些發現，我該怎樣才能夠利用起來呢？如果只是單純的有所發現，這些訊息就算再珍貴，卻也沒有太大的意義，根本不能將其轉化為可以利用的資源啊。”

想到這些時，殷無流又再一次陷入了深深的鬱悶，他想不到自己竟然會一波三折到這種程度。

明明已經有所發現，可是到最後卻偏又無法加以運用。這就好像一個飢餓的人，抱著一個金錠，可是偏偏賣食物的店鋪只收銀錠。

正在殷無流痛苦鬱悶的時候，一陣陣嘈雜的聲音傳來。雖然殷無流屬於“視線”降臨，可是透過蝕月鏡的強大力量，他的觀察是包括了聲音所產生的震動，因此他只是憑藉觀察，就能夠看到周圍數個通道內，有著連續不斷的震動出現。

在殷無流有所發現的同時，冰晶大殿當中的許多人也都立刻有所發現。最先有所覺察的，當然要數暴雪、鬼魘和傀重幾人，其他人與其說是聽到，不如說是注意到了那幾位大人物的反應。

很快在場的所有人，就都清楚的聽到那些紛亂的聲音。分不清楚男女老幼，只能確定是無數的人聲混到了一起。

那些聲音雖然混到一起，根本聽不清任何只言片語，可是偏偏可以感受得到，其中存在著巨大的負面情緒。

隨著那些聲音的不斷靠近，不僅無法讓聲音更加清晰，反而那種吵鬧聲混合到一起，彷彿逐漸變成了巨大的聲浪一般。

眾人的臉上先是閃過一絲驚訝，不過隨後便好像明白了什麼，大家一時間反而漸漸露出了一絲期盼的神情。

最先來到的一批人，他們看起來十分狼狽，不過若是仔細觀察又看不到什麼傷痕。這些人除了衣衫襤褸不堪，就是氣息有些萎靡，一臉的疲憊和絕望。

這群人在衝入到這片冰晶大殿後，一個個都明顯有些吃驚。因為他們發現這裡的人，似乎早就等在這裡，更準確一點來說，似乎就是在等待著自己這些人的到來。

他們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已經被直接驅趕向了一旁，動手的有傀靈門，也有鬼魈閣的武者，暴雪並未直接插手，只是讓斯蠻拓稍微幫忙。

大家都注意到，包括最先來到，以及後續來到的這些人，他們既沒有被植入噬魂蟲，身體中除了靈氣匱乏，體力已經快要枯竭外，並無其他的異常。

只是隨著一批批的武者來到，他們這些人中，也漸漸開始有人腦海中存在噬魂蟲，另外還有一部靈魂波動有些異常，還有一些人的身體當中，隱隱散發出了陣陣的異常寒氣。

左風雖然將大部分意識都放在幽閉空間當中，可是他對於這邊的情況，多少還是有些留意的。

尤其是當這邊出現了大批武者，被驅趕著來到以後，他也不得不多關注幾分了。只不過這其中的部分人，並不會讓他太在意。

直到那進入的人中，出現了一道熟悉的倩影，左風的意識才陡然間，返回了這處冰晶大殿。